逍遥佛找的地方更是与他的代号极为贴切,在城郊一家香火旺盛的寺庙里,主殿之上是一尊大金佛像,足足有六七个人叠起来那么高。他挑的地方就在佛像的背后,愣是从墙上掏了一个洞出来。凌素衣暗暗叫苦,生怕对神佛有所不敬。她办完正事,还不忘在佛祖面前拜上一拜,为身边的人祈福,祈求佛祖的保佑,保佑大家不会再有人受到伤害,盼着早一点结束这武林的风波。
黑蜘蛛的地方大概也真的只有他想的出来,因为他真的选了一个蜘蛛出没的地方。在一处丛林里的一棵树上,遍布蛛网。虽说那蜘蛛没有毒,可是偌大的一只也是看得凌素衣心惊胆战的,一边想办法把东西放好留下记号,一边在心里怒骂着黑蜘蛛这个人的不走寻常。就是这么一棵树,凌素衣都在林子里找了好久,要不是楚思晴心中描绘得详尽而且她从一开始就选对了方向,不然这一天都未必能够找得到。把收东西的位置选在这么一个地方,是很难让人发现,只是不知道他自己又要用多长时间才能找得到。
鲜于空是这些人之中最正常的,他收钱的地方就是一家钱庄,只要把钱给了老板说一句“是梦姑娘的谢礼”就可以了。凌素衣看着钱庄的老大觉得似曾相识,不禁留意了一下,那人的身形很像鲜于空,手上带着手套,脚步很轻,杀气很重。可是他对待客人的时候总是笑呵呵的,非常热情,让人一点距离感都没有。她觉得这人像鲜于空又不像,实在是琢磨不透。而事实上,这钱庄的大掌柜就是传说中一指即可夺人性命的杀手,鲜于空。一个开钱庄的大老板,背后的另一重身份竟然是赫赫闻名的杀手,实在太不可思议也太不着套路了。
大部分的杀手都是有多少钱花多少,赌徒性格,把全部身家押进每一单生意了,而像他这样的守财奴当杀手,估计是史上头一遭。
赛竹竿的行踪是最神秘的,他选的地方也是非常考验人的。不在地上,不在天上,而在水中央。要想给他送点什么东西,得先把东西包好以免被水浸湿,然后潜进水中,找到他留有空隙的地方,取出里面的盒子把东西放进去,最后刻上记号。后续的一连串动作均是要在水下进行,这对于来者的水性要求极高,凌素衣会水,可是常年不接触也多少生疏了。为了能够把东西放好,她可是喝了好几口水,上岸之后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生火将衣服烤干才能去下一个地方。
乞丐儿挑的地方是个狗洞,看到的时候,凌素衣简直要崩溃了。那个小小的狗洞,常有恶犬出没,她按照书信上的指示带了几块肉引开附近的狗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将东西扔了进去。那么多装银票的盒子上唯有这个提前画好了标记,原因就该是她根本没有机会和时间在这里画画。
刽子手原亭则选在了他最熟悉的地方。那是一座城楼的角落,而那座城就曾是原亭率众打下来的,他与那个地方有感情,时不时地就会回去怀念和凭吊。
凌素衣跟轻珊提起这些地方,也是苦不堪言:“这帮人性情古怪,找个地方都那么奇怪。”
轻珊倒是见怪不怪:“他们都是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对别人的信任永远不及自己,找些奇怪的地方也可以理解。”
“还好小梦之前就写好了顺序,不然想在一天之中完成这件事是真的不容易。”
凌素衣能够少走不少弯路,还是要多亏了楚思晴的先见之明,提前把顺序写好,就像乞丐儿会在赛竹竿之前,估计就是怕她会被恶犬追得灰头土脸,刚好趁着那个机会下个水洗个脸。而赛竹竿之后是白浪,刚好利用烘干衣服的时间等着天黑下来。
“她心思细,能想到的几乎都替你想到了。”轻珊庆幸自己遇到了楚思晴,不然梦魂宫根本不会有今天。
虽然道理上是她救了楚思晴,可是后来的种种更像是楚思晴救了她。一命之恩,换来的是梦魂宫那么多性命的平安,没有让她的心血白白浪费。一人之力到底能有多强大,真的很难估量。
“师父,舒窈这是怎么了?”凌素衣发现,自己跟轻珊说了这么多事之后,昏睡的冷舒窈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轻珊解释道:“这两日思晴出现的时间太长,以致于舒窈的精力和体力都跟不上,睡一觉就没事了。”
“那就好。”凌素衣可不想她再有什么事。
而冷舒窈这一睡,就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冷舒窈苏醒过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接近了黄昏了。
“你可算醒了,真是要吓死我跟师父了。”凌素衣提着的半口气彻底松了下来,“睡了这么久,真怕你出了事。”
冷舒窈浑浑噩噩的,醒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她们:“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凌素衣看了一眼水钟:“酉时末了。”
“我怎么会回到这里?好乱啊……”冷舒窈的大脑一片空白,她随口问出的时辰都完全超出了她自己的意识,自己都不知道问的目的是什么。
她还在梳理着记忆,可一切都只停在了她被洛其琛护在身后对抗复仇之人。
“酉时了……快到黄昏了。”她喃喃着,好像黄昏这个时辰对她有着特别的意义。
“是啊,黄昏快到了,怎么了?”轻珊看她迷迷糊糊的却好像特别在意时间,心想着会不会是另外一个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有事吗?还是思晴有什么事?”
“姐姐?”冷舒窈好像就能够明白自己怎么会这样了。
她感觉腰封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硌着她似的,便搜了一下,结果就发现了一枚暗鹰镖还有一张字条。
就是这张字条,唤醒了意识里的另外一个人。
这一次,她们不再是对立而存在,而是可以互换着进行短暂的交流。
只是整个过程,看上去像是冷舒窈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