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可能的大雨,或许会导致行动的失败,那这场大风,绝对是天助他成功,龙踏云腾借风行。
四支马队顺风而下,如闪电般的锐利,他们要在可能的大雨前结束战斗,能烧了多少就多少。
大风继续在肆虐大地,被扬起的坚硬沙石,打得骑兵吏士的脸上,高速冲锋中有疼痛的感觉,甚至连精良的甲胄,都在风沙中发出间断的铿锵有力声。
漫天的风沙凶猛如斯,但这些孤军深入的骑兵,坚毅的面庞上没有丝毫痛苦,那一双双钢铁般坚毅的双眼,透着冰冷的杀机,一张张绷紧的面孔,露出强烈的凶悍之气。
如果,当年潘美、曹彬、李继隆等名将在,一定会很自豪,这才是大宋开国劲旅的风范,敢于三千骑冲击六万契丹铁骑的军人,区区数百骑所发出的气势,竟然不下数千骑的浩瀚,当真夺人心魄。
守卫辎重营寨的梁山兵马,哪里知道厄运即将来临,他们一个个诅咒着鬼天气,有这么玩人的嘛?刚才还是多云天,一下子变狂风骤起,西北的半边天都黑了,很多人钻进了帐篷里躲避大风。
柴进留守后方调度粮草器械,他本不赞同宋江攻打利国监,认为他们利于避开宋军关防,争取在运动中击溃追兵,然后争取朝廷的重视,在优厚的条件下顺利被诏安。可惜,史进那厮全军覆没,让宋江失去了冷静,放弃擅长的运动战,集结大军攻击坚固的据点。
实在让他痛惜,当知亳州事侯蒙诏安他们时,他甚至准备修书一封,可惜侯老大人没有完成使命,则一命呜呼了。
大风起,他心中非常烦闷,带上范阳笠系上披风出了帐篷,传令各部不得擅离职守,自己却要巡视各屯。
正当他到了北寨辕门前,却听到一声惊秫的声音:“看,北边有几队骑兵过来了。”
想极目望去却被风眯了眼睛,一阵子眼泪横流,那一阵随风飘来隆隆的奔雷声,震耳欲溃。<>雷声,不太像啊!当他揉着眼竭力看去,却是大惊失色,眼珠子瞪的大大的。
在滚滚的烟尘伴随下,两队骑兵一字横队奔驰而来,随风夹带狂暴如洪的巨大气势,发出锐不可当的杀气,制式铁甲,红色三角旗,黑甲红袍,这是大宋马军的标准装备。
“快,敌人来了,敌人来了,备战、快备战。”柴荣面如土色,再也顾不得漫天的风沙,转身顺风奔跑,催促守寨士卒出来迎战。
大风飞沙中,灰暗的天空和身披黑漆山纹甲的骑兵,仿佛融为一体,面对这些充斥火暴的杀气的九天凶魔,直压得胆小的人不由地瑟瑟发抖。
留守后方辎重的士卒,哪里见过如此阵势,他们多是从青州、沂州招来的民丁,其中不乏投奔的盗匪,有人是凶悍不假,但毕竟不如横行河朔的原从兵马,迎风作战被大风吹的睁不开眼,眼看对方气势如虎,早就肝胆欲裂,四下躲避锋芒。
封元和邱云两支马队冲进辎重大寨,他们并没有追杀四散奔逃的梁山士卒。到处斩杀毫无还手之力的溃卒,并不是真正军人引以为豪的事,更不是精明军人该做的,当看到满营寨的粮垛,他们仿佛看到肥美的猎物,纷纷点燃火种,拎出装油的皮囊,挽起强弓搭上火箭,像一群贪婪的恶狼一般扑了过来。
草木易燃,尤其是被对方泼了油,借着大风作势,一支支火箭射去,一个个火把抛上,漫天的大火顺着风势燃起,一个又一个粮仓被点燃。
梁山士卒被冲散,大火起来再也没有战意,迎风睁不开眼,顺风只能把后背留给对方,处处燃起的熊熊火焰,哪怕是再坚强的战士也崩溃了!
宋军骑兵顺势而下,几乎没有遇到抵抗,顺手射杀敢于回身作战的梁山士卒,简直就像在围猎。
望着漫天的火光,柴荣几乎绝望了,仿佛看到结义兄弟们的结局,他绝没有想到宋军会来劫寨,一直以来各处宋军被打的心惊胆战,不去找他们麻烦就烧高香了,那敢来撩老虎须,天时、地利、人和掌握的如此精确,难道是.
容不得他多想了,一名头戴凤翅盔的宋军将校迎面扑来,寒光闪闪的马槊,夹带着浑厚的杀气向他劈来。<>
王秀并没有主动进攻,而是把百骑放在承县西门北面,以丝巾蒙面静静地等待。任他狂风肆虐,百骑巍然不动,如同百座钢铁雕塑,屹立在暗黑的天色间,气势可抵万军。
冲天的大火,引起承县县城内梁山守军的主意,傻子都知道遇到敌人袭击。
留守城内的是解宝,他和柴进二人共同担负后方辎重看守重任,并不代表他不能打,相反他是猎户出身,一身的好武艺。粮草干系整个大军的生死存亡,尤其在攻坚战进行时,一旦粮草断绝,后果是可想而知的,他断不能容任何闪失。
今天是他和柴进轮值守御,刚进了县城享受小娘子的温柔,正在气喘吁吁地紧要当口却被打断好事,气的他险些杀了小卒。当他怒气冲冲地披上衣袍破门而出,强劲的寒风灌入温暖的阁子,却见西面隐隐冲天火光,不由地大惊失色,立即组织守军支援。
承县县城内有六百余人驻防,作为粮草大寨的支援,他也顾不上许多,立即召集五百人出战,其中有百名梁山泊原从人马,这些都是九死一生的剽悍死士,他们表现出来的杀气,比史进和索超带的部众还要强悍,分明是一支久经沙场的虎贲,宋江才放心主力进攻利国监。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免费提供阅读,如果你喜欢请告知身边的朋友,谢谢
精兵就是精兵,迅速集结完毕,待城门大开,解宝率数十名骑兵当先冲了出去,随后是带着范阳笠的步跋子。
“终于来了!”王秀眯着双眼,丝巾下的嘴角微翘,如同发现猎物的虎狼。
百骑将士个个目光闪烁,如果解开丝巾,就能够看到一张张钢铁般阴冷的脸,还有嘴角上露出一丝狞笑,一双双凶顽的眼睛,冒出了尽是嗜血的凶杀之气。<>
灰暗和大风给了他们最好的隐藏,也许是起伏的丘陵地形掩盖,心急如焚的解宝没有注意北边的异常。
“准备吧!”王秀并没有高声呼喊,作为见过血的老兵,这些巡檄组成的骑兵,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吱吱嘎嘎。”弓弦崩紧处,一支支无羽箭搭上,冰冷的箭镞折射出死亡的光芒,斜斜地对准虚空,他们做好了袭击的准备,只能敌人进入射程顺风发射。
当解宝进入弓箭一百五十步射程,并没有察觉到空气中极度危险的气息,大风侧吹让他们不愿迎风去看。
后面跟随的步跋子,更是以布锦包裹着头,骂骂咧咧地竭力赶路,那还有心思迎风向北看,有的只是前方冲天的火焰,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不足二百步的风沙中,那一点点仿佛从地狱里冒出来的寒光,会要了他们的命。
“嗖、嗖、嗖。”
当解宝警觉时,暗黑的半空中一片飞矢啸响,十余名骑兵惨叫落马,他立即大叫:“不好,有埋伏。”
取箭,搭矢,张弦,发射,一连窜的动作宛若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百骑表现出精湛的射术,尤其在静态射击下,有大风风力的相助,不仅精确度提高,杀伤范围更加深远,连步跋子也被纷飞的箭雨精确地射倒。
到处都是乱飞急窜的箭矢,嘶声惨叫不绝于耳,就在百十个呼吸间,连敌人的毛也没碰到,解宝已经损失半数骑兵和三层步跋子,气的他哇哇大叫,哪想到宋军中竟有如此凶悍的精兵,自己太托大了。
“冲上去,跟我狠狠地杀。”王秀收齐了黑漆弓,操起马槊纵马冲杀。
“铮、铮、铮。”最后一轮百计的箭矢离弦而出,猛扑向乱成一团的步跋子人群,操起沉重器械的骑兵,漾起铁甲甲叶的锵锵刺耳声,百骑几乎同时冲击,携劲风猛扑向梁山士卒,其兵锐绝不在千骑压下。
一阵锐矢破甲的闷响中,迸放出无数的血花,又有数十人惨死箭矢下。步跋子简陋而脆弱的皮甲,经不起密集箭雨的狂暴洗礼,他们再也提不起士气,剩下的尽是歇斯底里的恐慌,怎样才能活下去?
总算停下了,没有那令人揪心的箭矢穿破身体的声音,但随之而来的是更令人胆寒的景象,一个个如凶神恶煞般地铁人,冲到了他们面前,被撞到的人叫也来不及叫一声,就像一只放飞的风筝,向后倒撞飞起再重重地落地,马槊、长刀、斧锤闪过,只残留下纷飞的血雨,夹带着断断续续悲愤的惨叫,更多的人被砸烂脑袋,连呼喊一声都是奢求。
身经百战的解宝胆寒了,他自梁山泊起兵百战余生,从没有今天的恐惧和绝望,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绝不会贸然进兵,现在说什么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