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短暂的休息后,两人又继续往东行去。
穿过一片森林,他们终于是快要接近了平谷县的地界。抬头望去,不远处已是能够看到低矮的城墙包围着一片片的屋舍。再往前一些还围着一座村庄,虽是接近冬日,农田里还有着一些农夫在松土,青壮年们驱车将田里的干草往村里拉。
洛溪雪脸上露出喜色。
她低头看向君若尘,却发现他的面色依旧是波澜不惊。她很好奇,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好像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能够引起少年的注意。
“走吧。”
君若尘牵着马径直穿过这片村庄,向平谷县内走去。提锄的农夫抬起头,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略带好奇的目光看向他们。
不过君若尘却是目不斜视,沉默前行。
很快,他们便穿过了县外的村庄,来到县内。两人站在一条宽敞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迫使两人不得不放慢速度。
君若尘在一个街角勒住马,对洛溪雪说道:“天色不早,我们先找个地方歇脚吧。”
“这……”洛溪雪摸了摸口袋,迟疑地说道:“出门没带多少钱,可能不够我们住宿了。”
“不然我们找户人家借宿一晚吧,我们可以用劳动偿还。”
君若尘心想若是她知道了上一户借宿的人家差点害了她的命,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这么说。
不过他也没有反驳,最多到时候自己多长个心眼。只不过出门这样到别人家里去借宿,实在是有些落魄啊。
君若尘呆在苍州城这些年,也就好一口酒,平日里只要到对面客栈讲上几段故事,生活就算是有了着落。所以他对于金钱的概念实在是薄弱,此刻才发现,无钱真的是寸步难行。
二人别无他法,只好找到一条比较偏僻的街道,叩门求宿。
只是县里的人家可不像农户人家,所以大多数人得知他们的来意以后是直接关上了门。两人叩了好几家门,愣是没有一家愿意让他们留宿。
这时,远处走来了一位老妇人,手提一个菜篮。路过君若尘和洛溪雪时,她停了下来,问道:“姑娘,你们这是?”
“婆婆,我和哥哥路过此地,奈何身上盘缠不多,所以想要找户人家借宿。”洛溪雪上前,很有礼貌地回答道。
“哎,到我家里来啊。”老妇一笑,“屋子空得很。”
“可是……这太打扰您了。”
“不打扰不打扰。”老妇拉住洛溪雪的手,道:“老婆子我一个人在家,可是无聊得紧。”
“这……”洛溪雪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把目光投向君若尘。
君若尘沉吟了一下,若他只是一个人还好,随便就能应付。但是眼下身边跟着洛溪雪,如此便需要考虑到她的感受。而且他看老妇面容和善,便是有些意动。只是有着前一次的前车之鉴,他却是有些犹豫。
见天色将黑,而君若尘又没有多少反对的意思,老妇急忙拉上洛溪雪朝家里走去。一边还说道:“不碍事的,姑娘,我儿子在县当差,你们大可放心。”
见状,君若尘便只好牵马跟上。
……
夜色很快地降临,平谷县内,家家户户皆是点起了灯。
此刻,在平谷县外的大道上,却有一人沉默前行。
那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背负一把厚重的宽刀。透过夜色能够隐约看得见他面容的轮廓,棱角分明,眼角向脑后延伸着一道长长的疤痕。
虽然裹着一件大衣,但是手臂上的凸起却是显示着他如同虬龙触角般粗壮的肌肉。
大汉径直赶路,不一会儿便是来到了平谷县入口。守卫的几名士兵本想拦住询问,却被他一双狠厉的眼神吓得不敢上前。
他目光漠然地扫过这些士兵,就要穿过城墙。
“呵呵。”
一道诡异的轻笑响起。
大汉停住脚步,朗声开口:“何方鼠辈,竟敢在此装神弄鬼?”
便在这时,城门的一角,一道瘦削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了一步,城楼处的灯光照射出他一半露在外面的身体。
那人身着一件灰色长袍,身形瘦削,脸上却长着一道长长的鹰勾鼻子。嘿嘿一笑间,笑容甚是诡异。
“没想到本鬼剑还能在此处碰上霸刀李洪,真是冤家路窄啊。”
大汉皱眉,不喜道:“是你,徐志一。”
“哎,怎么说话呢,没礼貌。”徐志一一挑眉头,“叫我鬼剑徐志一。”
“区区虚名,你倒是有脸自居。”李洪冷笑。
“众所周知,鬼剑当然是美名。”他嫌弃地看向李洪,道:“你这糙汉子想来也是不曾懂的,一身肌肉,也不知道是怎么吃出来的。还成天背着把破刀,显摆什么呢。”
“哼。”
李洪冷哼道:“我没去找你麻烦,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说罢,他便是伸手想要去拔出背上负着的宽刀。
“怎么,难道你想在这里和我打一架。”徐志一却是一点也不怕他,“你我二人斗了这么多年,你又赢过我几回?”
“若不是你每次打不过就跑,我还能怕你不成?”李洪拔刀砸地,“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剑,比上一次是否有所长进。”
“呵呵,今天我可不是来找你打架的。”徐志一抽身后退,再次遁入黑暗之中。
“你也是为了那地方而来的吧,我们到时候再会。”
“我鬼剑徐志一平生有两个梦想,一是睡够一百个女人,二便是在你霸刀李洪的脸上再添一道疤痕。”
“哈哈哈哈哈……等着我大战三百回合,霸刀李洪。”
身影虽然远去,话语却在李洪耳边若远若近地回荡。
“可恶!”李洪怒目凝视徐志一消失的方向,却是没有任何办法。
他再度把宽刀收回到背上,肌肉抖动间,迈步走进了平谷县内。
……
一间不大不小的庭院内,君若尘负手而立。
夜色一片漆黑,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在内。
头顶的夜空没有一点光亮,但是在他的眼中,却有着一些碎裂的片段在发生。那些被他死死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在不断地挣扎,想要跑出来。
“远看重山山难平,只教离人泪不休。”
……
洛溪雪和老妇人站在君若尘的身后。
老妇人看着他单薄的背影,说道:“你哥哥好像不开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