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一瞬的眼神交流,黑衣人攻击的目标,已经转移到了窦儿娘身上,窦儿娘不会武功,便一直被白阑抱着躲避。
窦儿娘很害怕,她从未见过如此场景,这些黑衣蒙面拿着刀的人,难道即使传说中的山贼吗?
他们,还能活着回去吗?
虽然白阑厉害,但是这么多人,白阑敌得过吗?而且,现在还有她这个拖油瓶。
刺客的攻击越来越猛,窦儿娘的心也越来越消沉。虽然白阑说让她当他娘子她很高兴,但是她也不想和白阑当一对绝命鸳鸯。只要白阑好好的,什么都好。
她这条命是白阑捡来的,是白阑给的,要不是白阑,她已经变成了风雪中的一把枯骨,所以,要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因为她的死,白阑能够好好活下去,她愿意。
想到这里,她对白阑道:“白阑,放我下去吧,你快逃。”
可谁知白阑在她的话后并未松手半分,而是将窦儿娘抱得更紧了一分,轻轻一笑道:“好不容易得来的娘子,怎么可能扔下跑了呢。还有,豆儿难道不相信自己的相公吗?”
“我……我相信,可是……”窦儿娘急得快哭了。
要是再这样下去,他们怕是都走不了了。她相信白阑在没有她的时候,能够安然离开的。只是现在这个样子……
“过一会儿,过一会儿便好。只需一会儿。”白阑轻声道,安抚着窦儿娘,仍旧不放松身上的一丝动作。
只需一会儿。
窦儿娘拗不过白阑,只得被他抱着躲避,然而事情也正如白阑所说,一会儿过后,不知怎么的,白阑似是得到了什么一般,忽而加快了身上的动作,快到周围的一切,霎时间,变成了一片残影。
待窦儿娘回过神之际,白阑已停了下来,将她放在了地上。而之前的那一群黑衣人,已然全部躺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他……他们?”窦儿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只一会儿,怎么这些人全倒了?
而窦儿娘的不可置信,换来的是白阑的轻声回答:
“我说过的,会没事的。”
说完,也不再说什么,拉着窦儿娘的手,继续往回走去。
虽然走了,此时窦儿娘仍旧觉得惊魂未定。不怎么的,白阑的手似乎比起之前,有些发凉。
窦儿娘有些不放心,问道:“白阑,你没事吧?你手好凉……”
白阑低头笑了笑道:“没事。”
这时窦儿娘才看见,白阑的唇,似乎也有些发白。
“真的没事?”窦儿娘不放心了。
“嗯。”白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继续走着。
窦儿娘见此,也默默地低下了头,跟着白阑的步伐往回走。
大概……
大概……是经过了刚才一番恶战,白阑累着了吧,窦儿娘心想。
不过,走着走着,想到了刚刚地上躺着的一片人,窦儿娘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那些人……,都死了吗?”
“没有。”白阑轻声道,“只是晕过去了而已。”说完,又是对着窦儿娘温和一笑道:“豆儿不必担心,这些……,我自有分寸。”
其实,窦儿娘不是担心这些,她只是担心白阑会因此受了牵连,毕竟,那么多人,要是官府查起来……
不过,那些人不是好人,就算死,也是死有余辜,而且,他们也只是晕了过去,那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吧。
窦儿娘和白阑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宅子,让窦儿娘大松了一口气。
他们,总算是安全到家了。
白阑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是晚饭时分,他准时将饭菜给窦儿娘送去后,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说是有事要去忙。
窦儿娘看着连脸色也不太好的白阑,知道他一定不是没事的。
只是当窦儿娘再次关心地问白阑时,白阑仍旧是那副没事人一般的模样,而对她说的,永远都是那句“无事”。
直到第二天早上,当窦儿娘再次看到白阑,见他已恢复往日的气色时,才安心了下来。
看来,白阑是真的没事了。
日子就这样渐渐地过着,看似和往日一般,但是又着实不一般。
就比如说现在的窦儿娘,之前只盼着能和白阑一直在一起,但是心中知道,这个愿望实再是很难实现的,而且就算生活在一起,待到白阑有了娘子之后,生活也会变得不一样的。
但是现在不同了,白阑说,待她及笄之时,就做他娘子。
窦儿娘只觉得自己被天上的馅饼砸了一道,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
做白阑的娘子……
光是想想,都是多么美好的事呀。
窦儿娘恨不得明天就及笄,这样,她再也不用担心白阑离她而去了。
而且都说结亲还为了传宗接代,到时候,她还可以有白阑的孩子,有好多好多个,到时候他们一起养育,教他们读书识字,每日幸福地生活……
窦儿娘已然陷入了幻想,认字的时候,也看着白阑发呆愣神,看得白阑直是摇头,最后看不下去了,便拿着书本轻轻地敲敲她的脑袋,让她重新回过神来。
不过,窦儿娘没幻想几天后,便又被现实中烦心的事儿,给拉了回来。
那可恶的葵水,又来了。
窦儿娘的头都愁大了。每当看着白阑抱着她的换下的衣服离去时,窦儿娘就觉得,自己又给白阑添了好多的麻烦。
老实说,她虽然榆木脑袋,但是做饭洗衣还是会的,但是这些,不知道白阑怎么想的,都不让她做,而其他的,她又不会做。
现在整天像个没事人一样,靠着白阑养活,她自己都觉得很是惭愧。
可是,每当她想自己偷偷洗的时候,白阑不知为何,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让她防不胜防,然后笑着拿走她的衣服,过段时间,便又是干净崭新地出现在了她的衣橱中。
她真的不想这样的。
白阑什么都不让她做,让她过得极度不自在,但是每次申诉的时候,白阑总会笑着问:“你做的饭菜,可有我好吃?你洗的衣服,可有我干净?”
每当这个时候,窦儿娘都会哑口无言。
而窦儿娘的哑口无言,成了白阑的正当理由,而她能做的,只能尽量保持自己衣衫干净整洁,给白阑少添一些麻烦。
只不过每次葵水来临之时,总是在不经意间,又给白阑添了不少麻烦。由此,让窦儿娘烦不胜烦。
经过一阵子的思考过后,窦儿娘终于鼓起了勇气,跑到了白阑面前,对着他道:“白阑,有没有药……可以让葵水离开?”
其实她也不想无缘无故地麻烦白阑的,上次葵水离开后,她以为人生中就这么一次,可谁知,居然还有第二次,可有了第二次后,第三次竟然也来了……
她觉得,这东西需要用点药治治,这样就可以一劳永逸了。
没想到的是,她的这句话竟然逗笑了白阑。
窦儿娘不解,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就听白阑道:“我之前不是说过,你来葵水了,就代表着你长大了吗?”
窦儿娘回想了一会儿,记忆中似乎白阑是这样说过的,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豆儿,葵水是正常的,女子长大后,都会有的,且每月一次。”白阑的声音不咸不淡,只陈述着一件事实。只是这个事实,让窦儿娘有些接受不了。
“一月一次?”窦儿娘瞪大了眼,那还要让她活吗?而且,她这是要多给白阑添多少麻烦啊!
看着窦儿娘瞪大的眼,白阑又笑了,清清淡淡,“别吃惊,这是正常的,这说明,咱豆儿,长大了。豆儿长大了,才能做白阑的娘子啊。”
白阑的话只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但是却让窦儿娘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一时你你我我说了半天,却最终未说出一句话来。
窦儿娘这次的小主意,被白阑狠狠地碾压了回去,且无再犯的可能。
***
时光飞逝,春天悄然离去,夏天悄悄到来。
窦儿娘是夏天出生的,她也记不得自己的生辰究竟是多久,因为从来没有人提及过,只知道,她是在夏季出生的。那时候正是农忙之际,自己的娘亲,便在一片成熟豆田里,将自己给生了下来。
所以,这也是她叫窦儿娘的原因。
至于她真正的生辰是多久,大概她爹娘也记不得了吧。
所以,待夏季来临之时,她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白阑说及笄后便迎娶她,但是,她到底何时及笄呢?
她连自己的生辰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窦儿娘忽然一筹莫展。但是白阑却只又是笑了笑,淡淡道:“无事,豆儿只管等着便好,不必担心。”
白阑的这句话让窦儿娘放心了下来,窦儿娘便这样一直等着自己及笄的那一天。
窦儿娘的及笄来得防不胜防,就在窦儿娘早上刚起来准备迎接美好的一天时,白阑忽然出现,下一刻就告诉她,明天她便要及笄了。
白阑冷不伶仃的一句话吓了窦儿娘一跳,窦儿娘瞬间就慌了手脚。
她还什么都没准备好呢……
而且,及笄,究竟该做什么呢?到时候,该怎样做呢?她只知道这个词,但是却什么都不了解,什么也不会。
然而白阑只是笑笑,说是让她不要担心,一切都有他。
关于及笄的具体礼仪,窦儿娘当然是不知道的,只知道一切都是白阑亲力亲为。发是他绾的,簪子是他插的。
只待他插上簪子后,便忽然认真地看着窦儿娘,眼里意味深长,不知在想什么。
就听他忽然道:“豆儿,你真愿意做我的娘子吗?”
不知道白阑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问题,但是对于这个问题,窦儿娘早已有了答案。她几乎每天都在思考,每天都在想象,而答案却从未改变过,那就是……
“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