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路途遥远,慕君耀买了两张卧铺票。两人买了些耐放的吃食带进火车,梓谣怕尴尬,一直没有去追究他下午乱说的事情。好在很快入夜,她合衣靠在车壁上打盹,睡梦中感觉十分寒冷,蓦然睁开眼睛,慕君耀已经不在车厢里了。
她看了一下才知道为什么这么冷,原来是车窗开了,车窗外仍旧黑黢黢的。
梓谣起身将车窗关上,又从暖瓶里到了一杯水,捧在手里,这才感觉到温度一点一点地从手中的热水杯里顺着血管往上爬。
等了许久,慕君耀还没有回来。车上并不安全,她也不敢睡。
又等了片刻,她决定去上下洗手间,顺便看看慕君耀到哪里去了。反正箱子里也就几件衣服,没有什么值钱的,她出来的时候,因为是出来玩的,甚至只带了点零用钱在身上。
火车上光线昏暗,大多数人都已经入睡,所以显得十分安静。不过仍有一节车厢在吆五喝六的,里面七八个男人在猜拳喝酒!
突然梓谣顿住了脚步,她看到一个人的烟灰色格子衣角,看上去像是一件西装,而慕君耀今天恰好就穿了这么一件西装。
有一瞬间,梓谣很想推开门进去看一眼,到底是不是慕君耀在里面,但是深知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是慕君耀的话,不管是什么情况他跟这些人在一起,以他的机智,总会想到办法脱身的。
等梓谣上了洗手间回来之后,那些人还在里面喝酒,她路过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慕老弟真是个爽快人,来,干了!”
接着便听到慕君耀大着舌头道:“好,我干了,你们,你们随意!”
梓谣的手顿在门把手上,心头突突跳,她只怕这群人不安好心,将慕君耀灌醉了要对他们图谋不轨。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推开门的档口,包厢的门被猛地一下拉开了,里面一个人探出头来,瞪着迷蒙的醉眼,冷喝道:“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梓谣没有做声,抬步便往他们自己的车厢走去。
“哎——别走!”那人跟在后面追出来。
梓谣心里突然怕了,不但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
“站住!叫你别走没听见吗?”那人铁爪一样的手指已经搭上了她的肩膀。
“啊——”梓谣惊呼一声,引得包厢里的人都探头出来。
“怎么回事?”
那人回过头去,笑道:“一个美人儿!我把她带过来大伙儿开开眼!”
有人跟着大笑:“你想拍爷马屁就直说吧!”
那人嘿嘿笑,抓着梓谣的手却像是铁钳一样,一点儿也不松。梓谣手臂被他捏得生疼。
就在这时,慕君耀从那人身后走出来,伸手轻轻在那人手臂上拍了拍,那人突然触电一样地松开手。慕君耀笑了一笑,一把将梓谣勾到他怀里:“不好意思,我媳妇儿!”
转过头来语气严厉地对梓谣道:“你来干什么?”
“我……”梓谣无语,慕家的这两个兄弟还真是……怎么都这么喜欢强拉人当太太!
“既然是慕老弟的夫人,请过来一块儿喝酒!”里面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叫道。
慕君耀回过头去,恭敬地道:“荣大哥,内,内子不会喝酒!小,小弟代她喝!”
“那,让她来敬大哥一杯酒总是可以的吧?”
慕君耀转头向梓谣使了个眼色:“这是大哥给面子!还不快去!”
梓谣隐藏下情绪,走到包厢门口,甚至露出了笑容,微垂着眸子,倒了一杯酒递给里面一个一条腿支在凳子上,手搭在腿上的大汉:“荣大哥,请喝酒!”
那大汉穿着一件皮裘大氅,生者一双三角眼,下巴上短短的胡子仿佛利箭一般张扬着。梓谣不懂面相,却也能看出这是一个凶狠的角色,她不知道慕君耀怎么会跟这样的人混在一起的,但是依然面不改色地去敬酒。
那大汉并不接酒,只是盯着梓谣,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邪笑,这才接过酒杯,一仰而尽,哈哈大笑:“弟妹生得花容玉貌,敬的酒都是甜的!”
梓谣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慕君耀。慕君耀道:“内人胆小,我,我先送她回去!”
“好,等会儿别忘了过来喝酒啊!”
一直到他们离开,荣宝生的视线还坐在拉开的门边。旁边一个跟班试探着问:“爷?”
荣宝生唇角再次勾起邪笑:“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那两个人……”
荣宝生漫不经心地道:“那女子明明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姓慕的却说是他媳妇儿,你说这说明什么?”
“啊?”那人一拍大腿,嘿嘿笑起来,“这不正好?咱们还缺个当家夫人,爷,别说你真的打算娶彭家那个母老虎!”
荣宝生蹙了蹙眉:“只怕那个姓慕的来头不小啊!刚才我看他捉小偷的时候很有两下子!”
那跟班哼了一声:“再怎么样,到了西北就是咱的地头,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怕他怎地?!”
荣宝生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不过面相这么好看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我对那个姓慕的更敢兴趣!”
“爷,他们真的只是走亲戚?”
荣宝生伸手在跟班头上敲了一下:“这种话你也信?白跟着我这么多年了!”
这边梓谣和慕君耀回到了自己的包厢,梓谣一把拍开慕君耀揽着自己的手:“说吧!”
“说什么?”慕君耀的目光恢复了一贯的清明澄澈,不过看着梓谣的眼神却似乎比以往更加灼热了一点。
“你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们有东西被偷了,我刚巧碰到,顺手帮他们抓了一下小偷!就这么简单……”慕君耀说着摊了摊手。
“他们是什么人?”
“里面那个男的是西北一霸荣宝生,是做皮货生意起家的,在丝绸之路上很是吃得开。”
梓谣勾唇一笑:“你也说了,他是西北一霸,而且他旁边有那么多跟班保镖,你觉得有什么人可以偷到他的东西吗?就算偷到了对方必定也是个高手,就这么容易被你逮到了?”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意思,不过我们此去西北单枪匹马的肯定不行,如果跟他们同行,至少也可以扯着虎皮当大旗啊!”
梓谣撇撇嘴:“我看你是与虎谋皮!这样的人岂是好相与的?”她只怕慕君耀偷鸡不成蚀把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