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只是轻轻抬手,我便随着他腾空而起。扑面而来的疾风迷了我的双眼,我只觉双脚离开,身体用不上丝毫的力气,只是顺应着他,飘忽在空中。我不知为何,隔着他那包裹严实的黑色面罩,分明看不清他的眉眼五官,心中却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依赖。
落地之处,繁花茫茫。精致的殷红花瓣朵朵相簇,铺展蔓延,无边无际。奇怪的是,这花间看不到片甲绿叶。身处此处,如同深陷炎炎火海。
他的手从我腕间收了回去。
我抬眼看他,周身黑色布衫,直至头顶。微风浮动,将他的身躯勾勒出边界,高而挺拔,却显得有些消瘦。只那一对眉眼,也正目不转睛的看向我。
“谢谢你救了我,你是谁?”我并不畏惧他双眸的冷漠,外头问他。
他并不回答我的问话,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还驾驭不了你体内的力量。”
“我为什么会变成刚才的样子?”听了他的回答,我只觉周身袭来一阵冰冷,僵住表情,问:"那股力量又是什么?“
我分明看到,他的双眸轻微抖动了一下,却不知是何用意。他只说:“这些都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说着,两只温热的手指抵在我的额头之上,瞬间,感觉体内在涌动着一股洪流,焦灼难耐,难受得我瘫软了身子,却又说不出,是身体的哪一处如此煎熬,或许,是周身全部。
他左臂顺势揽在我的腰间,我看着他,看着那有些邪魅却又温柔至极的双瞳,只是轻微的眯起,便会让人感觉阳光洒落。
片刻后,所有不适感都随即消失,我站直了身体,面对他,有无数的问题想要得到他的回答,却始终未能开口。我想,我定然是疯了,毫不迟疑的随他来到此地,又不做反抗的任他如何摆布,却还依然忍不住的想要注释他的双眸,贪婪而迫切。
“我暂时封住了你体内的力量,以免伤害旁人。”他的语气冰冷入骨。
“你,你是谁?““是传说中的神仙吗?”虽然,之前我不相信世间有神的存在,但近些日子这些离奇得难以解释的遭遇,怕是足矣说明科学并不存在边界,而只是人类的认知存在局限。这样说来,或许世间的大小传说、鬼神传闻是真是假,也未可知。
他的眼中稍显轻蔑,并不回答。
“那你一定会法术喽?”我接着问。
这一句,他并不否认,而是轻轻点点头。
“那你能教我些吗?”法术对我来说,再神奇不过。我是真的想学些本领,不止是为了能够保护自己,也想着有一天若是能够再回到原来的世界,那岂不是呼风得风、唤雨得雨。
“不能!”
“为什么?”
他不再理我,而是转身离开。他漆黑的绣袍浮动与片片火红之上,荡起层层涟漪。他的脚步非常之快,却又似稍显迟疑。我连忙快步跑着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袖口,连连哀求:“你就教教我吧,哪怕沫儿学会防身之术也好。”
他突然顿了顿,停下脚步,并不回头,只是淡漠的说了句:“入我门下,必先立下毒誓,终身不可违背。”
“什么毒誓?”这两字确实有些吓到了我,之前在剧组时,时常会遇到这样的男主角,发下毒誓,便再没有好下场。
“你答应还是不答应!”看来,他是逼我先下决定。
我稍加平复,低头沉思了两秒,还未及回答,他便再次抽步,准备离开。
我见此状,连忙疾呼:“我答应!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他回转过头,似乎有些惊异,又像是预料之中的坦然。
“那好,此处是幽冥界,在此地承诺的誓言会伴随你的生生世世,若有违背,神鬼共诛。”他的声音是极富磁性的,不断回响在空荡荡的空间里,“你要承诺,此生此世,不可违背师命,若有违背,”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眼中的犹疑我看得一清二楚,或许在考虑用怎样的恶毒惩罚来诅咒我,他却只说了一句:“若有违背,世世代代孤零而来,孤独而终!”
孤零而来?说的不正是我吗?我从不知道父母是谁,也因为拥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儿,从小就被周围的小女孩孤立,生而孤独,不过如此!身在演艺圈,看多了尔虞我诈,看多了悲欢离合,我王一涵从不再相信男女感情定能从一而终,我只相信活在当下,不负眼前。
既然决心拜师,不违抗师命是再自然不过的要求,更何况,最不济的恶果对我来说也不过尔尔。我举起右手,满脸坚定,发誓到:“我尚淑沫发誓,至今起一切听从师命,如有违背,世世代代孤零而来,孤独而终!”
我抛却了世间的凡尘杂念,忘记了所有**恩怨,只静心的跟师傅学习每一招一式。师傅的府邸有着我见过最美轮美奂的楼宇和终年不枯的繁花。师傅说,这里的花叫坠情花,只要男女在这花下的那块大石旁许下终生,便会生生世世坠入情海,无法分离。
师傅对我并不算严厉,他从不罚我,更不会动手伤我,只是高兴时便语气平淡些,生气时便语气冰冷些。在她面前,我总是尽我所能的做到他满意,因为不知为何,我期待能看他对我笑笑,哪怕一次也好。这种感觉,是我从未有过的迫切,甚至曾经对王洋,都不至于如此。
“师傅,这里是仙境吗?”这一日,我倚在坠情花树下,笑吟吟的问他。自以为这尽数月的相处已算熟络,可他却依然板着张脸不做回答。
近些时日,天还未亮,我便急着站在河边等待他的到来,想到每一天的开始,都是他,便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我凝神的看着横跨河面的玉桥,头一次注意,这桥间,竟然蹲坐着一名老者,由于距离过远,并看不清他的相貌和穿着。
“沫儿!”身后这温柔的唤声传来。他这是第一次这般称呼我,声音里隐匿着满满的想念和宠溺。
我高兴的转过身去,眯起笑眼看他。他眼底的温柔即刻幻化成冰冷,脸色也阴沉、苍白得可怕。那一日,他罚了我,第一次,也是在这“仙境”之上的最后一次。
我被他关进阴冷的冰窟,我瑟瑟发抖的不住求他,求他放过我,求他告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却只是用内力封闭了石门,将我留在其中,直至周身的血液凝固成冰,皮肤冻得紫青,失去意识。
不知什么时候,他将我抱出,我睁开眼再看他时,他依然淡漠如初,没有丝毫的怜惜。
“师傅命你回煜王府,做好煜王妃的本分。”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四肢还冻得僵硬,含着泪,看他,再看他,我知道,这是命令,是我不能违背的师命。我从未想过,原来他的要求,便是离开他,去成为别人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