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亮蹲在路边，嘴里叼着一支真龙，shi黄色坚强的竖立着的头发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有些倔强。手背上自己用圆规纹上去的阿花的名字从大拇指一直弯弯扭扭的蔓延到手腕处，显得有些粗糙，就像他十六岁的生命一样。

阿亮很瘦，非常瘦，瘦的让人有些心疼，一根根排骨对称的排列在他的胸口两侧，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看上去很单薄，似乎一脚就能将他踹飞。

”阿亮！“马路上传来一声吼叫，随之而来的是”鬼火“轰鸣的声音，阿强带着小女友，将鬼火头翘起来老高。

阿亮弹了弹烟灰，对着阿强竖起大拇指，大喊了一声”牛x“

这两个字让他剧烈咳嗽起来，残留在喉咙里没来得及吐出来的烟在声带的剧烈震动下造成了咽喉剧烈的疼痛。

阿强转过头来看他，，哈哈大笑，微胖的脸在路灯下显得有些张狂。

”你tm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说，牛x！“

阿亮又吼了一嗓子。

”哈哈哈哈“

阿强张狂的笑声随着风吹进了阿亮的耳朵，紧接着传来一声剧响“嘭”

然后是阿强和女友的惨叫，车轮摩擦地面的刺耳声.......

阿亮呆呆的站在阿强的尸体旁边，“鬼火”的轮子还在缓慢转动，阿强撞在路灯杆上，他和女友的尸体被惯性抛出去老远，再重重的撞在路边的水泥柱子上，脖子弯曲如同洗手池下面的u型管，地上红色和白色的液体混合成了一团，如同豆腐脑里加入了红色的腐乳。

是的，阿强死了，他的女友也死了。

凡人皆有一死，尤其是鬼火少年。

阿亮只有短短一瞬间的失神，这种场面他并不是第一次看见，那次他吐了好几天，连续很多天晚上都睡不着觉，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这极惨烈的画面。

他淡定的从烟盒里拿出一只真龙，那是阿强给他的，打火，点燃，一气呵成。

一缕细长的白色烟雾从烟头慢慢上升，又透过鼻子进入他的肺里。

阿亮有些伤感，将点燃的香烟插在了阿强旁边的砖缝里以示祭奠，随后拿出在工地旁边买的双卡双待的iphone拨打了120......

救护车急闪的灯与阿强鬼火上的跑马灯一样刺眼，在漆黑的夜里拉出一条长长的轨迹......

阿亮认为这是在浪费电和油，阿强已经没救了。

阿亮回到自己的狗窝，打开白炽灯，瞬间明亮起来：那是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子，除了一张床和一把梳子，一瓶发胶，什么都没有，没有桌子，没有椅子，也没有冰箱和案板。

阿亮很重视自己的头发，他觉得这是一个男人最应该在意的事，当然，除了生死之外。

他躺在床上，没有想阿强的事，因为他知道阿强从未将他当作过朋友，不管在哪里，他都只是一个小丑而已，无论谁找他玩，都是想要羞辱和取笑他，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有饭吃，有烟抽，他才不管那些人怎么看他。

“对啊。我就是烂命一条”

阿亮抚了抚自己的头发，很好，没有乱，明天可以省下一些发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