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余白所告知她的那样,他不再出书,也不再是作家。
这个事实,让赵雪漫很是难以接受,问其原因,余白只是笑着摇头,说以后你会明白。
其实余白也清楚他这个决定是有多么的仓促,但这个事实说出来后,他明显感觉到赵雪漫松了一口气,她的笑容也越来越轻松,就好像自己的话把她身上那个无形的包袱拿掉了。
望着她明亮的笑脸,余白心里感叹道:这才是他想要拥有的。
短暂而辉煌的作家余白,似乎因为他的决定,渐行渐远。
如果说余白的转变的态度,让他找到了重新生活的意义,那么对汪潭生来说,从结识余白到《绯色年华》出版,再到后来的《三重门》、《悲伤逆流成河》。他才算是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了一把什么叫做畅销书,什么叫做成功的出版社。
就像余白当初说的那样,三书齐发,同时销售,互相带动。
这样的结果就是全国所有的订单不要命的飞过来,半个月以后,当看到财务部报上来近期收入表后,汪潭生才真正的体会到,余白的威力和潜力!
他甚至做梦都没有想到,岌岌可危的处境竟然因一个人完全改变。
拿着这张保镖,汪潭生激动的不能自已,他立刻拨通了余白的电话,这一刻他急切的想要告诉余白,这三本书销售了多少本,赚了多少钱。
“喂,老哥,别来无恙!”
“托你的福,好着呢,对了近期的销售单出来了,我跟跟你说,你觉得想不到这是一个怎样的成绩。”
面对汪潭生的喜悦,其实余白就算不用猜也明白,这三本书那一本都不是无名之辈。
《绯色年华》算是按照左手倒影,右手年华的风格写的,是小四刚起步的作品,即便如此当初这本书首印便有七万册,其后几年更是销售了超过五十万本。
《三重门》也不差,当年韩韩将其出版后第一年就卖出了一百三十五年册,其后两年又卖出两百万的成绩。
《悲伤逆流成河》算是小四功成名就后的作品,首印八十万册,几天之内哄抢一空,而后的两年更是卖出了超过三百万册。
这些数据无比在说明一个问题,畅销不是问题,火爆才是关键,如果没有满足这两点,才是真正的出了问题。
所以此刻听到汪潭生的激动,余白便像是一个知道了秘密,但仍保持着兴趣的倾听者,“老哥这种事儿我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怎么知道,还是你告诉我吧,说不定摇生一变我就能成为万元户了。”
见余白如此说,汪潭生显得很是开怀,不停的笑着,“万元户算什么,告诉你,你不仅要成为万万元户,恐怕还能凭借这三本书的成绩登上青年畅销作家排行榜。”
“真的?”
“何止,截止到昨天,《绯色》卖出去了十二万册,《悲伤逆流成河》卖出去了二十三万册,《三重门》更是再创新高,累计销售三十四万册。你说说,不止你会扬名华夏,你的基本上已经登上了时下所有畅销书的榜单。”
“……”
一时间,余白有些嗔目结舌,原来以前遥不可及的成功,现在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来到他的身边。
“那是不是说我已经成了有钱人了?”
“当然,必须的!对了,不过由于书款是分批到账,所以转到你的户头也是分批的,反正老哥是不会少你一分的。”
“那就多谢老哥了。”
挂了电话,余白有些感慨不已,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当年《三重门》的热销,上节目的韩韩层级提起过,他当时收到的稿费是五十万元,现在呢,三重门的成绩可比前世更加好,并且还有另外两本势头不错的书。他当然也想过,销售火爆的原因除了书的质量过硬,那就是走在了所有同行的前端,还有不可或缺的一点就是,他的封笔,这些都是带动书籍销量的因素。
万万元户?
这么说来,哥终于也成了有钱人了。
不过很多时候,月有阴晴,人有祸福。
一周之后,就在汪潭生要大展手脚,想要振兴自己的家业,想要和曹前尘放手一搏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原本一手操办了余白的三本书,长衫文艺出版社可以说是风头正盛。所以不可避免的诸多作者毛遂自荐的出现在了汪潭生的面前,找到了长衫文艺出版社,都想借助他这股东风。所以这段时间,汪潭生忙到不行,出版社也是签了一本又一本地书。
而今天,汪潭生正准备约见一个他非常看好的作者,只是电话还没打出去,办公室外面便传来阵阵的喧哗。
汪潭生急忙走出来,然而他看到的是沪南省出版总局的人!
“你就是长山文艺的主编汪潭生?”
面对突然而来的省出版总局的质问,汪潭生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木楞的应道,“对,我是。”
“你好,我是沪南省出版总局的科长孙庆,这是我们接到的举报信,举报人是你们出版社的高盛。”孙庆说罢,便冲着身后的人看了一眼,随即高盛便从人堆里来到了人前。
此刻的高盛表情躲躲闪闪,整个人像是心中有愧一般的不敢直视汪潭生。
“这本《北秋回忆录》是你们出版社出版的吧。”
汪潭生神色怪异的望着面前这一切,然后接过那本书,先是看署名作者,然后又看书号,然后看书的内侧叶,最后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没错,是我们出版社的书。”
“内容你还有印象吗?”
“内容?”汪潭生一愣,虽然他最近签的书比较多,但大部分都是他亲自审稿的,这么多年从业经验告诉他,即便现在形势大好,但基本的原则不能丢失。而手里这本他自然也看过,回忆便宜,就想了起来书里大概的内容。
“有,这本书是类似自传形式的,写了作者在北方生活了八年的故事。”具体的他记不太清,但主题不会错,当初他签这本书,正是因为看中了书中作者的文笔相当朴实老练,加上是自己的助手高盛推荐,所以就签了。
只是让他不解的是,省出版总局的人拿这本书说事儿是什么意思。
孙庆自然看出了汪潭生的不解,然而在他看来,出版了这样一本影响恶劣的书,还能如此不慌不忙,口是心非的编排出这种理由借口,孙庆也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人。
当即孙庆皱着眉,指了指汪潭生拿在手里的那本书,正色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请你翻开看一看,或许之后我们才能更好的交流和处理”
“翻看?交流……处理?”
琢磨着这几个字眼,汪潭生突然间放佛意识到了什么,而这个想法,让他整个人像是坠入冰窟。
刚刚还勉强维持的镇定,一下子不复存在,本来活络的双手,更像是冻僵了一般,艰难无比的翻开手里的书。然而做了几次,却都没有成功。
孙庆见状,便伸出手,帮他把书翻开了,不禁帮他翻开,而且还相当熟练的站在他旁边,从最开始的扉页自序说起。
“咱们先从自序说起,上面的内容正如你所说,是作者北寒在北方几年的生活的自述。并且无论是封面还是里面前面的简介,都没有问题。可是翻开第一章,你会看到这些东西……”
顺着孙庆翻开的页面,汪潭生眼神挪了过去,立刻便看到这样一段文字。
“我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更不是一个自律的人,在北方的头一年的头一个月里,我在自己的出租房内发现了一个人,一个漂亮的女人。她是个寡妇,她有着黑黝黝的长发,圆溜溜会说话的眼睛,还有那嫩的放佛能捏出水一样的皮肤。我尤其喜欢看她每天出门倒水洗衣做饭,因为这样,我能才看到他丰腴的身体,在我眼前不住的晃动,每当这时,她也会冲着我微笑。此刻,我清楚的预感到,我和她之间,一定会发生某种令人期待而愉悦的故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稿子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然而孙庆似乎并不管汪潭生的反应,而是继续翻了几页,随意的指着一段说道,“你再看看这里。”
“那是一个无月无风的夜晚,所有的租客都陷入熟睡,经过长达数天的骚扰缠绵,我终于得以同意进入到她的闺房,我兴奋不已,蹑手蹑脚的出门,却因为激动,时不时的碰到过道上的盆盆罐罐,索性有惊无险,我推开了门,喊着她的名字……李美丽,李美丽,你男人来找你了。是的,她有一个让人无法忘记的名字,更有一副让人无法忘记的身体,轻声呼唤几番,我突然感受到怀里猛的一热,她,扑到了我的身上,钻进了我的怀里。”
看完之后,甚至是才刚看了几行字,汪潭生就深深的明白,这是一个局,一个煞费苦心的局,一个陷害自己,让他无法脱身的局。
自己最为信任的助手,推荐了一本非常有质量的书,可当他同意签署的时候,却在排版之际,偷换了书稿,是的他有这个能力,更有这个权利。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由于自己的疏忽和大意,就这么让一本偷梁换柱的****书籍,经他的手,由他的出版社,出版了。
呵呵,曹前尘,我的老对手,你还真是不罢手,誓不休啊!
“汪主编我再随处翻开一页,你看看。”
面对孙庆的举动,汪潭生突然甩开了他的手,然后看也不看他,便极其缓慢的来到了站在旁边坐立不安,好似准备随时逃跑的高盛面前。
这一刻,汪潭生能做什么,又能说什么?
能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联合外人对自己下此毒手?
又有什么意思呢!
汪潭生拿着手里那本让他无可奈何的书,颤颤巍巍的把指着高深的手放了下来,就这般垂在身前,好似再无一点力气。
而对面的高盛好似受不了内心的煎熬,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也是一个字也没说,就这样把手埋在了双手。
高盛也是人,他跟着汪潭生这么些年,怎能做这种事儿,可是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他好赌,好豪赌,欠了一屁股债,出版社这点工资根本不够他去补这个大窟窿。这个时候,有人找上了们,说只要帮他们办成一件事儿,所有的赌债,他们偿还。
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般好事儿碰到自己头上,所有高深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刚开始他压根就没有起疑心,以为真的是自己行好运,有哪个有钱的主,写了一本书想要找地方出版,所以便将这本暗藏杀心的《北秋回忆录》推荐给了自己的老哥汪潭生。
结果很快下来,同意了,签署了,剩下的就是审校定稿排版发行。
高盛满以为这样就能完成任务,然而谁知到,这才只是噩梦的开始,他拿到了另一本《北秋回忆录》他只看了几眼,就要拒绝,因为这压根就是黄书,这样的书他们出版社怎么可能出版,要是真这么做,别说汪老哥会受连累,恐怕自己这份工作,这个出版社也要被查封。
然而一切的事情都已经踏上轨道,他……已经没了退路。
回忆搁浅,自责痛苦的高盛蹲在地上,独自呜咽。
汪潭生则是冲着面前的孙庆说道,“我认……我认罪。”
“很高兴你能配合我们工作,现在我宣布下省出版总局对此的处理结果……系鉴于长衫文艺出版社,出版传播****书籍《北秋回忆录》暂且做如下处理,出版社即日起查封整顿,主编汪潭生带回配合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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