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隐约觉得陈叙零散的记忆里有一些不太协调的地方,但一时也想不明白。姜熠与陈叙约定,若找到李烜下落,必然会来通知他。
告别了陈叙,姜熠和姜承便返回了南山。
“兄长,今日可否先让我一个人去向师父请安?”
“好。”姜熠虽不解但也没有多问。
姜承走向阁主所在的太初宫,心里满是难以言喻的情绪。
还记得那夜除夕,虞了凡追问师父的事,姜承却沉默不语,“‘师父最终死在我的手上。’这让我如何说的出口?”
然而此时师父正坐在正殿里静思,姜承的泪水几乎要抑制不住,他捂住心口,努力的平静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缓步走进了大殿。
姜承向阁主行了一个跪拜大礼,阁主慢慢睁开眼睛道:“回来了?”
“是,师父。”姜承向阁主一一禀告了平山之事,阁主轻叹一声,问道:“你已自行领悟了神族法力?”
“是,师父。”
只见阁主伸出手,掌心上凝聚了银色光芒,那光芒飞向姜承,围绕着他,阁主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感受什么。等阁主睁开眼睛收回这些光芒的时候,他的眼里掠过了一丝讶异。
他沉默的看着姜承,良久才起身走向他,说道:“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姜承一惊:“难道师父竟已识破了?”阁主接着说道:“你还有很多要做的。去寻回净清。”
“师父,可否指点徒儿一、二?”
“寻木。”
姜承退出大殿的时候才稍稍平静了些,刚才他险些以为自己已被师父看穿。“寻回净清,这是师父交给我的历练吗?寻木是指那株神木吗?李烜成魔,他又会带着净清到哪里去呢?还是先回去同兄长商量一下吧!”
回到耿明轩,姜承看着这座三千年前自己居住了十几年的屋子一时感慨万千。上弦月已照亮了屋顶,让屋檐的影子清晰可辨。姜承坐在屋外的台阶上心道:“那一日,也是这样的月光吗?”
“兄长,你为什么不用法术来建房子呢?”
“承儿,你忘了师父说过不可以使用法术,我们只能一块木头一块木头的去搭房子呀!”
“承儿见兄长每日不仅要修习法术,还要搭建房屋,承儿觉得兄长实在是太辛苦了,可承儿又帮不上什么忙。”
姜熠停下手上的活,蹲下身看着姜承道:“兄长是在给承儿建房子,怎么会辛苦呢?房子建好了,由承儿来取名字好吗?”
“嗯!”
“房子建好喽!有新房子住喽!”姜承手舞足蹈的围着房子跑来跑去。
“承儿竟如此开心吗?”
“嗯!兄长终于不用每日如此辛劳了。”
姜熠爱怜的摸了摸姜承的头说道:“新房子的名字承儿可有想好?”
“兄长,你看这夜空上月光耿耿明如昼,就叫耿明轩吧!”
“好名字!”
那一年姜承八岁,姜熠十六岁。
姜承进到屋内看到了姜熠的留字,大意是为了让忘归尽快恢复,姜熠要去金光阁上闭关数日。姜承看着这熟悉的字迹,心里满是怅惘。他小心的把帛书收起,贴身放好。
翌日清晨,姜承留了一封新的帛书给姜熠,告知姜熠师父命自己寻回净清,于是先行下山探查,便独自离开了南山。
姜承在黄河边的寻木前现了身形。千里寻木、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在这棵神木面前,姜承觉得自己格外渺小。他闭上眼去感受寻木的灵力,那是一种壮阔无边的力量,如层层波涛涌来,又如滚滚白云飘过,让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他恭恭敬敬的对寻木行了一礼,说道:“在下南山姜承,曾与净清宝剑有几面之缘,现在净清随主人成魔,在下想寻回宝剑并将其净化,恳请神木指点。”清风拂过,寻木的枝叶沙沙作响如同回应一般。一段树枝缓缓落下,姜承伸出双手接住,那段树枝融入了姜承的双手掌心,发出荧荧绿光,姜承细看那枝叶形状,竟与净清上神木的纹饰别无二致。“原来净清真有寻木之灵!”姜承向寻木又施了一礼道,“多谢神木指点,姜承就此告辞,寻回净清后再来答谢。”
离开了寻木,姜承在三清山脚下的小镇现出了身形。平山一事之后,他和姜熠也都对三清山仙门今后会如何多有担忧。
姜承决定先在山脚下打听打听。可是他一头银发,太过显眼,路人都有种避之犹恐不及的感觉,他还尚未开口,对方就已躲闪开了,这让姜承非常不解。
他无奈的在路边茶摊坐下,倒茶的小二战战兢兢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开口问道:“难道我样貌可怖,吓到你了吗?”小二纠结了半天才答道:“客官相貌非但不可怖,可以说是非常俊美,竟不像人。”姜承眨了眨眼睛:“你们这里有不像人的东西出现?”
那小二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连忙说道:“客官千万不要乱说话,我们小镇本来仰仗山上仙门守护已几十年,谁知道他们竟是一群妖,被发现真身之后一夜消失。镇上的人都担心他们会回来报复。”
姜承皱着眉看着小二道:“怎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被谁发现的?”
“就……就前几日。我……我也是听人说的。”小二看到他表情严肃,有点不自在起来。
姜承想立刻上山,他正准备掏出钱币付账,才发现自己根本身无分文,这些事一向是姜熠准备的,自己竟从未考虑过。姜承叹了口气,自己身无长物,该怎么办呢?
小二看出了他的窘迫,说道:“没事,没事,一杯茶汤而已,不用给钱了。”正说着,“啪”的一声,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把钱币放在了桌上。
姜承一看,心道:“原来三千年后是我在还人情啊!”虞惊雷一脸笑意的看着姜承说道:“别来无恙啊,美女姜!”
若是以前的姜承,定会恼怒虞惊雷不分场合的这样称呼自己,但是现在的姜承,竟觉得这样的称呼有些亲切。
“虚云兄,你也是为三清山的传闻来的吧!我们一起上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