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院正看着赵峰退到一旁,又问道:“其他人呢,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没想到,这回,几个修士争先恐后地往外掏东西,掏出来的东西让赵峰大开眼界,珠宝、灵器、古书,应有尽有,对这些,落院正根本不放在眼里,都是一句“你的奖励没有了”打发了事。
等到所有人掏出东西,落院正又问道:“没别的了?”
赵峰等人一片沉默,许久,落院正才说道:“今天就到这吧,以后有什么事,先报给我,散了吧。”
众人默默地步出了大帐,唯有宗教习留了下来。
落院正喝了口茶水,挥笔泼墨,眨眼间写画成了一副图像。正是赵峰陶像上的经络图。落正说道:“这经络图可是难得的瑰宝,一直以来,关于隐穴的记载都不多,便是学宫也是只得了只言片语,唯有这件东西,清晰地点出了六处,其中三处学宫都不晓得,可惜,今日当众说出来了。”
“院正,你不说,他们也不知道不是?”
“你呀,这些人,哪个没几分背景?不说,他们就不晓得了吗?”
“院正说的是,不过,这几个小子的说法也不尽不实,您觉得还有没有必要再盘查一番?”
“罢了,这几个小子,能做多大的事?那地洞中的东西,估计还是哪位道友做的好事,别的不说,区区一堆废渣,就能灭掉聆息虫?那石炉的材质,我看着像是千重青岩,别说是这几个小子,便是本座,想打的这般细碎也是不容易,只怕还是哪位道友得了宝物,又暗藏手段掩人耳目,哼哼。”
赵峰回到自己的帐篷,长出了一口气,这回,自己算是摆脱了嫌疑,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第二天天亮,赵峰照常跑到山顶习练《抱蟾劲》,若有闲暇就在附近的山岭间四处游荡。此后五六天,地宫一直封闭待查,赵峰也逍遥了几天。
这一天,赵峰正在修行,远远看见一对人马,沿着山脊迤逦而行,目标就是营寨所在。
过了半日,这对人马才进了营寨,赵峰远远望去,看到了几个紫袍、红袍的官员。久在京都,赵峰也知道这些人那都是朝廷大员,他们此来,恐怕就是接管这地宫的。正如赵峰所料,第二天,这地宫就被新来的兵士围了个水泄不通。又过了两天,大队大队的民夫被征发而来,看这样子,很像是要把这地宫给整个掀过来,看到这里,赵峰忍不住撇了撇嘴,这王族的吃相未免太过难看了,竟然一点汤都不给别人留下。
果然,过了半日,落院正就下了命令,九越学宫所属,收拾行装,近日就回返京城。
两日之后,九越学宫一行人开始开拔,九越学宫上下,除了落院正还要留上几日,都踏上了归途。
回归之路可谓漫长,可是赵峰却感觉份外新鲜。这是他功力大进之后第一次远途,路途之上,很多原本不在意的风景,如今看来,却又有着新意。赵峰感觉,自己原来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如今看到哪一处风景,好似都能窥探到这天地的奥秘,这种感觉,着实让人着迷。
赵峰一副如此如醉的模样,让学宫上下不禁莞尔。修炼之道就是这样的迷人,越是功力高深,就会越发感觉到天地的深邃,越能看到天地间那无穷的奥秘,不过,随着年深日久,这种感觉就会慢慢衰退,最后直至对一切都见怪不怪,好似一切天地奥秘尽在眼中一般。到了这种境界,其实就已经到了极为高深的灵修境界了。如果没有特别的机缘,只怕赵峰一生都未必达得到。
一路之上,九越学宫一行人,翻山跨河,每到一处古地,宗教习就带着一行人去探查古迹。这些古迹,虽然已经被翻了千百遍,但是,总有一些带不走的东西值得大家去细细探究。赵峰日子过得也是逍遥,探查古迹、游山玩水,闲来就研究一下刚得到的功法。赵峰从鱼阳遗书中的得到的功法,《烟海功》、《云真道法》、《斩波刀》对赵峰而言可有可无,唯有《抱蟾劲》正适合赵峰习练,一路之上,赵峰倒是把大部分时间放到这门功法上,他用了水磨功夫,一点一点的打通身上的络脉。
十三天后,赵峰一行终于走出了山区,来到了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这处大平原,就是天泰王国的崛起之地,这千里沃野,河网密布,田连阡陌,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粮田,星罗棋布的村庄,无不昭示着天泰王国的富足。
可惜,在赵峰眼中,这一片大平原,却并不全是美好的景色。他们经过的每一个村子,都有、食不果腹的百姓,更有躲在街角、破庙、废屋里的流民,每一处市集,也有锦衣玉食、护卫簇拥的富商、地主在豪饮寻欢,浑不在意那些流民饿的已然面无菜色。
作为一个学史的人,赵峰看待世间之事,已不再流于表面。看到这幅情景,赵峰晓得,天泰如今已经是外强中干,虚弱不堪。别的不论,就是这,已经到了非常惊人的地步,据说,仅仅王族的王侯。
不过,作为一个修士,天泰王国的虚弱,反而是好事,一个虚弱的王朝,才是最没有安全感的王朝,才是最需要修士的的王朝,想到这里,赵峰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赵峰一行人走进京都大门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刻。走到九越学宫的时候,已经是月上头顶的时候了。随着宗教习一声令下,学宫之人顿时作鸟兽散。赵峰也不例外,他在京城的家,并不靠近九越学宫,而是在京都内城的一处院落。
九越学宫所在的外城,跟京都内城是两个世界,大部分外城大街,都是坑坑洼洼,行人寥寥,连店铺都没几个挂灯笼的,更有许多酒、流民蜷缩在店铺的屋檐下。赵峰跌跌撞撞走了半个小时,才进了内城的城门,又是许久才看到自家院子。赵老爷子虽然贵为朝廷大司空,可是家中人丁单薄,就找了这处清净的院子。
赵峰回到家里,自个去了卧房休息,说起来,赵峰极少回家,主要就是如今他身份有些尴尬。当年,赵峰归来,赵老爷子偏偏已经找了几个年轻丫鬟,更让人惊奇的是,赵老爷子居然两年内添了两个儿子。这样一来,赵峰的身份就尴尬起来了。
第二天一早,赵峰起床之后,就去拜见赵老爷子,寒暄了几句,才说道:“爷爷,我跟琴心公主有了些交集,日后或许有些好处。”
赵老爷子愣了一愣,脸上难得泛起了一丝笑意,慢吞吞地说道:“好事,好事,你小子,终于是开窍了!”
这几年,赵峰对进入官场一直很抵触,赵老爷子也不催促他,甚至连赵峰的亲事都由着赵峰自己来。这几年,朝廷的事情,赵老爷子基本不插手,一门心思培养自己的两个儿子。其实,赵老爷子对世情看得也透了,这朝廷里,没有修士撑腰,凡人便是有再大的能耐都难得善终,还不如这般半隐半官,由此,他也息了让赵峰当官的打算,只望着赵峰能够修炼有成,庇护自己的家族。
吃罢早饭,赵峰就急着赶往学宫。
去往学宫途中,赵峰特意转身躯了一处酒铺。这酒铺连招牌都没有,只在门口挂了一个酒字小旗,权当招牌了。赵峰进到店中,见前堂无人,就招呼了一声:“刀子叔,打两壶酒。”许久,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才应道:“来了。”出来的是个跛足老人,头发花白,正是酒铺冯掌柜,人送外号老刀子。老刀子人虽邋遢,但酿酒手艺极好,看到赵峰,就直接扔了两瓶好酒过来。赵峰张开胖手一把接住,酒资投进钱柜,告一声“叨扰”,就转身离开了。
赶到学宫之时,学宫还是一片静谧,见时间尚早,赵峰就赶往史学院藏宝馆而去。
藏宝馆中悄无声息,仿佛时光在这里凝固了一般,许久,才来到阁楼之上。这阁楼别无他物,唯有一床一桌一椅一柜而已,这里是藏宝馆镇守夏伯的居所。这位夏伯其实是一位隐士高人,这么多年,赵峰就没见他离开过这处阁楼,他也很少到下面的几层转悠,但是,藏宝馆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他的法眼。。
夏伯不在阁楼,赵峰正想回身,只觉一股恶风冲着后脑劈了过来,赵峰下意识矮身向前,双腿发力,大蛤蟆一般平着飞了出去,正好躲过袭击,飞身之时顺手还把酒瓶往屋中抛去。赵峰身一沾地,立即回身出招,双手拍向身后,随后,偷袭者和赵峰你来我往,几十招之后,偷袭者一招逼开赵峰,跳到一旁说道:“罢了罢了,今日到此为止”。
“是,夏伯。”赵峰忙一脸谄笑地把美酒递到了过去。夏伯身着青袍,一头乌发,两道剑眉,面容略显苍白,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是美男子一个。按年纪,赵峰称呼他爷爷也不过分,但是老人却坚持要赵峰称呼“夏伯”。与夏伯认识了六年,赵峰至今都不知道他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