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就在她思索这古代的官府到底啥时候开门上班的时候,另外一排官兵过来了。
哦…原来古代人也是实行轮班制度的蛮。
就在她看着他们交接的时候,之间站在李极彩斜对面的官兵忽然看了她一眼。
让全神贯注盯着他们看的李极彩立刻懵了一下,然后赶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了。
彼时,他们的班交接的也差不多了。
数着已经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时节,生机融融的,常是令人欢喜。
可是在这繁华的都城里面,她却一点儿温暖都感觉不到,只有寒冷的肃杀之气。
范老太太尸骨未寒,她又怎能觉得可以独善其身呢?
昨夜她做梦梦见了范老太太,只见满目血痕,声音凄厉,诉说着她的痛苦愤怒,为人所害不能善终!不得安宁!
李极彩后来被惊醒的时候,只觉得背后满是汗,惶恐不定。就在她紧张胡思乱想之间,只觉得衣领一紧,然后被人拎了起来!
妈耶!
这是做什么?怎么好端端的拎她干什么?
“你,跟我们过来。”提溜着李极彩的人粗声粗气的说道。
去就去,说一声就行了啊,干嘛要提着她啊。
也罢,他是官兵,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总不能害了她吧?
有人好心的将李极彩的篮子也一并给拿着了。李极彩回头看了一眼,不觉有些奇怪。
等他们带着李极彩从侧门进去官府里的时候,李极彩不觉有些傻眼,原来除了大门中门还有侧门,不远处还有小门。
门真多。李极彩不由得在心里腹诽道。
“各位官爷,找小人有什么事?”李极彩被人拎着很难受,也不知道他们要带自己去哪里,索性就询问出声。
但是对方根本连理都不理。
后来,他们带着李极彩从侧门进入到官府里面以后,被带进了一个大的堂室里。
看样子应该是饭堂。
李极彩被安置在一个座位上,约十来张木桌子,一张桌子配四条矮长凳。
李极彩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等着对方发话。
很快,那个提溜着李极彩进来的官兵走过来了。
“我看你早上是担着担子过来的,这坛子里的卖吗?”
“啊??嗯?”李极彩呆愣了一下,然后连忙说道:“卖卖卖!肯定卖!”李极彩忙不迭的说道。
对方原本黝黑坚毅的脸忽然不经意地泛起一丝笑容,然后又很快的消失不见。
李极彩又呆了呆,有些不知所措。
说到底原来还是看上了她的焖饭啊。
“官爷,您随便吃,不要紧。”李极彩殷勤地说道。末了觉得自己的口气又有点殷勤,于是接着说道“本来中午做的多了些,您随便用。”
这些一来宽了那些人的心,说是这么说,但是那些人还是会给的。
总共吃饭的就十来个人,虽然那些人有意克制了,但是李极彩还是能够感觉到他们对自己做的梅干菜咸肉焖饭的渴望。
盖子一打开,刺激的香味飘散出来,还好她裹的厚,还留有些余温。
滋味自是不用多说,他们恨不能将坛子都给掏个洞。
李极彩下意识的撇过了脸,心中好笑。
等到他们吃完了以后,有个人走了过来拍给了李极彩几文钱。
说实话,有点少。
但是她今天是来办事的,不是来卖东西的。
“你到官府来为的什么事?”为首的可能是觉得吃了李极彩的饭不好意思,主动问起话来。
“家里的婆婆去世了,来办些事务。”李极彩的脸上顿时黯淡落寞了下来。
对方稍微有些吃惊,但是随即更不好意思了,一下子戳到人家的痛处,看样子也是个可怜人呐。
“哦,这些啊。文书下午就来,你再等等。”
“哎!是!”李极彩感激地应声道。
她很想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说自己有冤屈,说婆婆是被人撞死的,至今没有找到凶手。
但是她不敢也不能说出口。
其他的官兵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李极彩和他们的头儿的对话。
李极彩很老实,别人问什么她说什么,她的身上悲伤的气氛难以抑制,众人都能察觉,也越发觉得她孤苦可怜。
“瞧着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的啊。”闲聊之间,有个说话粗声粗气的糙汉子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他比他的同伴们要矮胖些不少,但是眉目之间倒是比他们温和许多,不会让人觉得太紧张。
终于问到这里了!
李极彩难以掩饰激动的心情,手上的力气也加大了许多,捏着自己的衣服都有些发皱。
“我不是都城的人,我是外地人,家乡是个小地方,受了灾,父母没了,跟随弟弟来到了都城,准备是投靠亲戚的,可是亲戚没找到差点饿死在路边,还是好心的婆婆收留了我们,给了我和弟弟一口饭吃。”
李极彩刚准备说接下来的事情的时候,有个声音突然插进来说道。
“哦!我知道!就是那个来官府签文书立字据的那个是吧!”
李极彩抬眼去看说话的人,是个年纪稍小的,面黄肌瘦的,不过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李极彩虽然有些不满被打断,但是还是悲伤的点了点头。
她跟老太太签订的字据当时官府的人接待的时候表示还是头一遭的。
“一点儿也不错,那个老婆婆把你当亲闺女看的,后来又过来的一趟,听文书说把房子都转过来给你了,啧啧。”
他家里穷,平时官府捞油水捞的也少,对于钱财方面的事宜关注的也多。
李极彩惊讶的看着那个官兵,似乎是不可置信,周围的官兵们也是看的一脸茫然。又看看李极彩又看看年纪稍小的官兵。
这是怎么了吗?为什么都这么惊讶的看着他,他说的是实话!
“田生,别胡说。”为首的官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怒斥道。
“头儿!真没胡说,那些冯文书真这么说的。”
李极彩知道冯文书,他的名字她不认得,但是她记得上次帮他们办事的确实姓冯,官府里应当没有第二个文书,待会办事的时候关于这件事她再问问。
但是眼下,她还不能就这么让这个话题过去,那个头儿的意思明显是不想再说下去了。
李极彩当即眼泪簌簌的落下来了。
众官兵看到李极彩突如其来的哭泣顿时都有些手足无措,但是平日里见得多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姑娘,有话就好好说,别哭。”那个头儿因为吃了李极彩的饭,也不好意思喝令人家姑娘不许哭。
李极彩听着就不断的点头,然后一边梨花带雨,一边抽抽噎噎的说:“婆婆…婆婆对我情深义重,我,可我,我却不能,不能给她申冤!”说到申冤两个字,李极彩就哭的更大声了,但是还要拼命抑制自己,觉得上气不接下气。
官兵的头儿皱了皱眉,这件事他好像有点印象。
“前不久,婆婆被人撞倒在路边的雪地,没有人搭救,我在外卖菜刚回正在做饭意外得知噩耗,可是,可是,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李极彩痛苦的说道,但是总算把她要说的给说完了。
“报官了吗?!”田生紧张地问道,但是忽然想到自己就是官兵,这话问的有些奇怪,不由得看了看他的同伴们。
看到他头儿的脸上的时候,对方暗暗地警告了一眼,田生立刻缩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李极彩虽然在哭,但是一直都在关注他们的神色。发觉到不对劲之后,开始慢慢的收敛了悲伤的模样。
咬了咬唇说道:“报官了,但是人家也没办法,那凶手撞完人以后就跑了,也没个目击证人,就不为难了。若是上天有眼,官府定然能够找到蛛丝马迹抓到他的!”
李极彩信誓旦旦地说道,坚定的眼神看在那些官兵眼里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有些臊得慌。
若是老婆婆被什么达官贵人撞了也就撞了,没有踪迹可循,就算是真的找到了是哪家的,若是对方的身份不一般,县太爷也是不敢受理的。
既然这样,又何必自找麻烦呢?
一时之间,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李极彩看说的差不多了,擦了擦眼泪,然后带着强撑的笑容说道:“小女子丢人了,各位官爷见谅,这就起身走。”
趁着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极彩已经站起身来了。
田生脸上一急,但是眼角瞥了眼脸上神情阴沉的头儿,又犹豫着闭上了嘴巴。
李极彩虽然低着头装出可怜柔弱的模样,但是心里也是跟明镜似的。
她知道不可能光凭她这一番话就能让这些常年在官府任职铁石心肠无亲无故的人帮她的。
只不过瞧着这些官兵都挺年轻,除了那个头儿,趁着他们良心还未完全泯灭之前能够对她有所助益。
毕竟那些老油条才会一眼看穿她的伪装伎俩。
今天她演的自己都信了,那些官兵能不信?
“文书先生差不多来了,你可以去了。”头儿发话道。
李极彩柔柔的应了声,普通不起眼的模样看起来也有女儿家的柔情。
众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了,一语未发。
直到李极彩走到门边的时候,田生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将饭碗一推站起身来追了过去。
李极彩并没有注意,而且直接出了门,田生上去就扯住她的胳膊说道:“你的事,我会帮你留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