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陈婆婆问这个,叶翕音神秘一笑“婆婆先别问,到时候自然就明白了。哦,对了,我明日有点事,迟些时辰过来,你先盯着巧娘她们上工。”
陈婆婆点头,忍不住又道“可我仍觉得,咱们承诺的工钱是不是太高了?胭脂水粉价钱便宜,这个行当本就是小本利薄的生意。利润都付了工钱,咱们不是白忙活了?”
叶翕音却摇头笑道“别家作坊的胭脂是便宜货没错,咱们作坊出来的胭脂,可绝对不是便宜货!”
虽见叶翕音说的自信,可陈婆婆心里仍不禁嘀咕即便不便宜,一盒胭脂还能贵到哪儿去啊?
虽然按捺不住心下的担忧,可抬眼对上叶翕音明媚澄澈的笑眼,陈婆婆心头的困扰,瞬间就被少女明媚自信的明眸驱散,不自觉由心里升出莫名的希望。
或许小音有她自己的办法呢?反正她法子多。
这点从做胭脂上就看得出来,叶翕音面上瞧着温婉宁静,骨子里却绝对不是个按常理行事的女子。
兴许这一次,她又会鼓捣出什么新鲜花样呢!
算了,反正她是决心要将衣钵传承给小音的,她应该相信自己的徒弟,这次就放开手脚,让年轻人去折腾吧!
想到此,陈婆婆眉宇间的担忧彻底消散,慈和笑道“好,婆婆不管你,你想怎么做婆婆都无条件帮助你!”
叶翕音甜甜一笑,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已经很晚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拉开门,叶翕音一眼就看见提着油纸风灯,等在院子里的陈乔。
陈乔脸蛋儿冻的红扑扑的,看得出这是在外头已经站许久了。
“你怎么在这里站着?要冻感冒的!”叶翕音赶紧上前,用手掌抚了抚陈乔又红又凉的小脸。
陈乔却扬起稚气的小脸,对着叶翕音甜笑道“天太晚了,我护送老师回家。”
陈婆婆诧异道“陈乔,你刚才唤叶姐姐什么?”
陈乔一本正色道“老师。从今日起,我决定正式拜叶姐姐为我的授业恩师!”
看着陈乔小脸上一副认真的神态,陈婆婆忍不住笑道“我家陈乔一向是有几分傲骨的,竟然这么快就对你叶姐姐如此不同,看来你叶姐姐的确是让你彻底心悦诚服啦!”
陈乔仍是小脸严肃道“叶姐姐给我讲的东西,比学堂里讲得多得多,而且她写的讲义连学堂里那几位夫子看了,都要凑在一起讨论好久。我觉得叶姐姐给我当老师,是绰绰有余的。”
“更何况她这么辛苦白天做胭脂,晚上回家还要给我写文章,做讲义,我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师!”
陈婆婆听着不自觉就红了眼圈,连连点头“对,你叶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师!”
叶翕音心里也同样很动容,轻抚陈乔的头顶温和道“这么冷,你这几日温习课业也很辛苦,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陈乔却执意“不行,天太晚了,学生送老师回家是理所应当的事。今日无论怎样,陈乔必须亲自护送老师回去!”
叶翕音见陈乔这么坚持,只得点头同意。
陈婆婆帮陈乔换上厚外套,又替叶翕音整理好风帽,亲自送二人出门。
此刻等在外面的楼嘉钰早已心急如焚,这么晚了还不见叶翕音出来,只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恨不得立刻冲进去看个究竟。
就在楼嘉钰快忍耐到极限的时候,一直死死盯着陈婆婆家门口的飞灵突然叫起来“宗主快看,叶姑娘出来了!”
楼嘉钰也已经看到了叶翕音,同时也看见了陪在叶翕音身边的陈乔。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楼嘉钰的眼睛,却一转不转地盯在叶翕音牵着陈乔的手上,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
“这小子居然敢牵小音的手,连我都没这么明目张胆地牵着她出来过呢!”楼嘉钰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飞灵耳尖,听见楼嘉钰这句酸溜溜的话,忍不住皱眉问“宗主说的是谁呀?眼下除了小陈乔,属下并没见有哪个男子还牵过叶姑娘的手啊?”
“就是陈乔那小子!”楼嘉钰恨恨地道。
“……”飞灵张了张嘴,最终啥也没说。
连个胎毛未退的小娃娃的醋都吃,这飞醋吃的,也是没谁了。
叶翕音和陈乔却是浑然不觉,边走叶翕音边给陈乔讲解未讲完的课业,陈乔听得认真,偶尔还问几个问题。
一大一小两个人,提着盏油纸风灯,宽大的外裳被骤起的夜风吹地高高鼓起。
刚出门没几步,叶翕音的风帽就被大风吹掉过,如缎长发由风帽中散出来,看得楼嘉钰心里一阵疼。
真的好想把这柔柔弱弱的丫头好好保护起来,只可惜,她就是不给他这个机会。
与此同时,在吉庆坊相邻的瑞长坊,同样有一条倾长修逸的身影,伫立在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和骤变的大风天,俊逸长眉深深锁紧。
“少爷若实不放心,要不属下这就驾车去接叶姑娘回来?”站在景辰身后,卫小海望着自家主人立在窗边的背影,忍不住低声询问。
叶翕音若再不回来,他家主人恐怕就要站成望妻石了。
沉默片刻,景辰缓缓摇头“算了,若你过去接她,音音必会猜到我派人暗中跟着她,又要惹她不悦。”
面对景辰对叶翕音的包容,卫小海如今早已习以为常。但凡关系叶翕音,他家主子就开始无条件无界限的容忍。
就比如今晚,为了不惹恼叶翕音,他家这位身份矜贵的主子,硬是站在窗边吹着冷风等了半个多时辰,也不肯直接杀过去接人。
就在卫小海内心默默感慨,动情这玩儿魔力之巨大的时候,眼里突然有灯笼的微光一闪,顺窗户望过去,一直寂静的大门处,走进来一抹无比熟悉的娇小身影。
“少爷,少爷,叶姑娘回来了!”几乎是第一时刻,卫小海有点失态地大声叫出来。
景辰回头瞪他一眼,长眉微蹙“喊什么?我自己会看!”说完,径自拉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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