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院长太能说了，绝对出乎孙小文的意料，从始至终都难得插上话。

不过好在杨天婷及时来到，只见杨天婷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玻璃的咖啡壶和陶瓷的咖啡杯进来，进门就是一笑：“钱院长，您怎么总是这样啊？一见面就聊工作，也不说请孙总喝口水。”

钱院长一拍额头，“瞧我这人啊，杨老师批评得对！”他一眼看见杨天婷手里的咖啡，“冲什么咖啡啊？来，帮忙给孙总泡茶，用你王师兄今年春天给我送来的西湖龙井。”

杨天婷一撇嘴，“老师，咖啡怎么了？我这咖啡也是我同学给我寄来的猫屎咖啡，不比您那龙井差。我看您就是偏心，只中意王师兄，他送来的东西就是好，看不上我，我送你的咖啡，连闻都不闻。”

钱院长哈哈大笑，“你这个丫头啊！都留学回来当了副教授了，还这么没大没小的，也不怕人家孙总笑话。”

杨天婷一噘嘴，更是俏皮，“您还知道我现在是副教授了啊？还小丫头小丫头的，您就不怕孙总笑话我了？要我说孙总才不会笑话我呢，我给他带来了咖啡，现在年轻人有几个爱喝您那个龙井茶，老古董。”

钱院长又是哈哈一笑，不再跟杨天婷斗嘴，孙小文也就坡下驴，接过了杨天婷递过来的咖啡杯，由着杨天婷给他倒了一杯猫屎咖啡，又给小王倒了一杯，杨天婷问他加糖加奶？孙小文也不懂，还好小王在旁边解围说，我们自己来。杨天婷也没勉强，笑了笑，在旁边的沙发上坐好。

孙小文以前只是听过，还是头一次真正见识到猫屎咖啡，他是不懂，只是觉得咖啡放在茶几上，闻着都挺香的。

杨天婷坐在孙小文身边，也给她自己倒了一杯咖啡，随后她娴熟地加了方糖和牛奶，孙小文观察着杨天婷的一举一动，觉得杨天婷的动作十分优雅，联想起昨晚她喂流浪猫的一幕，觉得这个女人很清纯。

小王还算是一个有心人，她以女人特有的细心观察着杨天婷的一举一动，等到杨天婷调好了咖啡，她有样学样也给孙小文和自己加了方糖和牛奶，虽然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但这个过程学得还是很像的。

那边钱教授给他自己的紫砂茶壶加了开水，又重新打开了话匣子。随着他逐渐进入正题，孙小文终于知道这个博物馆的工程卡在哪里了！

原来所谓博物馆和历史学院教学楼之争并没有江翠萍和小王介绍的那样简单，根本原因竟然是利益！

因为海京大学的校领导的意见是建一座历史博物馆，但并不仅仅是历史学院所理解的历史考古的博物馆，而是包含整个学校历史的历史博物馆，历史学院这边作为海京大学的下属学院之一，对这一点当然没问题。

但问题是如果要建学校历史博物馆，就应该由学校出钱，至少也是学校出大头，历史学院出小份。否则凭什么历史学院出钱给全校修博物馆。虽然两个单位既是上下级，又都是公家的，但历史学院多少有点本位主义。

孙小文这么一听就知道，这个项目有的扯皮了，一方面历史学院在海京大学举足轻重，很有话语权，也比较有实力，但就是不愿意为学校整体的事情埋单；另一方面学校领导也骑虎难下，如果学校出钱修历史博物馆，虽说是有校史的成分在里面，但最受益的确实只是历史学院，其他学院会怪学校对历史学院太偏心。

孙小文是无所谓，因为他来这里本来就不是真正做项目的，只是做个身份掩护而已，真正的目的是来查案子的。扯皮与否都没什么关系。

孙小文耐着性子听着钱院长把本来半个小时就能说明白的事情，啰啰嗦嗦足足讲了两个小时。表面上还要装着听得极为认真，心里面其实已经心猿意马，想着下一步的调查方向了。

孙小文偷眼一瞧，身边的杨天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捧起一个笔记本架在大腿上，手里拿着一支中性笔，低着头不知道在那里记录什么，孙小文心说这学霸就是学霸，也太认真了，钱院长这番车轱辘话，也值得这么记录吗？

不过他瞬间就觉察出不对，杨天婷低着头，前额的头发垂了下来，正好挡住半张脸……

正在这时，钱院长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大作。钱院长说了声抱歉，拿起了电话，孙小文也没太在意，听着感觉是重要公事，钱院长接着电话，一边摊开桌上的笔记本，拿起笔不知道记录着什么。

孙小文看钱院长注意力全在电话那边，小王起身轻轻出去了，估计是去卫生间。他回头一看杨天婷还在那里“聚精会神”地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坏水顿时冒出来了，他在他自己的笔记本上急速写了几个字，然后扯下这一页，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塞到了杨天婷的记录笔下面，杨天婷毫无察觉，继续在这张纸上轻轻做着记录。

孙小文强忍着笑，若无其事转过头，等着一会好戏出现。耳里传来孙武声音：“你小子也太坏了，这么作弊，可不算数。”

孙小文脑中回道：“你管我，兵不厌诈，不是你说的嘛？不要忘记我们的赌约就行！”

孙武气得不行，但却不可奈何，只能气吼吼地连说：“你太不要脸了，你等着我的。”

不一会，钱院长那里电话也接近了尾声，走廊里也响起了小王的高跟鞋声音，孙小文一看时机正好，轻轻地在杨天婷耳边说：“杨老师，钱院长让你签个名！”

“好的！”杨天婷闻言突然一惊，一抬头，刚才遮住前额的头发已经两分到头侧，几乎与此同时，在刚才孙小文塞到她笔下的那张纸上，极其迅速地签了个名字，她妙目一扫，发现了异常，但还是晚了，孙小文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张纸抽了出去，重新夹在自己的笔记本里。

恰在这时，小王已经推门而入，杨天婷眼睛里充满怒意看着孙小文，孙小文无所谓地笑笑，另外一边钱院长也已经挂了电话。杨天婷很识大体，狠狠瞪了孙小文一眼，重新装作没事人一眼，低着头在笔记本做记录。

旁人都没有察觉两人之间刚才发生了什么。钱院长起身来到孙小文面前，孙小文情知有异，也急忙站了起来。“孙总啊，本来要跟你好好聊一聊的，学校还有点事，我不得不过去一下，实在抱歉得很啊！下次我们再约吧？”

孙小文如释重负，心说就这些内容，有什么可继续聊的。但面子上没有显露出来，急忙主动伸出右手，“好的，钱院长，今后我负责这个项目，如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您多指点，多包涵啊！”

钱院长与孙小文握了握手，“孙总，你太客气了，都在一个楼，有空常来坐坐！”

孙小文又跟钱院长寒暄了两句，就带着小王告辞了出来，其实钱院长也拿着公文包，眼见也要出门。

就在这时，钱院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孙总啊，你第一次来，让杨老师陪你参观一下我们的文物库吧？”

杨天婷刚才一直板着脸在钱院长身后，闻听此言，一噘嘴，“老师，孙总已经是我们博物馆的项目负责人了，以后有大把的机会呢，何必急在一时呢，不如让孙总好好休息吧？”

钱院长知识分子的执拗劲上来了，“丫头，这叫什么话！正式因为孙总刚来，我们才要尽到地主之谊，今天我没有时间招待孙总，你先代我陪孙总参观一下文物库不好吗？”

杨天婷一见老院长有点不高兴了，不敢再坚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答应了。

钱院长对着孙小文摆了摆手，从走廊一侧下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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