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即逝。
资质赛,七天期限到了。
这一届,场面可能是有史以来最盛大的。
很多人聚集在「山槲场」,其中不缺乏财政大集团的老板,著名的明星演员,甚至政府的某些重要骨干,他们都是我国的合法公民,同时也是被规划为“特殊”合法的隐秘者。他们多是因为这次的特殊性才从平常生活中脱离开来,从若放在普通的资质赛中,观看的人数可能连现在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卡芙米挽着卡茨的手,身后跟着背了一大堆东西的卡因。她远远地就看见人群最外同时也是最上头的一个面孔,脱开卡茨跑了过去:
“喂,你不是说不来了吗?”
尺绫坐了下地。
“怎么着也得来看一下吧。”
“我可是报名了哦。”
“哦,你是去清人的吧。”
“嗯,对。”“那你呢,只是看看而已吗?”
“看看而已。”
他们站在山槲场的最上端,身后就是重重密林,可以清楚观望下方凹陷下去的平地上所发生的一切情况。
「山槲场」隐没在僻远的林中,地形中间下陷四周凸起形成一块小盘地。但凡有族内重大赛事或陟罚臧否,都会在这儿举行,可谓是集荣誉与血腥一并的地方,但其实并不常用。资质赛,将在这里举行一周。秋风瑟瑟,槲叶把小路铺了一地。
七天,解元以外出学习的名义把学校晾了一周不管。
规则很简单,简单到让人发指。就是抽签分组,赢胜输退,既要运气也要实力。不过说简单,也就是动过手脚的,安排得明明白白,所以像卡芙米未出过风头的小渣渣自然对上了大佬也不出乎意料。
“那就,下午见,我们先去摆好行李。”
“嗯。”
卡芙米走后,四周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尺绫仍盘腿坐在那,弓着腰托着头百无聊赖。时不时有几个与他年龄相仿的人朝他打招呼。
“喂,废物,你怎么也来了,是要过来偷学两手吗?”接下来就是一阵哄笑。
“嗯。”“看看而已。”他微笑着回答。
他十五岁那年也被强制参加过一次,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下午开场,第一局就是尺平跟某个不知名的小子打,从结局的反响来看是有意安排的。
尺平甚至连眼镜都没脱,空着手上了场,为表礼貌,他脱下了一只手套。对面的小子还特狂,一上场就大声喊了一句:
“去死吧!”(其实是为了给自己壮壮胆)
他操起两米多的家伙就猛地往尺平冲来,尺平面不改色,只是微微倾身,接着伸出手摁住那小子的手臂,那臂上马上淤黑,血管一根一根爆掉,从一处刹地扩散开来。那小子只觉会心一疼,整只手的肌肉都已被高温烫伤,光是看看外部的淤伤就很可怕了,谁却都想不到皮肤底下发生了更严重的破碎,崩坏……他浑身烫得像是着了火。
“啊,啊啊……”
他连话都几乎说不出来。
尺平适时地放开了手,看了那人一眼,准备转身离开。
“哦,找这边的斛桦治治,过两天就好了。”
斛桦是医生。
这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打死人不用负责。
是嘛,尺绫三年前能活下来还算个奇迹。
开场,以秒计算,56.89s
尺绫抓准了时间,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依旧托着头。
又有几个迟来的人第一个专门来找他。
“喂,今年也来啦。”
“你好呀。”他甩甩手打招呼。
接下来就是正式的第二场了,不带停歇。
卡芙米背着枪,活蹦乱跳地上了场,两条马尾成了很显眼的标志,对手是不小名气的藻前,只是这几年一直没什么动静。
“嗳,前辈好!”她鞠了个躬,“比赛里还请你多多指教。”
“你好!”藻前露出了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
卡茨坐在石阶上远远观望,一旁的卡因正卷着绿色的毛线团,是说是卡芙米要交的美术作品。
“前辈可要小力一点哦,我可是会怕疼的。”
“嗯,比赛开始了吧。”
话音刚落,一根藤蔓从卡芙米面前破土而出,生枝结叶向四处张开,窜天的土块飞起,扬起了不少尘土。
她立马从背上掏出枪,手指飞快地转化调动着上面的结构,正值遭受包围之际,她朝那根部开了一枪,准确无误地射穿了,顿时,环绕四周的屏障哗然倒落,混乱之中看不见任何东西。
“……人呢?”
尘土渐渐散开,那个豆影儿立马就不见了,卡芙米一跑跑到了树上,正透着枝丫调整着焦距。
“砰砰砰砰……”
一连串刚平下去的尘土又再次冒起,梭梭发射子弹在藻前面前逼近,打起了粒粒碎土块。
他一转身,往身后竖起巨大的屏障,又抬头往树上一棵棵瞄去。
“吾同家的小孩么?真麻烦。”他低声自语,忽然后背一凉,一把锃亮的刀从他的两肋之间插了进去。卡芙米不知何时在他的身后,半斜着头睨视着他。
“哦哦~”“忘记跟前辈说了,我这把是刺枪。”
藻前近战的短板,一下子就被看穿了。
他一下猛用力抽出身来,即刻用地底的藤蔓把她与自己隔离开来。
藻前能控制地上的杂草,山槲场这种百年不开放一次的地方杂草自然多。
他不太敢轻敌了。
“呃,噗……”
一口鲜血突然从他口中喷出。
“嗯哼……”一声在他耳后背响起。
她伤的是藻前的玄关,那处最致命的地方。
“你……”藻前捂着腹部。
“放心啦,我专门插偏了一点,过两天就没什么事的啦……”
卡芙米拔出刀尖,掏出手绢仔细擦干。
锃亮。
我可是做足了功课才过来的哦。
烟尘散去,全场皆被震惊,目光开始聚集到坐得端正的卡茨身上,他眼中分明有浓浓的欣慰。
卡因无暇看比赛,一直为妹妹滚毛线球。
“哎,怎么样?”卡芙米一下场就跑到尺绫身旁,陪着他坐了下来。
“嗯…还行。”
“怎么说?”
“不说你也懂。实力悬殊这不能否定,但好在你把脑子带去了。”
“所以,这就是新人的好处咯。”
“下一场你就不是新人了。”
“资质赛这东西不就是用来给新人展示的嘛……”
下面又已经开始了下一场比赛。
“今天只不过是开一下场而已。”
“嗯?”
“还有六天。”
他居然还在想那件事。
“你哥呢?”卡芙米追问。
“嗯哼?”“那个哥?”
“就那个。”
“睡着呢。”
尺言此时刚起床。
“还没来?”
“马上了吧。”“又叫过他的了。”
各家都派了人出来清人,继被盯死的大佬藻前后,就再没谁敢放松了,许多人开始恶补,把人家的资料调查得清清楚楚。
当然,那些打不过和不用打只是过来凑凑热闹的(譬如说像尺绫这样的)就不用查了。
晚上,一所郊外的小别墅里。
“你们谁用我洗发水了?”尺言摸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
“啊哈?”尺绫喝着麦片,半湿的头发贴在脸上,“什么鬼。”
“一定是你,是不是?”
“我?”
“你怎么可以乱动哥哥的东西。”
“用一下而已,又死不了人。”
“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浮,这可是我亲爱的弟弟(尺尚)专门为我调的。”
“他(尺尚)什么时候开始调这个了?”
“别扯开话题,你必须赔我。”
“不要。”
“好贵的,一定要赔。”
“搞什么嘛,没钱啊。”
“怎么可能,我前天才发过给你。”
“50块。”
“没有,明明是5000.”
“50。”
“你别狡辩了,把我的钱交出来。”
“真的,我现在全副身家就只有60块。”
“多出来的十块钱哪里来的?”
“呐呐,你看你还不是只给了我50。”
“啊呀呀……我生气了。”
“嗯。”
“我生气了,f**k今晚还要上班。”
“去吧。”
“早上居然还要比赛,f**k,这是要困死我吗?”
“小声点,方圆十里都能听见了。”
“都是因为你吵吵吵,吵什么吵。”
“怎么又怪我啦。”
“我就是无理取闹怎么啦,哈!”
“你怎么这么烦躁,是不是掉粉啦。”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会因为掉粉就悲痛欲绝的人吗?”
“你说是就是啦。”
“别对我吼,洗发水的事还没算清了。”
“我没吼你啊……”
尺平坐在客厅里,听着这一场闹剧,不作发言。
正当他准备翻页时,耳边又传来了两人的咆哮。
尺平非常平静地把书捏爆了。
“你们两个他妈的能不能安静点!”
肃静。
尺言出门工作后,尺绫打开手机,弹出来的第一条订阅新闻就是:当红女星李xx被爆与电台小白脸新恋情,凌晨三点大排档幽会。
闹绯闻啦,怪不得。
他打开键盘,常常呼出一口气,接着用尽生平词汇加以套路逻辑猛地打出了一篇长达一千三百字充满恶意悔恨重度诅咒的长篇评论,然后发出恶毒的笑声。
哈哈哈哈嗝……
岔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