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看见孙子辈的小娃也高兴。
把他领进屋说了些话。
也骂他贪懒起的晚，老头还跟张叔讲话说早上喊他别给忘了事。
这才刚好没错过时候。
“等家属上去安顿好了，你跟他们见个面。”
老李头跟他吩咐吩咐。
杨尘一概答应，听话的坐了会，等到老头接了电话，这又领着他一路上去。
这往山上有大路有小路。
大路通车，但不能从和山村这边上去，要从坐车来时的地方才能过去。
小路相反，从和山山脚走山路上去。
山路没台阶，全都是土路，但也应了鲁迅的话，多少年人走走修修，脚底下也不至于坑坑洼洼。
起码没暗壕，沟壑。
往山上老头嘴里咂着烟，两手背在身后，带个帽子。
跟杨尘讲话了也不伸手，烟在嘴里动吧动吧就能说清楚。
“你看死人你怕么。”
这话张叔也问过，看来大家对这种事情都清楚。
但对三天能够拿五千的事情也能想清楚。
“不怕。”
杨尘犹豫了一下，鼓足了勇气。
“好娃！能的很！比其他娃强！”
“其他？”
杨尘一愣。
“张叔还找过其他人？”
老头听了一晃手：“咋没找过？找了好多个。”
没往下说。
杨尘又问：“那咋找我来了？”
老头嘿嘿一笑：“就你胆子大来了么！他们都不敢！就你敢！”
“那、那……”
杨尘口里一时讲不出来，脑子里有点乱乱的。
老头细说原委。
“之前这些家属托你叔弄这个事，你叔上心办事效率，村里村外还有县上都私下拜访了人，但人说要求，没人答应。”
“为、为什么？”
杨尘忽然没由来的有些担心。
老头停下来在边上的石头上磕磕烟斗继续说：“那些人要年轻不过二十五的小伙子来看，而且一定要看起来精壮有力的，那种乏懒得不要。”
“还有这事？”
张叔没跟他讲过。
“唉，谁知道是啥意思，外乡人就是屁事多得很，这种事大人都不愿来，年轻娃哪个愿意？”
老土看他，杨尘也点点头。
也觉得事情怪的很，往常下葬看尸的都是上岁数的，不是三十来岁四十的就是上没老下没小的孤寡老人，看回赚些钱还能养持生活，也乐得两边都好说话。
毕竟跟死人沾气，年轻小伙子做过回去都有些人不愿常来往了。
但这回，好巧不巧，张叔跟杨尘熟，又赶上他回来了，不过就是这样张叔也没第一个想起他来，但等三家五家说过去之后，杨尘的老爹知晓这事情了。
听说有钱就三天，不过是在死人跟前住着，又不让守什么贵重东西，防贼乱七八糟的，也就应下了。
老头直接，没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尽管当妈的可能说过两句，但日头也越来越近。
张叔正好也是江湖气的人，一身正气哪怕那个，一甩膀子急躁躁的，原本也不说建议的话，也开始推起了船。
三言两语，老头把头一点，没等杨尘答应，就先跟张叔痛快确认了。
这才让刚从学校回来的杨尘有苦说不出来，刚回来就摊上这么个事。
但没辙，在学校没好好上学，家里人说了几句，虽然言语不中听，但在他心里本来就有亏欠，索性就没反驳。
就当还债了，他就这么想。
不大会儿功夫，几人上了山，杨尘大老远就听见声音不小，很多人说话，还有车往下走。
杨尘心里揣着怪，总觉着不太对，但哪有问题也说不上来。
在等老头领着他到了跟前，搭了话，他记起来了。
人多，
不大的堂子里沾满了人，有人搭手刚把棺材放下的，也有人四处看看有没有虫子蜘蛛的，也有专门细心打扫的。
“这位就是办事的人吧？”
有人开口问他，看模样攥着一股委屈，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又像是家里刚过世了人心里难过，反正一眼看上就是不得劲。
“您好，我叫杨尘。”
杨尘自报姓名，看对方年纪大，又是主顾，因此微微欠了欠身，表示尊敬。
“哦、哦、好，这我们家老人岁数大了，出了意外，这在这得放三天，等老家来人了就送走。”
杨尘听着也点头，心思细，但也没觉得什么问题。
晃晃悠悠他看到有一伙人不太一样。
在堂子里待着，很长时间没出去，而且哭哭啼啼的。
按说在堂子里的已经抬进去的有别人了，他们在这哭不太好。
也容易让人在想起难过的事来，可他们也还是在棺材跟前抹眼泪。
杨尘看一眼年纪大的有五六十的一位，是个老太太，老太太哭声大，白发苍苍实在有些可怜，让人心生怜悯。
还有两位一男一女，中年模样，男的到没像老太太那样哭出声，但也站着偶尔用手擦擦流下来的眼泪。
那女的也跟老太太一块，在棺材跟前放声痛哭，一手捂着心口，脸色红肿，眼泪不止的往下流。
看着是哭碎了心哭花了脸。
杨尘不忍多看，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再一想那棺材里的那人，有个心思上来了。
但这边还有事，老头领着他一家家认过去，毕竟要给人送亲属，他自然得一个个见面。
其中有一个男人，青年模样，手里点着烟一根接一根，眼睛盯着堂子里看。
老头把他领到这人跟前，上一眼下一眼没理会杨尘，自己先仔细敲了敲。
“你是李泽鑫？”
那男人一听问话紧紧张张转过头来：“我是我是。”
一听没找错人，这才一拍杨尘肩膀给介绍：“这小伙子给介绍来看里头众位的，你认认。”
“哦，你辛苦，抽烟。”
李泽鑫伸手烟盒里抖落出来，熟练地给杨尘递过去。
杨尘怪异的盯着伸过来的手看了看，想了想觉得不太和场地，不抽也没啥问题，索性就拒绝了。
等别了这人后，杨尘没忍住问老头。
“这人咋感觉怪怪的？也是送葬的？”
老土年纪大，想了一会儿。
“李泽鑫他老头好像摔了，挺健康的但是人摔了当时就不行了。”
杨尘一听免不得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