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之觉得自己很久没有睡的如此安稳过了,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他很快想起了思明剑上显现的藏书阁和昨晚再见的白帝。
沈念之来到太初殿与姜承讲明一切,姜承也颇为惊讶白帝会说出终身不会娶妻这样的话,但是眼下也只有先到沈宅藏书阁看看是否能有所发现了。事不宜迟,姜承带着沈念之和辉夜瞬间来到了沈宅。
阁主的到访,自然是要与家主沈思婕客套一番的。正当姜承想要移步去藏书阁时,沈思婕在他身后轻轻的问了一句:“霁泽君真的回不来了吗?”
姜承顿了顿,沉声说道:“我定会拼尽全力带兄长回来。”
辉夜蹭了蹭姜承的衣服,如同在安慰他一般。
姜承与沈念之一起来到沈家的藏书阁,沈念之表示之前已经翻阅了所有的藏书,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也许特别的不是这里的藏书,而是这座阁楼。”姜承似有所悟的说道。
姜承虽不是第一次来沈宅,却是第一次进到藏书阁内。一进这阁楼,姜承就感受到了灵力的环绕,那种灵力纯净充沛,如同正在静静的守护着这里。而在藏书阁的外面,却丝毫感受不到任何灵力的流动,分明是有人设置了结界,刻意的隐藏了这藏书阁内的灵力。
沈家的人多修习咒术,灵力不够丰厚,而沈念之的灵力也尚未到达鼎盛,再加上结界的原因,感受不到这里的灵力也不足为怪。
姜承手持千光之杖来到藏书阁外,跃至半空中,默念咒语,挥舞法杖,撤去了结界。霎时间,藏书阁内的灵力发出灿烂的金色光芒,将整个阁楼照的透亮。
“是曾祖父的灵力。”阁楼内的沈念之如同感悟到了什么一样,他拔出思明剑,果然思明剑金光四射,剑柄上的余容花也绽放出光彩。光芒中,一个人形剑灵现身在沈念之面前,只见那人一身黛色衣饰,相貌堂堂,看上去约摸三十来岁的年纪。他一脸笑意的看向沈念之道:“终于见到你了,念之。”
“你……你认得我?”沈念之错愕道。
“我乃思明剑灵,你乃思明之主,我又怎会不认识你?”那人的笑颜的确让沈念之觉得十分熟悉。
“可否让我读取你的灵识,我和念之实在有太多疑问了。”姜承一脸严肃地看向剑灵说道。
剑灵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些悲伤,他看着姜承说道:“能再见到白帝的后人,也算无憾了。”
他向姜承伸出手,说道:“只是,真相也许并不愉快。”
“我已有心理准备。”姜承说着也拉住了沈念之的手,“这样你就能感受到我感受到的一切。只是,你是否已有心理准备去接受一切?”
“嗯,我可以。”沈念之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姜承织起了灵力屏障并让辉夜守护在藏书阁外以免外人打扰,三人环坐于阁内,姜承紧握着剑灵的手开始探知剑灵所有的记忆。
“远儿,这位荀先生从今天起就是你的老师了,来,叫‘先生好’。”
那个约摸七、八岁的小童恭恭敬敬地向白帝行了拜师大礼,带着奶音的喊了声:“先生好!”
白帝连忙上前扶起了他,白帝的眼神里满是欣喜。
后面的这七、八年是难得一见的宁静与快乐,当年的小童也已是翩翩少年了。
“远儿,可愿意与先生一起游历四方?”
“能与先生同游,远儿求之不得。”
白帝带着少年斩妖除魔,少年的修为也日渐精进。白帝觉得差不多也该向少年说明实情,但又怕贸然说出会吓坏了这孩子。于是,在两人露宿深山时,白帝问少年:“远儿,你可愿意随我一道修仙?”
“修仙?”
“远儿竟从未想过吗?”
“远儿父母尚在,远儿实不忍心丢下他们,而且远儿从未想过修仙。”
“远儿不愿与先生在一起吗?”
少年抬起头看着白帝,郑重的说道:“远儿感谢师父这么多年的教诲,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此生,远儿都愿像孝敬父母般孝敬师父。”
白帝沉默了。那之后,白帝便与少年一起回到了家。
很快,少年的父母为他选定了亲事,少年告诉了白帝迎亲的日子,他希望白帝能和他父母一起坐在主位上,接受他和新妇的敬茶,可是最终,白帝只送上了一柄宝剑作为贺礼,便离去了,甚至未留下只言片语。
在那之后,少年的记忆里偶尔还会出现白帝的身影,渐渐的,那些身影出现的也越来越少了,可是那柄剑却从未离身。
少年的一生普通、平和而幸福。
临近寿终的那一天,他的子孙都跪守在床边。而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了自己曾经总喜欢穿一身黛色衣衫和一位白衣侠士潇潇洒洒的闯荡天涯。而那位白衣侠士的脸也越来越清晰,他终于想起来了那人正是自己年少时的师父,想起来了那人曾问他是否愿意一起修仙,也想起来了前世相遇、相知和相伴的一生。
此时的他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但他一张嘴,家人便知他是想要那把剑,而那把剑明明就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
所有人都不明白他为何泪如雨下,只是看着他哭了,子孙们也都哭了。
最终,那把剑与他一起下葬了。
只是,这一次,他选择做一个鬼,因为他怕饮了忘川水就又会忘记那个前世的白衣侠士,今世的师父。
他刨了自己的坟,取回了剑。
他向玄阴镜献上了宝剑,没有血肉的他唯有献上灵识,才能问询师父今世的所在。
“原来,原来他竟是天帝。”
他找到了鬼王,求鬼王允许他带着记忆转世,他已决定这一世,无论如何都要回到白帝身边。
交换的条件便是他日飞身上神之时,像鬼王献出全部的灵力。
那一刻的他大概是昏了头,大概是太想回到白帝的身边,大概是他根本不明白灵力的意义。
那一刻他只觉得只要能回到白帝身边,他什么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