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材,你离开神鹤城之时,可曾知晓国内是否安定?”
沿着辽河防线,任齐与孟楚材一路走来,当看到辽河河面上那壮观的水上营寨,孟楚材感到十分惊诧,他没想到柔然人的攻势如此之大,为强渡辽河,竟然不惜人力搭建如此规模宏大的水上营寨。
“回大人的话,此时国内还算安稳,玄菟城的太史豹已经派人送信来,说愿意率玄菟城所有军队百姓归顺国公,当他知道太史明安已经率领玄菟军跟随大人北上抗击柔然时,表示愿意再亲率兵马赶来支援大人。”孟楚材缓缓说道。
“国公没有同意吧?”任齐问道。
“国公的确没有答应太史豹的请求,因为国公知道此时玄菟城的大部分兵力均已被太史明安带到了辽河防线,此时玄菟城已经很空虚了,若是此时太史豹再带走玄菟城所剩不多的兵马,只怕到时另外两家趁机拿下玄菟城,那就得不偿失了。”
任齐听闻此事后,赞许地点点头说道:“嗯,国公所思虑的极是,玄菟城最重要的就是他们城外的那几座铜矿和铁矿,日后我们东辽要扩充军备,少不了这些铜铁矿,要是落入田吴两家之手,那就麻烦了。”
“对了。”任齐又接着问道:“襄平、木底两城最近可有什么异动?”
“没有,他们自从听闻柔然大军要大举进攻东辽,两家便抓紧让手下的佃农抢收庄稼,所有百姓都进入城池内躲避,这几日听说一直都是城门紧闭,各家的城主都在城墙上严加防范呢!”
“哈哈哈,这倒也好,到底还是知道守护自己手下的百姓,还是没有坏透,他们自己护好了也总比被柔然人掳掠走了要强!”任齐笑着说道。
“你来之前,可曾安排好了南面防务?”询问完国内诸多事宜之后,任齐又关心到周边的边境防务。
孟楚材听到此话,神情稍稍有些异样,但最后还是咬牙说道:“只是做了一些于事无补的举措罢了!”
“嗯?此话怎讲?”
“回大人的话,此时就连都城神鹤城中所驻扎兵力不过两千人,现在也不过还有两三个城池还有守备营驻守,剩下的城池几乎一个兵都没有了,而下官所管辖的备蛮军,此时也是不足两千人了,我已经下令他们放弃边境上的营寨,全部退守至临渝城和肥如城中,若有高句丽人来犯,我命他们务必坚守城池,城外之百姓就无需管了!”
孟楚材扭着头对任齐说出此话,在他看来似乎自己太过无能,已经没脸再见任齐了。
“楚材!”任齐拍了拍孟楚材的肩膀,说道:“你做的对!”
“大人莫要安慰于我,还是下官无能,不能为国公和大人分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手上兵力不足,能做出如此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其实你可以做的更好!”
孟楚材听闻此话很诧异,不知任齐说着话是何用意,只得明问道:“下官愚昧,还请大人明示!”
“的确,你出发之时,留守南边的兵力不足两千,无法应对高句丽人的袭击,但是这时你就要清楚孰轻孰重了,何为轻?何为重?此时东辽刚建国一年有余,百废待兴,最需要的是什么?”
“是钱粮?”孟楚材小声说道,他也不清楚任齐眼中轻重为何。
“错!是人口!是能够种地经商,能够为东辽缴纳赋税的人口,是能够造路挖渠,能够为东辽提供徭役的人口,没有这些人口,有再多的钱粮又能有何用?”
“那下官又该如何做的更好?”孟楚材仍然不解其中的道理。
“你离开之时,应该像襄平、木底那样,将城外的庄稼赶紧抢收了,再将百姓全部转移安全地带,而东辽地势算不上险峻,没有什么高山丛林可以躲藏,城池就算是最好的藏身之所了。”
“临渝、肥如均是小城,城墙算不上高大,若是百姓都躲藏于城池中,仅凭那每个城池不足千人的兵力,根本无法应付外地全力攻城啊!”
“楚材,你可知道军队士兵从哪里招募得来?”
“是从百姓中招募得来。”孟楚材不知任齐问这话是何意。
“那既然军队能够守城,百姓就如何守不了城?”任齐意味深长底说道。
“大人的意思是?”孟楚材似乎明白了任齐是什么意思,但是却又不敢明说。
“按照之前我递交给国公的东辽军的编制,就算东辽军满编足员,你备蛮军也仅有三镇兵马,共计七千五百人,再加上临渝、肥如二城的守备营,在南边你能调动的军队也不过八千五百人,而我查看了近年来的记录,高句丽人每次北上劫掠东辽,所发之兵均在两三万人左右,更有甚者,有时兵力可达五万,就凭那八千五百东辽军,你能挡住高句丽大军几时,能撑到其他援军到来的时候吗?”
面对任齐这些问题,孟楚材脸上的汗都下来了,这些问题是他从未想过的,今日来知道形势竟然如此艰巨。
“可是根据礼制,东辽国作为公爵国只能拥有五万带甲之兵,多了就是僭越,那可是大罪!”
孟楚材这时才算彻底知道任齐是什么意思了,但是任齐的想法实在是过于大胆,他有些不敢接话。
“谁说他们是带甲之士了,他们是百姓而已,百姓算兵吗?”
“就算大人这身份上说得通,那军费呢?每年各个藩国的账册都要送交之京城长安核查,五万军队该用多少军费,朝廷都是有数的,若是不想被朝廷察觉,这军费就过不了关,那些百姓总不能白白当兵吧!”
孟楚材考虑事情还是很周全的,他无法想象任齐能如何将这两方面顾及周全,但是他不知道任齐是什么人,他脑子里的东西又岂是他能想象得到。
“楚材放心好了,这几日除了对抗柔然外,我一直在想此事,现如今我已经想出了完全之策,今日其实是特意找你来参详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