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坐着市长一家,胖子开着车,一路飞驰。
月亮没有完整的展现在眼前,似乎总留下一点儿残缺,也许从无常离开后,一颗大石压在心头,沉甸甸的。
张尘仰头靠在座椅上,揉揉太阳穴。
车子驶入村口,一个急刹车,张尘没坐稳,头碰到前排的座椅上,说道:“胖子,搞什么鬼?”
胖子指着车前,恐惧的说:“阿尘,鬼,那个女鬼。”
小瑞和市长他们也好奇的伸着头往车窗外看,只见一个红衣女子站在车前,长长的头发,湿润的塌在背后,刘海偏斜,露出前额。车灯的照耀下,看清楚了这张苍白的倒三角脸,柳眉长眼,眼尾略往上扬,尖鼻微张,红唇小而整齐,到是个美女级的鬼。
张尘早已拿着桃木剑,走下车,劝离魂女,示意胖子开车快走。
魂女见车要走,奈何张尘拦在面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车子驶远,消失在视线。
张尘用桃木剑指着魂女,厉声道:“我劝你多少次?去投胎吧,不要自迷歧途。”
魂女一双雾珠的双眼,盯着车子离开的方向,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双眼,忧伤的语气哀求道:“道长,你可以听我讲一个故事么?”
张尘看着魂女这副模样,点点头,说:“是关于你的么?”
魂女那双灰白的眼神,流露出淡淡忧伤,说:“是。”
接着魂女说:20年前,我那时才17岁,跟着村里的人,从家乡跑外地打工挣钱。我在一个小工厂,认识了他。我们在一个车间,开始我也不相信我会喜欢他,仅仅认为是朋友。就在那一年,工厂的炉房爆炸,火势一发而不可收拾,蔓延道整个厂区,瞬间扑到我所在的车间。那时候的他,并不在车间,去厂长办公室开会。当他开到火起,发现我还在车间后,冒着熊熊大火,不顾一切的救了我。从此,我认为他就是我生命中的另一部分,我们相恋了。第二年春天,他告诉我:他的母亲病危,通知他赶紧回家。他走了,我就在工厂旁边租一个小房子等他回来,最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想遍了所有方法,去联系他,就是迟迟没收到他的回复。
最后万般无奈,看着孩子快要出生了,我选择回老家等他,父母亲戚知道我怀孕了,想尽办法阻止我生下我的孩子。我拼命的保住我的孩子,孩子生下了,是个女孩。看到孩子那一刻,我感觉一切都值得,他如果再次见到我,一定会很开心的。有一天我收到一封信,看着信封上的笔迹,我满心喜悦,打开信封,是他写给我的。他告诉我:他中秋节来接我。我把这封信告诉了家人朋友。我真傻,我等了两个中秋,也没有盼来他。面对亲戚、朋友和村里人的冷眼嘲笑,我终于把自己压垮了,第三年的中秋,我跳进了村口的老井。
说完魂女自嘲地笑笑。
张尘看着丝绵树,想起这颗不知道何时种的树?几年了未变样。此时的叶子巴掌大,像极了一个手掌,开着淡粉红色又略显的苍白的喇叭花,毛茸茸的长在枝头,绿叶根本挡不住属于它的娇艳和色彩。
借着对面的一盏路灯,花开的依然灿烂,水雾遮住它的颜色。
还记得小时候,张尘上过树打鸟,沿过檐掏蛋;上树遇蚂蚁,沿檐见花蛇。下过水抓鱼,河里逮青蛙;抓鱼踩琉璃,逮蛙溅淤泥。
贪玩的张尘听说村里有一个女子跳井死了,搭伙呼友凑前来看。那叫一个人多啊,团团围了好几层,好不容易逮个空儿,挤进去,却被邻居大娘一个脑盖按了回去,大娘嘟嘟的说:“屁孩不大一点儿,不当看。”
张尘只好眼巴巴的站在最外边,往里边瞅。警察封锁了现场,两天硬是没打捞到尸体。
从此以后,被一户人家砌上墙,装上朱红色的大木门,落锁了。
到是:
《痴女》
绿叶红花黯无颜,孤灯老井对愁眠
花下有女醉红颜,黄灯薄雾影茫然
疑是孤魂难寂寞,夜半寻人把话言
本是痴情善良女,奈何人事多变迁
张尘转脸看着魂女,说:“那年跳井的女子原来是你啊。”
魂女点点头。
张尘继续说道:“那你拦住我们所为何事?”
魂女想了想,眼神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说:“我等的人来了。”
张尘有点儿傻眼了,想起胖子昨天晚上遇到魂女,不会是胖子吧,这都多少年了?不应该此时才发现啊。
张尘不确定,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魂女摇摇头,眼神有些儿涣散,说:“不知道,我刚才闻到熟悉的气味,他的气息。”
张尘知道思念是一种病,解不开的环。无奈的说:“你知道,自古阴阳两立。你现在是鬼魂。即使见到,也是徒增伤悲,尽是枉然。听我一言,还是早去投胎吧,以免误了时机。”
说着张尘一道符印,贴到魂女身上,魂女消失不见了。叹息地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随。
张尘转身离开,追到拐弯处,方看到胖子停车在路口等张尘,张尘拉开车后门,坐了上去。
胖子担心地开口问:“阿尘,上次我给你说,就是这个女鬼,追着车不放。这次又是为什么啊?”然后惊呆的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说:“不会她看上我的小宝马了吧?哎呀,这以后怎么活啊?”
张尘喝道:“死胖子,能不能安静点?市长他们都在呢?不是这事,是另有事情,你就放心吧,别整天疑神疑鬼的。”训斥了胖子,说:“把车开到你家,小瑞这几天和你睡。”
胖子“哦”一声,心神不宁的开着车。
小瑞好奇地问:“小尘哥,刚才那个真的是鬼么?好漂亮啊。”
胖子噘着嘴,没好气的接道:“漂亮有用么?她是鬼啊,想想都浑身不舒服。”
车子开到胖子家,胖子的父亲听到鸣笛声,披着褂子,边开门边说:“小胖,咋天天都大半夜才回来,去哪鬼混去了?别有点儿小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勤俭简约。”
胖子听到老爹的教训,感觉好没面子
,丢人丢到家了,回答道:“没鬼混,这几天都和小尘在一起,这不,他就在车上。”
哎,张尘自恋地发现,每次都是我来顶锅,谁让我是好孩子呢。
张尘忙叫道:“叔,您放心,我替你管着胖子呢。”
车子开到院子里,众人都下车。
胖子的老爹看着接连走出来四五个,转身看看,一看吓了一跳,一个哆嗦,忙走上前,伸出双手,道:“市长好,市长好。”
市长接着胖子的老爹的手,说:“达州,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了。”
胖子老爹领着市长,请到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