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明谦的目光,落在了角落的水盆上,水盆里面泡着几件衣服。
乡下人家节约,觉得洗衣机洗衣服,太浪费水电,选择了手洗。衣服既已经泡在水里,又怎么会没有人在家?
厉明谦仔细回忆着昨晚的细节。
走到此处时,他确定自己没有听到任何开门的声响,而这是一条断尾路,路的尽头是别人家院子的围墙。
小路的另一侧是跟人一样高的木薯田。
别说夜间可视范围有限,就算是大白天的站在木薯田间,也极难发现里面是否有人。
“要不,我翻墙进去看看?”唐毅提议。
厉明谦摆手,这方法绝对不可行。即便他们是警察,他们无证无据,翻墙进入别人的房子,要遇到一个较真的人,难免不会给他们扣上一个擅闯民宅的帽子。
细微的说话声,从不远处飘了过来。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五六十岁的男子,肩上挑着扁担,手里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孩童,从田埂间走了出来。
看到陌生人站在自己家门口,男子问道“你们找谁?”
转悠了这么久,总算是碰上一个会说普通话的,唐毅急忙迎过去,“我们是秦悦的朋友,约好了在这里见面,可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叔,你认识她吗?”
“秦悦……”男子琢磨着,“是建鸿的大闺女吗?”
“对,没错,她爸爸就是叫这个名字。”
男子拧眉,“早几年,阿沁死了之后,他们就没有再回来。他们家的房子,早就丢空了,你们怎么会跟他闺女约在这里见面呢?”
唐毅正想解释,就被厉明谦用眼神拦下来了。
“叔,你知道他们家在哪里吗?”
“呐。”男子指了指身后较远处的瓦片房,“那就是。”
“谢谢。”
厉明谦和唐毅往那房子走去,而与此同时,其他两个同事也打听到了秦悦住的房子,从另外一条路绕了过来。
大伙在瓦房前集合了。
如今这年头,像这样的瓦顶房子,已经不多了,而墙上细微的裂缝,也足以说明了这所房子修建的时间距离现在有些远。许是因为不常住,后期也没有再花费时间、金钱进行维护。
院外那布满锈迹的铁门,没有并没有上锁,轻轻一推,便‘吱呦吱呦’的打开了,几行凌乱的脚步,从铁门处延至里面的木门。
从足迹上判断,最近至少有两个人进出过这个院子。
大伙小心的避开了地上的足迹,慢慢的向房子靠近。唐毅走到窗边,看看是否能够透过窗户,朝里面看看情况。
然,屋子里拉了帘子。不死心的唐毅拉了窗户,没想到,窗户竟然没有从里面上锁,就这么被他打开了。
撩起窗帘的一角,眉头随之一紧,“厉队。”
厉明谦上前,透过那被撩起的窗帘看进了屋里——家具及窗户让可视范围缩减,只能勉强看到客厅的地板上有一双腿。
至于生死,还不好说。
厉明谦立刻与唐毅撞门而入。
一个男子侧身躺在沙发前,地上还有一个沾血了烟灰缸。
厉明谦上前翻了男子的身体,看清楚了它的脸,“秦建鸿?他怎么会在这里?”伸手探了鼻息,“还有气,只是被砸晕了,快叫救护车。”
“秦建鸿,秦建鸿……”厉明谦边叫边拍他,尝试着唤醒,重重的掐了他的人中处,秦建鸿哼着醒过来。
看着陌生的一群人,“我在哪里,你们是谁……好疼。”
“哪里疼?”
秦建鸿用手捂着伤口,“血…我流血了……”再一次晕了过去。
“这什么情况,晕血吗?”唐毅问道。
“估计是。”不过,他就算不晕血,他们也没有办法询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多久,救护人员就赶到了。
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各家各户都跑出来围观,想看看是谁家出了大事。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给厉明谦他们指路了那位男子,许日阳。
考虑到他是为数不多会普通话的人,厉明谦请他帮做了翻译。
这所房子,在许沁父母百年之后,房子、田产,也只能由许沁继承,而在许沁死后,房子自然落到了丈夫秦建鸿的名下。
或许是因为当时为了孩子的事,闹得太僵,许沁死后,秦建鸿一次也没有来过这个地方,至于他今天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大家也挺难理解的。
“您帮问问大家,今天有没有人看到秦建鸿过来。”
许日阳按着厉明谦的要求询问,紧接着就看到人群中,有人站出来,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一轮。
“他说,今天早上六点多去跑步的时候,看到有一辆车开过三组那边的田埂,在那边停了十多分钟才开走的,但是当时天还没亮,没有看清楚有没有人下来。”
“从三组到这里,远吗?”
“远倒是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吧。不过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村子路小,早就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别说会车,就是连倒个车,只怕也不容易,所以过年过节孩子们回来,都只能把车子停在村口,走路进来。”
厉明谦点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如果对这里的路况不熟悉,是很难把车子开到三组去的?”
“这也不一定。三组算是咱们许家村最有钱的区域,那边的路都是铺了水泥的,特别好走。”
“您再帮我问问,那是一辆什么车?”
许日阳直接答复了,“这里大部分的人,出门最远的距离也去到了坛镇,根本不知道车子的品牌。颜色也就知道红黄蓝绿,什么玫红、紫红、桃红,在他们眼里,也就是红色。”
“那您……”
“我年轻的时候去城里打了几年工,这不是退休了嘛,退休金不多,城里开销又大,索性回来这小村子来,享受几年这悠哉的生活,顺便帮带带小孙子,减轻孩子们的负担。”
“秦悦呢,大家这几天有没有看到她回来过?”
许日阳立刻帮着他们询问。
“姨说,这两天晚上都看见这里开着灯,不过没瞧见有人进出,是不是秦悦回来了,她也说不好。”他顿了顿,“不瞒你们说,村里人重男轻女的观念极重。阿沁家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们家一连生了几个男孩,都活不过三岁,就阿沁这么一个闺女养大了。大家对他们家,多少有些忌惮,平日里,都不太喜欢跟他们家的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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