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熠正在懊恼自己太轻敌,不该让姜承一个人待着时,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哥哥,可是在找你的二弟弟?”这声音一出,姜熠几乎怒不可遏:“父亲已经献身,你们都不肯罢手吗?”
“罢手?那你要去问问母亲肯不肯了?”
“我没有这样的母亲!”姜熠边说着边御剑向着声音寻去。
“那你是有这样的弟弟喽!”只见不远处,殷珣把姜承拎在半空中,作势要把他丢下去。姜承虽然害怕,却咬着牙,涨红了小脸,一声不吭。
“你若敢伤他分毫,今日我必取你性命!”
此话让殷珣大为不悦:“哥哥,你还真是偏心啊!你可看清楚,我才是你的同胞弟弟,我长的和你一模一样。可你竟为了他要杀我?”
“我决意离开魔界的那一天,已再没有你这个弟弟。”
“哼,这话你留着说给母亲听吧!”说罢他转身欲走。
“慢着,你要把他带回魔界?”
“不把他带走,你又怎肯跟着来?”
“我跟你回去,你放了他。”
殷珣盯着他,挑衅般的说道:“你修为比我高,法术也比我厉害,放了这个小人质,你半路跑了我可打不过你。”
“你想怎样?”
“你自断一臂,我就放了他。”殷珣的眼神里尽是狡黠。
姜熠怒目圆睁,几乎要咬碎牙根,他拔出忘归,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
姜熠正欲挥剑断臂,只见姜承急切的大喊道:“兄长,不要!”姜承通体发出了刺眼的银色光芒,光芒似要穿透殷珣一般,殷珣瞬时松开了手,姜熠立刻御剑抱住了姜承,趁着殷珣愣神的瞬间,带着姜承御剑而去。
姜熠知道,那是神族的元灵。
姜承的母亲是神族后裔,但是父亲极少在姜熠面前提起姜承的母亲,只知道她生下姜承就去世了。
“兄长,午饭我约了念之一起。厨房有我做的桂花糕,你中午在家将就一顿,晚上我回来做饭给你吃。”姜承的声音一下子把姜熠的思绪拉了回来。
“为兄很久没给你做过饭了,今晚为兄做饭!”
“好!”
“念之……”姜熠看着姜承离去的背影,莫名烦躁起来。
那天晚上,姜熠却没有等到姜承回来一起吃晚饭,姜熠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等他赶到山脚的镇上,才听说有两个少年撑船去了湖对面的山上,要去抓妖兽。
姜熠心道:“糟了!”自己此次回来正是为了处理这山上妖兽,只是还有几家仙门未到,才按兵不动。“承儿做事一向很懂分寸,怎么会如此贸然行事?难不成是被那姓沈的小子怂恿的?”
沈念之与姜承同岁,据说已经领悟火系法术,天资聪明,也是吴地最大一支仙门的后人,被寄予众望,这次也是来南山听阁主讲学的。
姜熠此时已顾不上其它,立刻御剑去往山中。
天已经全黑了,山中一片诡异的寂静。姜熠也不知这两人是已经到了妖兽处,还是尚在寻找中,怕自己打草惊蛇反而害了两人。可是在这山中他即感受不到任何灵力流动,也感受不到妖力,这让他着实有点慌乱了。
他御剑来到山顶,唤出剑灵在山中探查。终于,忘归指向了一个隐蔽的山洞,洞门已被巨石封死。姜熠仔细检查,发现封门的巨石是新坍塌的,看来是有打斗引发了塌方,姜熠立即挥动忘归,碎裂了巨石。姜熠进入洞内,一眼就看到沈念之满身血迹倒在离洞口不远处,姜熠急忙上前查看,发现他只是晕过去了,于是留下剑灵守护,自己则立即向洞穴深处寻找姜承。
洞穴深处的姜承倒在血泊中,银发几乎都被染红了,手里还握着沈念之的佩剑“思明”。这情景让一向稳重的姜熠大失常态,他几乎是发狂般的飞奔上前,急切的抱起姜承,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终于在发现姜承也只是晕倒,外伤并不严重后,才稍稍平静了些。
那骇人的血泊几乎全部来自妖兽身上,洞穴四壁被喷射的皆是鲜血,可见激战之惨烈。
尽管斩杀妖兽是好事,但是枉顾性命、不知轻重、擅自行动的两人还是被阁主重重杖责了一顿。沈念之五天之后才能勉强下床走路,姜承倒是倔强的很,每天还是一瘸一拐的去听讲学,让姜熠好生心疼。
姜熠几次问他为什么贸然行事,姜承都一反常态的对他闭口不言,沈念之更是对那天的事绝口不提,姜熠也只能作罢。
过了大半个月,姜承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此时已是盛夏,一天傍晚,姜承约姜熠一起去山脚小镇游玩。
来到湖边,姜承跳上一条小船,对姜熠说:“兄长,我带你游湖可好?”
晚霞映照在湖面上,湖水看起来就像在燃烧一般,让周围的一切都淹没在这红光里了。姜承站在船头,节奏匀称而有力的划着桨,一头银发随风飘扬,一袭白衣也被映照成了淡淡的红色,让坐在后梢的姜熠竟看得有些呆了。
到了湖心,姜承放下桨,拿出一只剑穗递给姜熠,笑意盈盈的说:“兄长,今日是你生辰,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那只剑穗,丝线异常坚韧光亮,系成了六道盘长结,透着悠悠白光,拿在手上颇有分量,与忘归相配的确相得益彰。姜熠正欲开口问丝线是何质地,却恍然大悟:“这不正是之前那只被斩杀的妖兽的胡须吗?”
姜熠猛的站起来走向姜承,双手扶住姜承的双肩,正欲开口,姜承却大喊道:“兄长!小心!啊……”话音未落,小船已经翻了个顶朝天,姜熠拉住姜承,两人一起浮出水面,不禁相视大笑起来。
可是那一天夕阳下,姜熠没说出口的话却也再没有机会说出来:“这世上任何宝物都比不上你平安无事。那时我看到你倒在血泊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不想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