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翕音仔细打量放置货物的后车厢,只见中间的车厢空间被分隔成上下两层,添加的中层可以分别放置物品,比先前的空间大了一倍。
车的侧壁,又多凿刻了一扇喜鹊登梅的雕花车窗,这样可以加快车内的空气流通,夏天车内不至于太过闷热,冬天只要放下棉帘又不会有冷风灌进来,舒适感提升不少。
窗格周围用锡包了一层边,看上去精致华美,又不失优雅,车角壁还安装有风灯架,上面还罩着紫铜打的防雨罩。即使下雨下雪也丝毫不影响使用。
地上有脚炉架,跟景辰那辆车上一样,既可暖脚又可热茶,还有放置茶盏的小桌,坐凳下放衣包的小柜等一应俱全……
待叶翕音行至车轿旁时,韩大庆已经放好了脚蹬。
叶翕音看了眼那脚蹬,笑道:“这脚蹬上怎么还钉着带毛的老绵羊皮?”
韩大庆赶紧解释道:“冬日早晚有霜露或者下了雪,落在脚蹬上就要结冰。姑娘的绣鞋踩在上面容易打滑,钉上这么一层翻毛皮子,有雪或霜露只要用手一拍就掉了,用久了还能拆下来清洗,这样姑娘上下车子更安全。”
这些都是昨日她没吩咐过的,且有些车轿安装的精细,设置连叶翕音自己也不知道,可见韩大庆在改造车轿的时候是花了心思的。
叶翕音微微点头,对韩大庆赞道:“难得你想的如此周全细致,以前在军中时,想必是在将军跟前效力的吧?”
韩大庆拱手道:“不瞒叶姑娘,奴才以前在军中,正是为元帅驾车的车骑兵,奴才在元帅身边效力多年,后因负伤才退役回家的。”
叶翕音微笑:“看得出,韩师傅驾车的手艺不错,往后做得好,我必不会亏待。”
韩大庆垂目拱手,恭敬道:“昨日姑娘对奴才的信任,奴才已万分感激,日后必尽心为姑娘效力,觉不辜负姑娘对奴才的信任!”
叶翕音只轻轻点了下头,回身看了眼背后的红于,红竺和叶清,目光落在叶清脸上时。
见叶清眼中闪动着了然笑意,叶翕音也笑的别有深意,随即转回身,踩着脚蹬上了车轿。
红竺上车后,忍不住感叹:“这车轿里实在太舒服了,这个包了绒棉布的小椅子,跟景辰少爷车轿里的一模一样,还有这个小茶台,还有这放小脚炉的铁架子……”
“这儿还有个放灯的架子呢!这下面还有放衣包的小柜子,还有这车厢里壁上包的细棉布,还有这锦帘,我咋觉得跟景辰少爷的车轿好像啊!”
“对呀,我也觉得,不过往后姑娘有了这辆舒服的马车,出行再也不用受罪啦!而且这车轿外面看着也大气!”
“嗯,嗯,而且韩师傅驾车技术好像也很,不输卫小海……”
两个丫头兴奋地叽喳说个不停,叶翕音却始终呡唇不语,澄澈的眸中,带着好似早已了然一切的浅淡笑意,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轿帘外。
与昨天一样,叶翕音吩咐韩大庆先驾车赶去大集。
等叶翕音赶到大集的时候,摊位收拾好了,巧娘正带着几个胭脂娘子往摊位上码货。看见叶翕音来了,巧娘和几个娘子立刻围了过来。
“这么冷的天儿你来做什么?昨日我们几个守摊子挺顺的,你这单薄的小身板儿就别在这儿受罪了。你若冻出个好歹来,陈乔头一个就得跟我们没完,呵呵!”
巧娘说话时,从火堆上取下吊子,给叶翕音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暖着。
叶翕音接过水杯,笑道:“你们做的很好,我并不是不放心你们,我今日过来是有别的缘故。”
巧娘心思转的快,立刻就想到了昨天婶夫人来闹场子的事儿。
打发走了几个胭脂娘子,巧娘无奈道:“唉,这个算是姑娘自家的事,咱们确实帮不了姑娘。那我就不多说了,眼瞅集上人多起来,我去收拾摊子了。”
叶翕音点了下头,身边的红竺和红于也跟着巧娘子一起过去帮忙。
等围在叶翕音身边的众人都走开了,叶清看着后面正给两匹马刷毛的韩大庆,对叶翕音笑道:“我今日算是长见识了,姐用的这招儿,大概就是冷伯说的御人之术吧?”
“连冷伯都说这是门很高深的学问,姐可真厉害,不光看人准,用人也准。我今日再见韩大庆,觉得他对姐特别效忠!”
叶翕音笑道:“这并没什么,不过是以往的经验罢了。我昨日不是看过他们几人的手么?这韩大庆看手心茧子的位置和薄厚,便知是个年久驾车的老车夫了。”
“再者你说他以前在军营中做事,营中将士最讲究的就是服从和信任。昨天我让他赶走车轿,正是给予他最大的信任,将心比心,他必会还我以绝对的服从,而这也正是我需要的。”
叶清摇头笑叹:“姐以往总说我跟着冷伯能学不少东西,可我觉得往后我跟着姐,能学的也不少呢!”
叶翕音却认真望着叶清道:“你年纪不大,得空除了琢磨这些人情世故之外,还是要多读些书才是正经,如此方有益于你日后走的更远!”
“嗯,我都听姐的!”叶清黑亮的眼睛望着叶翕音,笑地眯了起来。
“还有件事,我想问你。”叶翕音继而开口,明澈的眸光认真望着叶清。
叶清被叶翕音这样的眼神看得心里发虚,低下头,躲避开叶翕音的目光,踢着脚边的小石子问:“有啥话,姐直接问便是。”
“改造这辆车轿,你给韩师傅拿了多少银子?”
叶翕音话刚一出口,叶清猛地抬起头,紧皱着眉头,神情间带着明显的懊恼:“这个韩大庆,刚才还夸他呢,这男人家爱多嘴的毛病可不好,改日我得说说他!”
叶翕音绣目斜睨着叶清:“自己做的时,别往旁人身上赖!韩师傅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猜的,看了来你这是不打自招喽!”
叶清脸一红,立刻低下了头,小声问:“姐是怎么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