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到是素芳,顾不得害怕,连忙抱起她,只见她一头的血污,我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她看到了我,声音嘶哑地对我说:“小姐,快走,他们这回是真的...”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我和叶珂亭把她搬到熙园,简单包扎。现在如果回我的院子里,说不定一会我就和素芳躺在一起了。所以我去二师父那偷偷拿了一些疗伤的药,也没地方熬,剁碎了泡水喂素芳喝下。
我深知素芳是因我而受伤,心下愧疚,也只能握着她的手等着她醒来。早知温家阴狠,我却没有早作打算,只知用小聪明自保,没有顾及身边的人,学会这一课我用了一猫一人,代价太大。
素芳啊素芳,我早知你是温家派来监视我的,你说你是不是傻,被我用大饼馒头给收买了,你若还是温家的内应,他们又怎会如此伤你?看着她惨白的脸,我的眼泪一点点流下来。
叶珂亭一直执剑站在我身侧,这时抬手用力地握了握我的肩膀道:“我在,别怕。”
我扯住他的衣袖,哭的更厉害了,呜咽对他道:“我师父说过吃独食会被报应的,今天果然应验了啊!”
这时宁远推门进来,我用叶珂亭的袖子抹了抹脸,询问她现在温家有没有异动。宁远表示在我院子附近的小树林里埋伏了太多人,她没有抢到位置观察。
这时素芳悠悠转醒,我们赶紧围上去,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然后下床不断往门外推我。我告诉素芳说你别激动,要走我们也要一起出去,让她说不出来就画出来。
奈何素芳画了一堆小圈圈,实在太抽象,我们理解无能,但我觉得其中比较圆的那个是我。
这时素芳突然过来脱下我的外衣,珂亭赶紧转过身去。素芳把宁远当做她,做了一系列动作,我们才理解。今天一早,素芳就知道有人要给我下哑药,她替换了药。但是当我出去后,她发现有人一直埋伏在院子附近,她联系不到我,又出不去,只好穿了我的衣服装作我已经回来了,结果被人打晕,灌了哑药。
我眼睛有些湿润,轻轻地抱了抱她,在她耳边说:“只要我初歆能走出温家,必然会带着素芳。”
这时素芳对我笑笑,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指了指我摇了摇手,我知道她在说,这下真的说不成话了,不会再烦你了。
本来我还撑着的眼泪,一下子崩溃决堤。宁远过来拉住我的手,我感受她手心的温暖
叶珂亭在一侧静静地看着我,这时对我们道:“不等明日选亲之后了,我们今晚便离开。我去找容川通知山庄的人。”
我拽住他:“你这是要与温家撕破脸?要知道,九曲明山十余年悄无生息不仅仅是因为没有找到我师父,也是忌惮闻达山庄和温家堡的势力。温叶两家要是这次掰了,那我们所有人都要明山见了。“
“那就等着你被毒哑,留在温家么?”他有些凝重,我倒有些奇怪,他这次说的竟然不是,完不成任务怎么和他爹交代。
我摇一摇他的衣袖低头道:“我说不出话岂不是更好,省的再烦你。这怕是以后真的寻不着夫家了哎。”他脸色更不好看了。
宁远道:“叶少爷别信她的,她这个做作的样子,想必是有主意了。”
我望向叶珂亭和素芳问道:“你们愿意相信我么?”
叶珂亭有些无奈地对我说:“只要你不胡闹,不违背礼法道德,我自是信你。”
我点点头说:“那好,宁远你先去偷几件儿衣服去。”叶珂亭在旁边扶额感叹:“我就知道你是个不靠谱的”。
我们各自准备,约好亥时相见。叶珂亭怕我自己一人受伤,到隔壁找叶容川的时候把我也带在身边。
走到叶容川门前,只见烛光摇曳中,一个女子身姿妙曼,坐到了叶容川的腿上,嘴里含着什么,正向着他的脸部凑去。
我正伸着头看剧情发展,叶珂亭却用手遮住我的眼睛,拽着我的袖子转过身来,语气尴尬地说:“你小孩子非礼勿视。事有轻重缓急,我去敲门。”
他刚做好敲门的姿势,我伸腿一脚把门踹开,只见傅筱卿肚兜外之着一件薄纱正坐叶容川腿上,嘴里喊含着一枚樱桃。看到我我们进来,忙和衣退到内帘后。正襟危坐的叶容川也似乎松了一口气。
“麻烦...麻烦傅小姐退避一下,我要和家兄商议文定之礼。”叶珂亭自以为镇定正经地说道,但是他双颊的一片绯红已出卖了他。
傅筱卿在内室整理好着装,略一施礼转身出去了。我和珂亭说明了来意,与叶容川商议好亥时一到共同进行。
我答应过杜伊会带走一件衣裳,但叶珂亭却认为太危险不让我去。四周都是温家的人,要想到内廷最里面确实并非易事,叶珂亭问我难道要把你揣兜里带过去么?
我一听灵光一闪,把被单扯了下来,自己打了个滚,裹了进去。告诉他,自己绑身上,我深知这个小古板一定不肯和我有过于亲密的接触,只好出此下策。
他看着在地上蠕动的我,叹了口气,把被单两头往身上一系,跃上屋梁。
叶珂亭的功夫比我想象的要好,带着我健步如飞,颠簸得我在被单里都能看到了星星。
这时他突然一停,趴下身子,压得我”哼唧“一声,他慢慢下滑,纵身一跃,跳到了一课树上,我趁机把头露出了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时却看到树上还蹲了两个黑衣服的人。
我冲他们呲牙一笑,耳边风起,叶珂亭一掌拍晕了一个,另一个要喊人,我一探身,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我就这样捂着黑衣人的嘴,叶珂亭和他过招,我挤在他俩中间,已被蹂躏的披头散发。
叶珂亭因为隔着我,打的不是太顺手,而黑衣人直接对着我的头招呼,虽然被叶珂亭不断隔开,但我也吃了不少亏。
我气急,用头狠狠磕了黑衣人的脑袋,叶珂亭趁机对他的脖子一劈,黑衣人挂在树枝上。我却因为动作太大,直直栽下树去。
叶珂亭脚挂住树枝,一把抱我起来,他的脸贴上了我的,我甚至能感觉他脖子一瞬间的温度上升。
他心里一紧张,手不由得松了一松,我连忙抱住他的脖子。我们就这样额头贴着额头,鼻尖相碰,气息相闻。他身上有一种男子特有的清爽味道,有点像松果的香气。
清风朗月,一切都刚刚好的样子。
我摇了摇头,让自己眼神聚焦:”少爷,我们先下去吧,离这么近,我都斗鸡眼了。“
他胳膊一收紧,把我拥入怀里,抱着我在树冠上跃了几跃,放在了竹园门口。待我一落地,他却往前了几步离得我很远,背对着我说:”到了,快去快回。“
按照我们这个时代的说法,应该是我被占了便宜,他倒有些些不乐意,少爷作风太过严重!
我急吼吼地告诉杜伊我今晚要离开,邀请她和我一起走。她把衣服交给我,摇摇头对我说,不是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活着。
我默然,告诉她要和小鱼干多保重。她点头答应了,脸上难得出现了个表情,似是不舍得我。
我转身欲走,听她在我身后说:”初歆,很高兴认识了你,我有了朋友。“
我回首看向她,她默默地关上了门。这时的竹园寂寥如旧。
叶珂亭在门口等着我,见到我出来别开了头,我对他张开手求带走,他却一动不动。
有些道理是时候告诉他了,我走到他身边对着他的侧脸亲了一下,他一惊跳的老远。
我白了他一眼,问道:“这又能怎样呢?男女之防本就防君子不防小人,你若内心坦荡,又何必为这些世俗教条所缚。”
他略一沉吟:“按照大越的礼法,我是要得娶了你的。”
我无语。想起马车上的相遇,低声道:“那你一月前就该娶了我了。”看他有些没听懂的样子,我张开手臂求抱抱。
他低着头抱我入怀,踏着月色,跃上树枝,我仰起头看着他认真清秀的脸,不禁暗暗好笑,他脸上的依然有两团红晕。一位长身玉立的少爷,竟然有一颗少女心。
回到客房,已将近亥时,我立刻把用火折子点着干柴,然后把潮湿的柴火放置其上,不久整个客房浓烟滚滚。素芳那边收到信号,用力敲打锅碗瓢盆,营造多人打斗的样子。我和叶珂亭嘴里不断大喊着,明山来袭!明山来袭!
叶容川则挨个客房敲门通知各位宾客快快出来,明山来温家堡杀人放火了。
这一轮折腾,温家客房这里已经人仰马翻,温家的护卫都赶紧赶来。
闻达山庄的武士趁着放手松懈,越墙进入温家堡内,换上了温家护卫的衣服。在上次打斗中我就发现温家和明山的衣服差别就是肩头的”明“字,为了辨别敌我,我还特意让叶珂亭把晚上作为标记的磷粉涂在他们的鞋面上。
所以当闻达山庄的武士赶到客房时,一片乌烟瘴气中只能看到自己人的脚背隐隐发光,其他人则不论是谁,一顿棍棒相加。这彻底给温家护卫打傻了,已经不知道和自己动手的到底是是敌是友,到最后看到穿着衣服相似的人就开始动手,当叶珂亭用暗语让武士撤退的时候,温家的护卫还在打得不可开交。
住在温家的宾客也不能幸免,其中一位大哥衣服的颜色和温家护卫服的颜色相近,被来回揍了好几遍,不知是被打疼了还是被烟熏的,正坐在角落里倚着墙,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