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姑配好药膏,手脚麻利地脱下沈默的外衣。
摸穴探骨,找到沈默的伤痛所在,用掌力往上一拖,沈默身影一顿,并未出声,但苍白的面容仍显示他这一下必是分筋错骨,疼痛不已。
毒姑把黑色,散发着浓浓草药味的膏药就要涂到沈默剪头。
白狼观察着毒姑的神色,见她竟隐隐有一种喜悦,突然隔住她的说,恨声说道:“毒妇,到了此时此刻,你还敢伤人性命。”
毒姑微眯着眼睛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恨意和怨毒。这样的眼神不禁让我怀疑,白狼是不是以前辜负过他,否则哪来的着漫天的恨意。
但是在毒姑回头看我们的时候我才发现,这样的恨意是她对每个人的。她的恨意不源于与周围人的相出,而是她骨子里的一种情绪。看着毒姑这样的人,我觉得她可怜又可怕。
我走上前去,嗅了嗅膏药上的味道,多种治疗伤病的草药提炼出了精华,其中或许还包含一味草药叫做绝命大白根。
我略一沉吟,把膏药敷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周围人一阵惊呼。热乎乎的像是夏天的烈日烤着皮肤的感觉,又像在冬日里靠近暖炉的体验。很温暖呢。
我淡淡一笑:“请谷主给他敷上真正的药膏,我可以给你做威胁,让你安心,现在你可以放心治疗了,因为我的命已经握在了你的手中。”
毒姑完全没有动容,微低着头,有些头发垂下露出她狡诡的表情:“贱丫头,你为了男人牺牲自己,你是有多愚蠢?你这样的人我不会给你医治,因为你或者是没有价值的。”
沈默支起苍玖架在毒姑的脖子上,下巴微微抬起,目露凶光地看着毒姑:“她若有事,你,和平安锁的主人,都会陪葬。”
毒姑嘲讽地看着他:“男人的做作样子都是一样的,看着真是让人恶心。”说着又从怀里掏出另一块膏药,直接贴在沈默的剪头。沈默有些担忧的看着我。
我平静地看着她道:“我相信他,我愿意相信他。不是一次的不幸,就应该从此万劫不复。虽然沈默这厮也不是省心的,但他重情重义,若遇到合适的人,会倾尽天下还她一笑的。”
说完我笑着对叶知秋眨眨眼睛,叶知秋也非常伶俐的回复我。
沈默低头嘴角向上,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转头望向窗外。
我的胳膊却没了知觉,我把这个感受及时像毒姑汇报。
毒姑瞥了我一眼:“真是蠢货。再贴着胳膊就废了。”
白狼赶忙撕下来放着自己胳膊上,大声对毒姑道:“要伤伤我,何必难为她个女子。”
叶知秋看后也愤愤不平地把膏药从白狼身上撕下来,贴在自己身上,边生气边要和毒姑单打独斗。
我真是要被他俩蠢哭了,从一个人中毒,瞬间到三个人中毒,就发生在一刹那之间。
看着毒姑投来的无语的目光,我只觉得自己的胳膊更加无知觉了,看着他俩的表情我知道他们也是如此。
一下折损两员大将,还有一个手臂有伤,我这厢还是一只怂货。
看了,只能打温情牌了。
我用另一只手臂拽下平安锁,交给毒姑,告诉她人与人之间还是信任重要。都不要冲动。
但毒姑早已看穿了一切,伸手接过平安锁,放在怀中,但是没有救我的意思。
我的手已经在开始颤抖,但我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稳而愉悦,故作轻松道:“看来这锁对你很重要啊,以后我出谷可以帮你带给你的孩子,告诉他你很惦念他。”
“锁芯中装着的是他的骨灰。”
拍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我还是安静坐着吧。
毒姑冷笑一声:“已经开始发抖了?”
我点点头,都抖成少数民族的舞蹈了。
但毒姑仍不为所动,看着我越来越疼,越来抖动得更厉害。我像传染源头一样,不一会叶知秋和白狼一次和我一样抖起来。
看着我仨嘚嘚瑟瑟的样子,别人还觉得我们的生活还是多姿多彩的。殊不知,我们根本就是停不下来。
沈默转头伸手麻利地多下毒姑勃颈上的平安锁,就要打开盖子。
毒姑气急来抢,却哪里有沈默灵活。沈默虚晃了她两下,直直地把平安扣扔给我。
我慌乱中,竟然没有接到。
只听“咔哒”一声,平安锁径直掉落,白色的粉末甩了出来。
我欲哭无泪,用自己还有知觉的胳膊想划拉起来粉末。但一阵邪风出来,粉末已散落在天涯。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毒姑嘶吼一声,冲着我撒了一身黄色粉末,突然踢开笼子,一大队的毒蛇冲我而来,对我非常执着。我躲避不得,还是白狼一条一条护着我的周全,但这些毒蛇明显训练有素,跟着笛子调整方向。
毒蛇有大有小,吐着信子越来越近,它们虽然个头不大,但好在数量多啊。所以停在我的不远处,昂起上班时一副挑衅的样子。
我没办法,只好耳语白狼,让他把蛇奴手中的笛子抢来。
白狼干脆,回头的功夫就了放在我手中。
我学着刚才的音调,也吹奏起古老的乐章。蛇群彻底懵了,这......什么意思?
蛇群暂时安定些,但毒姑却更气愤,要是能打得过,此时看来是要与我们拼命的。
但是我却觉得粉末飘起的时候味道很奇怪。所以我特意观察了粉末的性质,粉末飞到干燥的地面上还好,遇水则会冒出气泡。
骨灰是没有这样的技能的。
但设计时明显有问题,毒姑的锁头是贴身存放的,天长日久,汗水浸润,毒气就会散发出来。不久毒姑就会中了慢性毒药。积累到一定程度后,神仙难救。
我们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毒姑,毒姑静默了一会,随后仰天长啸:“已经退了又退,难得要赶尽杀绝么?”
她本披头散发,现在仰着头嘶吼,实在是可怖。
毒姑狠狠一笑:“越人如此阴毒,我为何要救你们,我这就取了你们的性命!”
我瞧着她这是要放大招了,赶忙喜悦地说:“你别急,这倒是一件好事。”
看毒姑一顿,我继续道:“这说明你的孩子说不定没事,可能现在还活着。没有骨灰,还证明不了他已经不在了。”
我说完,毒姑眼中一亮,嘴巴张了张,整个面容都有了光彩。
毒姑转头向我,少了些杀气,多了些期待:“这么些年,我没想过......我的孩子,他是不是可能还活着?”
我给予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我虽不能保证,但锁头里是毒粉,说不定他要赶尽杀绝,为了就是孩子!”
毒姑给我们一人喂了一颗药丸,吃起来口感酸甜,有点像山楂丸子,我想再来一粒。毒姑看都不看我,把药瓶收到了怀里:“一颗解毒,两颗可能就是肠穿肚烂。”
我真诚地对她道:“若你救了沈默,于我们有恩,我们倒是愿意为你提供线索,当时作为对你的报答。你多年毒粉贴身,体质必然有损,有生之年,若是能再见孩子,也是了却一桩心愿。”
毒姑有些呆滞,似乎回忆中都是艰难。
她苦笑一声,有些冷硬地告诉我们:“我本是羌国国医之女,当年也是国都中有名的美貌女子。当年求亲之人无数,我却在山花烂漫时,遇见了来到羌国执行任务的他。他那时被追杀,还不忘带着兄弟,护着伤者。虽然已经筋疲力尽,但仍然不放弃。我感念他的气节,让家丁救了他。”
“他倒是知恩之人,对我十分贴心,对我的家人更是重情重义。可我早已被国相之子相中,家人为了保全荣耀就把我许配给国相之子。我为了他,不顾家人私奔。待到山谷附近我已临盆,但发现他要用我家传秘术害人,我并未多言,毕竟他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只不过,他却对我起了杀机。我产后虚弱,儿子发烧后被他带出去救治,回来竟传来噩耗。这厮随后竟在寒冬里,把我扔在了密林中,我身上的气味引来饿狼,撕毁了我的衣服,我的脸,知道这些畜生咬到了我衣袋里的毒囊,丧了命,我才保留了一命。”
“你们说,我该不该恨,该不该把他千刀万剐了。可恨,我竟不知他的真实名号,否则,这么多年,我早已报了大仇。我恨,恨得每夜不能安寝,食不知味。”
看着她咬牙切齿的表情,我想象她曾经天真美丽的脸庞,心底发凉。
欲寻一人白首,却不料了却了自己原应平静美好的一生。
服了毒姑的药,我身上已不难过,从她的言语中我知道,她原名叫李灵药。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一语成谶。
白狼和沈默低头不语。叶知秋早已红了眼眶。
我不知该劝慰,还是说些什么,只好问一些更多的细节,看看能不能为她再寻找一下孩子。
李灵药仔细想了想,倒是回忆出来一个细节,她的负心人原名叫做明幽,他想给孩子取得名字就刻在平安锁之后,他那苦命的儿子名字叫做温玉,连上姓氏,就叫做明温玉。
沈默微微一笑:“无巧不成书,这人还真有可能是明山之人。”
据说,沈明昭那一辈,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化名的时候,都让自己姓明。
后来大家对姓“明”的人都产生的提防,所以才改了这个规矩。
李灵药在沈默的膏药之上,用指力为他续骨连筋,在一阵揉搓之后,沈默的手竟然已经可以稍稍使力。
但李灵药对于男人的厌恶仍是不减,非常不耐烦地问他:“你有话就直说,难道让老身求你说不成!”
沈默看着自己可以张握的手臂很是满意,面露笑意对李灵药道:“前辈,多谢。我只是推测,不知你听说过江湖人称“泥菩萨”的温明孔么?明山三十年来,只在羌国出过一个任务,就是寻访一种已经失传的致幻药物,可是却求而不得。而在我印象中,执行这项任务的是沈山主那一辈之人。而要说假仁假义,我觉得非温家人不可。”
我也是觉得很像:“我在温家堡时,素芳曾告诉过我,他们堡中是无大夫人的。不是不在了,而是所有的家丁,都没有见过这号人。也鲜有人提起这件事。”
李灵药激动地问:“温谦?是叫温谦么?”
我们点点头。
李灵药虽未确定温谦是否是她的孩子,但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看着她欣喜若狂的样子,真不想这只是一种可能。
李灵药已不是之前女魔头的姿态,反而迫切地想问我温谦是个怎样的人。
我竟不知怎么回答,一个孩子再怎么讨厌,对于一位母亲来说,都是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我弱弱一笑:“额,武林中知名的美男子。”
李灵药欣喜若狂:“他的眉毛,可长得粗壮而微微上挑,眼睛是桃花眼?”她指着自己早已脱落光的眉骨问我,我心中一阵心酸。
但她说的却也是对的,温谦的眉眼带着笑意,像女子般的水汪汪,确是一对桃花眼。
我也跟着她高兴。
没想到李灵药却突然露出肩膀,上面有一只类似羊头的图案。别看李灵药现在的样貌好似夜叉,但她裸露的肌肤却如处子般光洁白嫩,说她当年是个美女,我很相信。
李灵药在沈默的膏药之上,用指力为他续骨连筋,在一阵揉搓之后,沈默的手竟然已经可以稍稍使力。
但李灵药对于男人的厌恶仍是不减,非常不耐烦地问他:“你有话就直说,难道让老身求你说不成!”
沈默看着自己可以张握的手臂很是满意,面露笑意对李灵药道:“前辈,多谢。我只是推测,不知你听说过江湖人称“泥菩萨”的温明孔么?明山三十年来,只在羌国出过一个任务,就是寻访一种已经失传的致幻药物,可是却求而不得。而在我印象中,执行这项任务的是沈山主那一辈之人。而要说假仁假义,我觉得非温家人不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