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明骏被女儿的事搞的焦头烂额,经常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发呆。
这种事他不能跟别人说,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还替人养女儿。传出去的话,他的人丢大了。
他有两种选择。一是不公开,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继续把怡云当女儿。二是像许多发生这种情况的人一样,提出与包雪丽离婚,解除与彭怡云的父女关系。要求就抚养费和精神抚慰进行赔偿。
他与怡云有感情基础,多年的相处使他即使在事实面前都不敢或者说不愿意承认不是亲生的。包雪丽也构不成欺骗,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怡云不是彭明骏的。
正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秘书打电话来说仇律师来访。
他知道是为什么事,快二十年了的旧账被翻了出来,让他更烦。
“彭董像是有心事?”仇律师进门后,看到彭明骏心神不定的样子,随口问了句。
“身体有点不舒服,没大事儿。说吧!有什么进展吗?”彭明骏问。
“出现了新情况,对方坚持要上法庭。”仇律师说。
“上法庭?他们不同意协商和解?为什么?难道真想把事情闹大?”彭明骏瞪大了眼睛。
在彭明骏看来,这件事只是钱的问题。世上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是问题。尤其是他这个财大气粗的企业家。
“他们掌握了许多证据,这些证据对我们非常不利。”
“什么证据?”
“你当年处理财产的时候,是不是用冯玉嫽的名字开的户?”
“是的,怎么了?”
“也就是说当时处理的财产收入,全部进入了这个账户?”
“对!她妈妈把玉嫽的印鉴都交给我了,方便我办理!”
“这些钱除了给她妈妈12万以外,剩下的呢?”
“剩下的本来准备等冯玉嫽出狱后还给她。后来因为要买公司改制后的法人股,就动用了。”
“也就是说买法人股用的是冯玉嫽名下的账户,而股权却一直归你个人持有?”
“是的!”
“这是什么时间的事?”
“94年之后。”
“坏了!出大事了!”
“什么坏了?别危言耸听!能出什么大事。”
“你怎么糊涂!你用别人的账户买的国有法人股,所有权仍然属于出资人。”
“啥?你是说这些股份不是我的?”
“当然不是你的!这些钱和股份如果计算的话,到如今是一笔很大的资产,连你这个董事长都失去了资格。”
“这事儿没有人知道,她们也想不到。”
“她们是想不到,可任何通过银行的业务都有留档。查一下原始记录就行了。”
“你是说他们查到了?”
“查到了!而且很详细。对方的律师提出了几条。一是追讨翰林府被贩卖的文物,二是偿还处理财产的资金所取得的公司股份,三是要求市政府和公检法,重审冯玉嫽当年的过失致人死亡罪,为老翰林家恢复名誉。第三条跟我们没有关系,可前两条从目前看非常棘手。证据越来越对我们不利。”
“他们这是把我向死路上逼!”
“没有那么严重!说到底还是钱。翰林府的文物原来没有清单,可能从古董贩子那儿收集到一些。当时国家能文物管理的没有现在严,你是受委托处理,不属于贩卖。你完全可以装作不懂,作为一般财产处理的,他们也没有办法。只是当时卖了多少钱估计他们已经掌握了,因为收古物的人已被他们找到了,除了给了你部分现金外,主要还是通过银行转账进入的。这个不容易隐瞒,我们只能认了。”
“那不行!不能认!认了就彻底完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只能承认现实。听他们的口风,好像你手里还留了些东西。这些东西是无价的,如果按拍卖价,会是个很大的数字。而且你在他们提出归还时仍然拿着不还,是罪上加罪!”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手里还有货?”
“这个就不清楚了!会不会是你家里的人泄露出去的?”
“不太可能!到这时候我也不瞒你。有两幅画在我爸爸那儿,我手上还有几件小东西。当时只是图稀奇留了下来。都随意的摆在桌子上当摆设,家里没有人知道出处。他们都不懂古物。”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就把这些东西还给冯家,知错即改,以后上了法庭咱也好说话。至于股份和钱的事儿,你自己掂量一下,看能不能扛的过去。总之我对这件案子不太乐观,因为他们的证据很充分。在法庭上,再能巧言舌辩的辩护也比不过证据实在。况且他们在这件案子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海郡翰林府太出名了,社会上又兴复古风。南方方面不仅在经济上有影响力,而且是全国政协委员,手眼通天。咱在海郡再有势力,也不敢在他们面前枉法。”仇律师显然在这件案子上没了底气。
“你是说这件案子我们准输?”
“只能在一些问题上多找点托辞的理由,或者减少赔偿。最终的结果是看得到的。我们无法全身而退。”
“不是说过了诉讼期的案子不再立案了吗?”
“仅就这件案子是过期了,但财产侵占的事实仍在。法院即使不追究刑罚,经济退赔是少不了的。”
“非要上法庭吗?”
“这要看能不能达到对方的条件。我们可以把协商集中在赔偿上,尽可能让对方满意,这样可以不用上法庭。真要上了法庭,你侵吞财产罪是成立的,会对你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我们就没有别的路可走?”
“照对方的架式,有把官司打到底的样子。而且有一个事实是肯定的,无论如何,你用别人的资金收购的股权必须归位。两个可能,一个是赔钱,另一个是归还股份。看你选那个。”
“还了股份就没事儿了?
“这就要看对方了。如果上法庭的话,还回股权就意味着侵吞财产罪成立。还要看有没有其它方面的问题,如果涉及到别的犯罪,追诉期会延伸的。”
“你说的追诉期延伸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次犯罪如果过了追诉期,法院基本不会立案。如果后来又犯罪,会从第二次犯罪综合计算追诉期。”
“噢!我知道了。你尽量跟对方协商吧,争取庭外解决。”彭明骏从仇律师的话中基本明白了,不仅证据对自己不利,而且律师方面已经失去了信心。这种官司不输都难。
他想到了别的,如果其它问题被牵出来,问题就大了。
亲生儿子在家里过的不顺心,疼爱了多年的女儿是替别人养的。包雪丽在欺骗他,童本政在威胁他。冯家财产的事紧追不放,他对玉嫽的愧疚与日俱增。这些事件件都棘手,不面对不行,面对又没有好的办法。
彭明骏感到自己被逼到角落里了,没有多少退路。
彭明骏不是个容易屈服的人,他要垂死挣扎。要抓住每一个可能的机会搏一下。
他觉得当前最棘手的是财产问题,只要把自己贪没的钱还回去,对方就有可能不起诉。他计算了一下,也就是几百万元钱,这对于自己现在的资本实力是小菜一碟。
现在把钱还给冯玉嫽,把姿态放低。说不上她还会感激自己。然而他想错了,当他向玉嫽暗示要还给财产时,被玉嫽一句话顶了回去。
“这件事不是我个人的事,是冯氏翰林祖上的产业,要谈也与我叔叔谈。我作不了主!”
冯玉嫽现在成熟了。她要借彭怡云的事既打击彭明骏又拉拢童本政。
她知道童本政这个人是眦睚必报,难得抓住这个机会,一定会向死里整彭家。光凭要武和玲玲回家说服显然不行,只有自己出马晓以利害,童本政才可能转向。
“童董,怡云的事闹到这个地步可以了?”玉嫽找童本政谈。
“怎么了?你心软了?他可是让你失去儿子的人。现在他女儿出事了,你不踏上一脚怎么还要救?”童本政原以为在这件事情上,玉嫽一定会和自己站在一起,甚至会比自己还要恨。
“我觉得是两码事,上辈造的孽不能让下辈偿还。退一步说,这件事归根结蒂是怡云一个人的事,搞不到彭明骏头上。我是这样想的,查出怡云问题的是玲玲,出面处理是你这位监事。玲玲接替怡云担任财务部长,外界知道的倒没有什么,是她自作自受。不知道的人会从别的方面想,以为是你父女联手争位置。这样对你和玲玲都不一定好。”玉嫽说。
“这倒是!”童本政被玉嫽提醒,有些明白了。况且怡云真要判刑了,包雪丽那儿也交待不过去。
“那怎么办?我已经报案了。”童本政说。
“我想这样,具体操作让海生来办。私开账户的事让谢总担下来,让骏生想办法把窟窿堵上,就说是临时借用,这样罪名就小多了。海生与骏生很要好,骏生的女朋友是谢温水的女儿。你这里也没有白忙活,玲玲接任财务部长是现成的。既然不能一下子把彭明骏打死,还是留点余地,便于以后工作。”如嫽说。
“这样也行!关键是谢总那儿会不会同意这样处理。”
“应该问题不大,这个工作由海生来做。”
“只是经过了这件事,彭明骏会恨死我。”
“这个可能你不怕吧!不是他还有把柄在你手上吗?”
“我当然不怕他了!只不过这家伙阴,说不上会找机会给我一下子。”
“还能有什么?他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如嫽说。
如嫽要从多个方向对彭明骏步步紧逼,让他在慌乱中出错,从而露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