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充满活力的中学校园,运动会固然是必不可少的活动。
人群熙熙攘攘,涌动着各种欢乐的气氛,尺绫在操场中间晒着太阳伸了个懒腰,以解午睡过后的困乏。
林梓找到他,把他拉入了班级的阵地——一片绿荫下的空地上,摆着两三张桌子,上面全是各种各样的零食。
“吃点嘛。”
“这么讨好我干嘛?”
他嘴上说着,却拣起了旁边一颗劣质的水果糖,放进口里嚼了起来,甜到发腻的糖浆味道溢满了他的鼻腔。
“什么集体活动,你也参与一下嘛,不要像个无事人一样。”她劝解道。
“为什么啊?”
“你可是我们班集体的一份子哎,要有团队意识”
“我已经是很多班集体的一份子了”
“……”“我坚信你在我这一届会成功毕业的。”
“唔……不用不用。”“就让我自生自灭好啦。”他挥挥手,转身离开,顺手牵走了一颗糖。
“什么人啊?”林梓原地发牢骚。
他满场溜达,走到初一部的外围,一眯眼,远远地眺望着尽情嬉戏的尺遥。微风惬意拂过,轻快的气氛自然地渲染了他,他久久伫立着。
尺遥正沉浸在欢乐中。
“你这是干嘛呀?”
“没有。”
“还说没有?”他嬉笑道。
一转身,却猛地撞入一个沉沉的怀抱。
只见尺绫突然出现把他搂住,围在自己的臂弯之中,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服。刹那间尺遥滞住了,
“哥……”
他分明感受到了他胸膛里那一次骤停的心跳,和骨头断裂的声音——一颗铅球不知从何处飞来。
重重地砸在了尺绫的背上。
他摇晃了一下,身体因巨大的外力有些站不稳,抬头只见因疼痛拧紧的眉。
尺绫吃力地低下头,对他一笑,轻轻地问道:
“没事吧。”
他说不出话来,只得微微摇头。
尺绫安抚了一下他的脸,又直起身来,眼睛扫过人群,目光锐利起来:
“——谁干的!”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故意的——本该出现在运动场内的铅球怎么会出现在十多米开外的场外。
一旁呆滞的老师反应过来,讷讷地上前问道:“没事吧?”其实他也正震惊,像尺绫这个在学校里“臭名昭著”的人,同时也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无论是斗殴还是恶作剧,他都没有追究过一次,即使是被人打得浑身是血也一样。他一昧妥协退让的程度无一不刷新每一个老师的三观,现在却是看见他的第一次发怒。
他没有理睬,又喊了一次:
“——谁干的!”
雅雀无声。
他敏锐地往右后方的十米开外瞟了一眼,一个胖子对上了他的目光,十分惊慌,匆忙跑掉了。
尺绫看见后,离起身,却突然感受到被撕扯的一阵剧痛。这时他才开始淡淡地说:
“大概是肋骨断了吧。”
众人一惊。
这惊讶其中百分之三十是因为他的话语,另外百分之七十是因为他的淡定。
“去医院。”一个声音打破了不着调的寂静。
“算了。”
他转身离开,似是无甚大碍。
没走出几米,窜出来一个人影,把他拉到一边。
尺辞低着头,小声问道:
“哥…”
“嗯?”他弯下腰耐心地回答。
“你刚刚……”他犹豫着。
“什么?”
尺辞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继续问道。
“刚刚你用的,是什么?”
「‘突然出现’,虽然事谁都没注意到,但一旁的尺辞全都看着」
“我……”他打算缄口不语,心里却十分明白什么都被看穿了。“别问了。”
“为什么?”尺辞加紧追问,脸上露出不解,“为什么一定要……”
“嘘!”
他突然握住尺辞的手,哀求式地说道: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不要说出去,求你了…”
他紧紧握着,知道尺辞肯定懂了,又久久不肯放开。
晚上,尺绫意外地回了一次家。
“帮我看一下。”
尺尚的房间里摆满了蒸馏瓶、烧杯和试管,墙上钉的木架摆满了各种款式的香水,无论是墙角,还是桌台上,都氤氲着一阵香气。
他翻找出一个箱子,里面呈放着大小不一的医用刀具,他拿出其中一把,凑近看了一下。
“断了两根肋骨,其中有破碎。”
“是嘛。”
“你怎么回来的。”
“走回来的。”他随手拿起一个瓶子,凑近闻了一下,却被尺尚用刀柄打了小手手。
“别碰。”
“真香哦!”他笑道,然后是一串碎碎念。
“我靠,你能不能先打个麻药……”“帮我消过毒没啊……”“这样感染的话会死人的……”“你他妈不去做医生真浪费了……”
这些碎碎念不久后便转化为惨叫。
“——疼,疼疼疼,好疼……轻点!”
放学时分,胖子背着笨重的书包,缩着头,随着人流走出校门,天已昏暗,街灯也亮了起来,他在路上慢慢挪动。
他目光四处低觅,突然转入一条小巷,快步前进起来,越来越多的拐转,他的脚步愈发愈慌乱,到后来直接小跑了起来。
尽头。
他往后退了两步,却发觉被什么挡住了。
一股温热的气息从他耳边擦过。
“去哪儿啊?”
寒意蓦然浸满他全身,他微微转头,抓到一丝目光,与他那日在操场上看见的一模一样。
他的手腕被捏住,猛地向后一崴,脑中一片空白,只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惨叫一声,挥起拳准备报复,却忽地感觉双腿被一绊,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他惊恐地往后胡乱瞟了一眼,那人脸上邪魅的冷笑让他颤栗,浑身发了个抖。
“别,别过来。”
“为嘛呀?”那人手上拿着把锃亮的小刀仔细看着。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该,是我的错……”他跪下来猛磕头。
“然后呢……”那人不在意地回答。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地上猛响碰撞声,他头上磕出血印。
“啧啧……”那人感叹,邪笑着说了句,“对嘛,这才像样!”
林梓约了尺平出来吃饭。
餐厅里提琴的悠扬声缓缓流动,林梓穿得很正式,笑着等他的到来。
尺平准时到达,他修了修自己的领结,手上的表意外戴了个铂金的,迷乱的灯光下,他身上的复古气质尽显。
情迷酒乱,他优雅地切着牛扒。
“喂……”
“干嘛?”
“没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林梓摁下他的手,对他说道:
“你真的是个很古板的人。”
接着,她趁乱凑上前亲了他一口。
“!……”
他戴着手套,桌布上已被烫出了一个大洞。
一群人突然闯进了课室。
尺绫托着头,打了个哈欠,手里玩弄着一块钱一支的黑笔。
一个留长发的男子站在后门望着他。
“怎么了,没扎头啊。”尺绫大胆调戏,似乎完全不把指着他的枪当回事,“——你可比我想象中的要高调得多哦……”
“嗯。”那男子轻轻应答,微微抬颔,“你涉嫌故意伤害……”他止住了口。
“哦?然后呢?”
尺绫起身,莫名兴奋起来,肆意挑逗着眼前这人,双颊绯红,那表情简直能用“淫/荡”来表示,在这几人肃穆之中渡来渡去,毫不客气地大言不惭。
“balabalabalabala”
他慢慢渡到窗台边,双手一撑坐了上去,极富意味地望着他。
那男人欲要开口,言语却似卡在喉咙中。
“哦呀?”
尺绫眼锋突然一收,露出鄙夷的神情。
“我跳下去啦!”
接着他就真的跳了下去。
他出其不意地往后一翻,隐没在清风之中。
男子看着他,面孔中露出微微惊讶,却又止住了向前的步伐。
“嗯哼…”
一阵温热的鼻息从他颈脖滑过,那一声暧昧的笑立马收住,转为带有点余温的呼吸声。
“喂……”
他咬紧嘴唇,快速转了个身,手从腰间抽出一把枪,顶在尺绫的脑门上。
他说道:
“你也没我想象中的要低调……废物……”
他故意把后面两个字咬得很重。
废物。
尺绫目光锐利起来,冷得像一把刀,与刚刚判若两人。他一只手扶上那人的肩头,向前倾涌他的耳旁。
“叛徒。”
他说得很轻,轻如一根羽毛。
“绑住他。”不悦。
“哦哦,今天喝什么些什么?”“铁观音?”“白茶?”“普洱?”“喂……”
老校长不知何时站在门外,脸上少了平日的和蔼。
“……谁教你在我的地盘上闹事的,阿辅?”
老校长伸出一根手指,向着那名为“阿辅”的长发男子,隔空一点,千万缕丝线似乎将他缠住,校长轻轻一使力,便有如千鼎之力施于他身上。
阿辅咬牙低头,面露怯色。
尺绫走进,挽起他的长发感叹道:
“嗯……你说,我是不是该向你学习啊……”
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小刀,割下细细一缕,放在掌心玩弄。
阿辅侧过身,瞥了他一眼,嘴唇紧咬。
“解元老,您把徒弟教得不错……”尺绫一边走一边回头笑道。
然后就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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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辅]
来者是谁,要说道——
尺绫:长发的警察,长得……还算可以,一双眸子犀利有力,唔……我想不出来了。
阿辅是警察,很敬业的警察,专门负责管教他。
少管那种管教,要写行为日志报告那种。
十二岁的时候就开始了,所以两人很熟。
熟到可以睡在同一张床上,可以在阿辅的办公室里共度一个晚上。
【?年前】
阿辅:“好了,不准玩了。”
尺绫:“凭什么?”
阿辅:“九点了,该睡了。”
尺绫:“我为什么要和你睡?”
阿辅:“你睡沙发,我睡地板。”
尺绫:“哦。”
阿辅:“那好,要听睡前故事吗?”
尺绫:“哪本书?”
阿辅:“《道德与法治》七上第三单元。”
尺绫:“不听了。”
阿辅:“哦。”
【?年后】
阿辅:“……”
尺绫:“妈呀我管你呀……balabalbalaba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