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宁让纳兰吹雪去盯着张洪的府邸,是因为纪宁知道,张洪现在成为了众矢之的。
主要在于张洪现在掌握着部分江南大营的军权,而且张洪有意跟朝廷申请,将全部江南大营的军权全部落在他手中,而江南大营恰恰又是朝廷遏制江南地方势力的一支重要兵马力量,而崇王的金陵势力便在张洪的控制之下。
大永朝的藩王,虽然名义上不掌兵,但却有勤王的权力,可以自行组建兵马,几代人下来,藩王都有自己的卫所兵马,以崇王来算,他手头上的兵马大概有两万人左右,分布在金陵城周边,这次崇王在京城又收编了不下两万人马,成为对朝廷威胁最大的一支藩王力量。
朝廷肯定要防备崇王在江南的兵马调度北上,尤其是在崇王作乱之后,如此一来,张洪的态度将成为决定江南大营最关键的因素,崇王和朝廷都会去拉拢张洪。
虽然看起来对张洪很有利,但因张洪肯定会得罪朝廷和崇王中的一方,如此也是让他基本不会讨好,很可能会在这次政治变乱中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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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六,纪宁一清早便起来,他这天要回文庙去看看。
他是逢四九休沐,而昨日里京城闹的满城风雨是在初五,他原本是要上工的,但赵元容找人去给纪宁请了假。
从最后的结果来看,即便他不请假,问题也不会很大,因为文庙因为昨日的政治变乱,也有许多人没来工作,很多人直接躲在家里没出门,纪宁过来后,才发现初六这天来的人同样不多,他来这里已经算是比较勤快的。
礼仁书堂没太多人,纪宁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看书,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差事,索性先在这里混混日子,七娘那边他没打算去见,至于赵元容那边,他也暂时没准备过去。
他要适当保持跟赵元容的距离,否则崇王首先便会发现他跟赵元容之间的关系,那时崇王绝对不会放过他这个危险人物。
宋柄迁悠哉悠哉走过来,在纪宁桌上敲打了一下,道:“纪兄,这么早就来了?看来你还真是闲不住!”
纪宁在文庙也没认识太多人,跟宋柄迁还不是一个书堂的,但二人之间却建立了相对交好的关系,纪宁道:“昨日里没来,今日当然要来看看!”
“唉!你也应该知道了吧,陛下废了太子,现在还没拟定新太子的人选,不过看来四皇子登上储君之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纪兄,走吧,我们一起出去走走,今天也别想来多少人了,通常有什么权力争斗的事情,文庙体现的是最明显的,这里的人就好像习惯性给自己放假,没人会在意!”宋柄迁道。
纪宁道:“文庙上层不会对下面的人有管束?”
宋柄迁笑道:“在这里,谁管谁啊,说是会影响到升职学士或者大学士,但谁都知道,想成为学士和大学士,要么看自己的修为和造诣,要么就看是否有关系,跟平时是否上工有多大关系?好像这里的人都巴不得朝廷天天闹腾,这样就能天天在家里不用过来,这小日子过的多自在?但我们这些中下层的见习学士,就不得不过来看看,免得真有什么事,最后被人迁怒到自己头上来了,现在看起来那些当差的都没来,我们就可以先出去走走看看了!”
纪宁心想,也是因为文庙中缺少正式的考核制度,人员居然会到这么懒散的地步。
他也不想过多去跟宋柄迁探讨这种问题,在此时,他更希望自己早些找地方休息一下,或者干脆一会去见见一些人,比如秦圆圆等人,为赵元容多筹备一些银钱和人马。
就好像一个经营的策略******一样,纪宁感觉到自己手头上的资源已经逐渐在增多,已经开始有跟别人一战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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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柄迁跟纪宁之间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不差。
二人离开了文庙,进出也没什么人管,似乎别人也不会到文庙这种地方来打扰里面的学士。
文庙中人虽然地位尊崇,但毕竟没有太高的政治地位,朝廷要变乱,似乎跟文庙没多大关系,纪宁只是作为一个储备大儒的身份在文庙做事。
等纪宁和宋柄迁在就近的茶楼点了瓜果点心,叫了茶水,宋柄迁还在那侃侃而谈关于他所知道的这两天朝廷所发生的情况。
“纪兄或许不知,这两天城里可闹腾坏了,最得势的应该就是四皇子了,听说在太子倒台之后,陛下让四皇子进宫,说了近四个时辰的话,想来是准备把国事托付给四皇子,四皇子以仁孝著称,跟太子这样有阴谋野心的人始终是有所不同!”宋柄迁道。
纪宁知道,宋柄迁这种话完全是道听途说,但他也不会去揭破,毕竟是四皇子还是五皇子登基,本来就没什么定数。
宋柄迁又道:“纪兄认为谁登基的可能性比较大?”
纪宁摇了摇头,道:“朝廷的事情,我还是不想过多去理会,毕竟从开始便选择了走文庙的道路,朝廷的事情似乎跟我已经远离了!”
“哈哈,纪兄你也不能如此说,我们身为进士出身,甚至比许多朝官的出身都要高,以后就算想当官,也不是完全没机会的,想那些老儒官,最后也成为我们的同僚。这次无论谁得势,都会有一点,他们必然会拉拢我们文庙中人,因为谁都知道我们文庙决定着舆论导向,他们就算再狂傲,也不敢把文庙不当一回事!”宋柄迁很自豪道。
纪宁点头,在他看来,宋柄迁这问题说的也对。
文庙在大永朝最大的意义,在于中立和两边不相帮,再加上文庙掌握了天下的读书人,等于所有的人都要看文庙的脸色,文庙说你是忠臣你就是忠臣,说是你奸佞就是奸佞,无论是崇王,还是皇帝,都很看重跟文庙的关系。
因为他们要为自己的权力定名。
纪宁道:“文庙崇高是不假,但若有什么事,我们文庙似乎也是最容易被人遗忘在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