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落书生的脸色极为不好。方才他一时托大,用了四成的功力,现下身遭反噬,若是没有半个多时辰的功夫,元气是恢复不完的。
落书生皱眉望向那大汉,只见那大汉一腮胡子,两眼通红,身体肥壮,根本就不像是个能力高深之辈。落书生一时心中暗自叹道:“这不可能!以我的功力,像他这样的人绝对无法轻松破掉我这一招的!”
那大汉转了转手腕,将手里的弯刀挥了几圈,随即笑道:“免费开荤!哈哈哈!戈多林万岁!”
站在落书生身后的段无延和诺西兰尔此时也是有些胆颤,落书生的功力在段无延和诺西兰尔的眼中绝对算得上是深厚的了,但现在眼前的这个糙汉子却竟然丝毫不将落书生放在眼里,其修为,其道行,定是不浅。
落书生长吸一口气,随即抬笔作画,恣意书写,一气浩荡,将一副万兽伏天图完完整整地画了出来。
仅片刻间,那万千猛兽,百种凶残,皆阵列于前。
然而纵是如此,那三位大汉也丝毫没有惧意,只见为首那人又是大笑了两声,随后竟大步杀入了野兽群中。
落书生等三人见状,皆是大惊。
那大汉手起处,皮肉平过,血如泉涌。三千虎豹,十万狼猿皆被其一刀刀砍翻在地,化作青烟。
落书生见此情景,登时冷汗一身,双臂皆颤。
万兽伏天图乃是他得意之作,也是他最为纯青的功法,已经达到了威力巨大,却又不会被反噬的境界。然而身前这大汉竟仅凭一把弯刀,就轻松破了这万兽伏天图。落书生又怎能不因之而惊?
“你们走,我拖住他们。”落书生双眼落寞,对段无延和诺西兰尔说到。
他不想救段无延,他只想救诺西兰尔一人。但是,若没人保护,诺西兰尔早晚又会身陷危险。落书生心中暗自苦笑,现在,他已不觉得段无延和诺西兰尔是一对璧人了,段无延只是个无赖罢了。但是,既然诺西兰尔选择了这个无赖,那自己也只好去成全他二人。
落书生凄然一笑,曾经,他只想着增进修为,日后有一天胜过自己的师父,出一口恶气。他一直不解,也一直以自己被逐出师门一事为心结,落书生不明白,自己只是做了个梦而已,师父怎么就会对自己的态度急转直下?
落书生不服,所以他要变强,他要夺人修为。不过,遇到了诺西兰尔之后,那一切争强的心思都不过只是云烟罢了。
段无延怔了怔,他不明白落书生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一起跑就跑不掉吗?
而诺西兰尔望着段无延,内心之中则是有着万顷波澜。她和段无延不得不离开,但她又不希望段无延就这么离开,如果段无延是个不顾情义,只求苟活的人,那自己可真是一时糊涂,看错了人。
落书生见段无延和诺西兰尔仍站在原地,一时不禁吼道:“走!”
那大汉嘿嘿笑了笑,说道:“走?走个屁!你们今天要是走得掉!老子跪地上啃屎!”
言罢,那大汉身后的另两枚汉子猛然跃出,将段无延和诺西兰尔的退路堵住。
段无延眉头一皱,一念心决,使出了黄风咒。
霎时间,风云变幻,天雷激荡,九州颜色改,天地顿无光。
三名大汉见状,皆是脸色一变。
段无延笑着喝道:“给你们三人一个机会,否则,我就真让你们跪在地上啃屎!”
落书生见段无延故技重施,不禁内心之中百感交集,一时也不知是该如何作想。
然而,就在段无延话音刚落之时,一名大汉竟在暗中将一枚毒镖射在了段无延的身上。
段无延当即面上一黑,跪倒在地。
诺西兰尔当即抱住了段无延,只见段无延的嘴唇在片刻间就变得紫黑,两眼有些散神。
落书生见状,不禁急叹一声,对段无延说道:“用修为顶住毒气!真是窝囊!”
段无延一听此言,当即开始回忆陈长倾交给他的功法,其中有一吐纳之法,便是用来闭塞经络的。段无延当即盘膝而坐,阻止毒走全身。
那为首的大汉见段无延的脸色又忽而有了好转,不禁笑道:“极东之地的人果真是点东西。不过,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跑!”
落书生双目轻闭,自知自己三人此时已是插翅难飞了。那大汉仅用弯刀就将自己的功法破尽,若是这粗人还有什么别的绝招,那自己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嗯!”大汉长呼一口气,笑道:“来来来,现在我就来砍你俩的手脚!免得一会儿老子爽的时候,你们两个小子碍事!”
落书生凄然一笑,已是候死。
诺西兰尔不过是个柔弱女子,段无延本就没什么能耐,现下又是身中剧毒。
“呵呵……”落书生心道:“如果我御空飞走,会有机会吗?”
落书生又对自己摇了摇头,叹道:“不过是也是被毒镖射下来罢了……”
那大汉一边笑着,一边抡着刀子朝着落书生走去,他可没想到今天还能捡个这么大的便宜。
落书生站在原地,闭目等死,大汉的弯刀已然悬在其头上,下一刻,便会直劈下来。
“能和她死在一起,无憾了……”落书生心中暗自安慰到。
那大汉将刀猛地朝落书生的脑袋劈去,并大声笑道:“哈哈哈!今晚有好玩的了!”
落书生闻言,当即心神一颤:“若是我死了,诺西兰尔岂不会被这三个恶人糟蹋!不行……不行!”
霎时间,落书生猛然睁眼,抬手一挡弯刀,随后覆手一掌,单凭一身劲力,将那大汉拍出八步远。
大汉见状,微微一怔,看着落书生的一双怒目,恶声笑道:“有什么用?老子这刀是用禁魔银造的,任你有什么伎俩,老子都能一刀劈没!论打架?你要是能干过老子!老子跪地上给你磕头叫‘爷爷’!”
落书生一听此言,当即惑解:“原来是这样!他能破我功法,全靠手里的那把兵刃!而非修为道行!若是如此……单凭拳脚,我还打不过他们吗?”
想到此节,落书生忽然一笑。
三名大汉见落书生一时不惧反笑,皆是一惊。
正在闭塞经脉,阻绝毒气的段无延听到落书生的笑声,心中也是一慰,顿时知晓事情有了转机。一时间,段无延运功更加卖力,那体内的毒气不仅当下没法朝百骸逼进,竟还有了些许退势。
诺西兰尔见段无延的脸色又有了好转,也是暗自稍松了一口气。
落书生将画笔收回衣中,将手里的一把折扇一张一合,向那大汉翩然笑道:“我让你三招,能砍断我一根头发,我跪地上叫你‘爷爷’。”
落书生手中的一把折扇乃是他二十岁加冠生辰时师父送的。这把折扇的扇骨由精钢所制,绝对可当兵器使用。而先前在巨兽腹中弄污的扇面也早已被落书生换过了,现在这把折扇,外有逍遥色,内可断星辰。
而生长于西域的这三位安多罗尔的人可不认为落书生手中的扇子可以当兵器时,而且,他们也不知道落书生手中的就是扇子。毕竟在西域,从未有过折扇这类东西。
那大汉冷笑一声:“你赤手空拳,拿什么赢过我们?”
大汉又抡了抡手中的弯刀,缓步朝着落书生逼去。
落书生仅是微微一笑,将折扇一合,覆手而立。
那大汉脸色一凛,提刀便砍。
落书生将折扇向前一杵,后发先制,直直点在了那大汉的右肩之上。
顿时,一股酸麻之感传遍那大汉的右臂,手中的那柄弯刀登时脱手。
落书生又是一笑,左脚一抬一踢,将那弯刀踢到那大汉身前,并笑道:“再来!”
三名大汉此时皆是脸色一变,一齐朝着落书生围去。
诺西兰尔见状,一时黛眉微蹙,为落书生暗暗担忧。
众大汉相视一眼,而后一拥而上,将刀子抡得呼哧作响,纷纷把杀招朝落书生身上使去。
而落书生则是双目轻闭,听风躲闪,任那三人怎番出手,都砍他不着。
落书生躲了几番之后,轻轻一笑,道:“该我了。”
三名大汉闻言,皆是脸色一变,但手上的刀子仍是上下翻飞,横劈竖砍。
落书生左步斜踏,侧身扬肘,右手将折扇翩然一扫。
两声惨叫顿时接连响起,仅眨眼间,三名大汉已是倒下了两个,只剩下那为首的大汉站在原地。
落书生这才将双目睁开,笑道:“还来吗?”
那大汉当然不服,论块头,自己要比这油头粉面的小子大出将近一倍,论力气,自己能单手掐死一头豹子,怎么可能就打不过这野小子?
大汉一咬钢牙,怒喝一声,抬刀又砍。
落书生翩然一笑,退开半步,那刀刃几乎是贴着鼻梁擦过,但落书生却仍是面不改色。
大汉见状,只道是自己差点就砍中落书生了,却不知,这只是落书生在调戏他罢了。
拳脚之争,乃是方寸间的功夫。唯有细致入微,可控毫厘,才算得上是高手。
落书生不过年出弱冠而已,当然算不上是高手,不过对付眼前这几个粗汉子,他的能耐也是够用的了。
大汉一时将刀舞得更加卖力了,而落书生则似是在与之为戏,能踏半步,绝不踏一步,能侧身躲闪,绝不斜身横纵。
那大汉一时急了,将弯刀一横,斜着朝落书生胸间劈去。
落书生见状,只是将腰向后一弯,便躲了开。
这一脸络腮胡的大汉见状,登时就惊了,他可没见过哪个男的能将腰弯到这个程度的。
大汉此时已是气喘吁吁,一边操刀硬砍,一边恶声吼道:“你……你个!你个女人家的东西!”
这一句话说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而落书生此时却是连汗都未出一点。
落书生轻声一笑,将折扇一开,在大汉的脸上猛然一扫,随后一脚飞出,将那大汉踢翻在地。
那大汉倒在地上,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再用手一摸,竟全是血。
落书生将折扇轻摇了两下,笑道:“翩然落鸿羽,逍遥一扇间!承让!承让!”
大汉听得落书生一言十四个字说得竟气息均匀,丝毫不喘,显是方才交手没用几分力,顿时惊然问道:“你,你怎么这么厉害!”
落书生笑了笑,应道:“我来自你们所说的极东之地。记好了,以后见到我们这等人,要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叫三声‘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