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车向城北而去,萧秋狂与薛小钗两人就听得那喊杀声越来越高。
再临近一些,街道上已经有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重伤濒死的帮派成员。
“这是……龙灯会的人吧?”萧秋狂驾着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由于死尸较多,因此拖慢了马车的行进。
萧秋狂能认出龙灯会的服饰,不过还有别的帮派,他自然是不认得的。
“似乎是三家帮派乱斗啊?”萧秋狂道。
“龙灯会的穿着自然就是青衣。”
薛小钗对磐石城熟悉,接着道:
“穿黑衣的便是牛灯会的人了。”
“那穿白衣的呢?”萧秋狂又问,他分明看到更多倒在地上死去的械斗之人,是身穿白衣的。
并且女子不在少数。
“那是幺妹灯会的人,真是不知为何这幺妹灯会的人会有如此多的伤亡。”薛小钗凝重道。
“不过还好,似乎没有狮灯会的人,他们身着黄衣。”
“找个能开口的人问问,便知晓其中缘由了!”
薛小钗心系狮灯会,逢此乱局,她担心狮灯会的存亡。
“你还有你的父亲,与狮灯会关系极好?”萧秋狂其实还有疑问,那就是狮灯会为何要冒着被倾覆的危险,帮薛小钗复仇。
“我娘亲乃是狮灯会总舵主的师妹。”
“原来如此。”萧秋狂点点头。
“前面有一个活着的。”萧秋狂顺手一指,前方一个米铺的紧闭门前正躺着一个幺妹灯会的人。
是个女弟子,她那白衣已经染成血色。
两人下了马车,来到那人跟前。
“我乃狮灯会弟子,刚从城外办事回来,这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萧秋狂只管胡诌。
那幺妹灯会的弟子虽然血染白衣,可伤不至死,在这躺满尸体的街道中也算是难得。
“龙灯会和牛灯会联起手来,暗算偷袭我帮会,大部分帮众都死于他们之手!”
幺妹灯会的女弟子颤颤地伸出手,“少侠,侠女,救我!”
猛然间有几道箭矢袭来,想必是远方阁楼中的敌人发现这刺猬一样的马车,以及米铺前的三人。
箭矢落空,萧秋狂一脚将米铺的门踹开,与薛小钗一同将那女弟子扶进了米铺。
原来,今日之事竟然是龙灯会的李莫尚突然发难,临时联合牛灯总舵主魏正名,对幺妹灯会下了狠手。
他们要灭了幺妹灯会。
幺妹灯会成立比较晚,乃是一方豪杰邓老爹之女邓幺妹所建。
他们本也是磐石城地界花灯传承人,后来由于邓氏父女为人乐善好施,广结英豪,许多穷苦之人,以及想有一技之长的农家少女,都拜了邓家父女研习舞灯,顺便还习武强身,一方面可自保,另一方面还能锄强扶弱。
邓家父女的实力势力因而渐渐庞大,随后邓幺妹创立了幺妹灯会,舞灯与武学并济,开创了一个新的流派。
幺妹灯分车、船两类,均以唱为主,幺妹乘彩车或采莲船而舞。乘彩车时,有车夫推车,双手各执一幅绘有车轮的方旗,示车,以彩绸拴车杠套挂肩头,示推车。
幺妹则双手扶旗配合表演。乘采莲船者,幺妹站船中,船侧一艄公同行。
演唱时另有“连厢队”执金钱棍踩十字步在前领路,一人领唱,大家帮腔,鼓乐伴奏,沿街起舞。
领唱多为“十二月”传统歌词,也有即兴创作者,灵活多变。
帮腔者以“柳呀得儿柳连柳呀”,“荷花一朵莲得儿海棠花”相和,有声有色。
幺妹在歌乐声中踏步舞进,早年幺妹多为男扮女装,身着艳装,貌极引人。
后来邓幺妹开创流派,女子也变成为幺妹的主要装扮之人。
灯所至处,常引人云集,争相谈论,猜测扮者为谁。
不仅如此,邓幺妹父女时常接济苦难百姓,并不时地与城中龙灯会、牛灯会等江湖势力作对,只因他们麾下帮众有些手脚不干净,再就是有欺压苦难之人的事时有发生。
长此以往,邓家父女便成为城中几方势力的眼中钉,都想除之而后快。
再后来,邓幺妹的父亲邓老爹于几年前病故,几方势力本想趁虚而入,将这眼中钉铲除。
怎奈幺妹灯会颇受民众拥护,几年以来又有不少豪侠的加入,这让龙灯会牛灯会等敌对帮派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今日黄昏龙灯会的总舵主李莫尚却临时联合牛灯会魏正名,对毫无防备的幺妹灯会突加发难,看这势头就是要将幺妹灯会赶尽杀绝。
这便是萧秋狂与薛小钗在米铺之中,由那幺妹灯会的女弟子那里听来的。
那女弟子被简单处理了伤口,便向二人道谢,也不顾薛小钗的阻拦,就立即起身离开。
她要去支援自己的总舵主邓幺妹,如今邓幺妹身边的护卫已经不多,义气肝胆相照的帮众们同仇敌忾,只是有些客卿和盟友各自散去,躲起来惜命。
如此一来,萧秋狂与薛小钗也不再停留此处。
他们二人驾上马车,朝着那一身血迹的白衣女子离开的方向而去。
……
磐石城北,一片被废弃的荒芜院落之中,一个英姿飒爽的年轻女子,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正被一群白衣帮众护围着,躲进一处幽深的庭院里。
残破不堪的院门被白衣帮众堵上,纵然无济于事,但总能耗费敌人一丝气力。
被护卫着的人,便是幺妹灯会的总舵主邓幺妹。
邓幺妹受了伤,她被龙灯会与牛灯会派来伏击的客卿高手暗算,一条腿流血不止,那是很深的刀伤。
一个年纪约莫不过十五六的女弟子,正在悉心地为邓幺妹包扎,很难想象一个年幼女子处在这乱局之中,竟然没有惧怕哭喊,只是一脸的肃穆,她可是正在给自己的总舵主包扎,实在是难得。
邓幺妹深处这幽静院落之中,看着周围破败的环境,不由得想起这幺妹灯会是如何被视为眼中钉的。
尤其是近年来,这片规模不小的院落居所,被龙灯会盯上要翻盖龙庭别院贩卖给有钱的豪客,这当然就触及了当地民众的底线,那少的可怜的安家费,怎么能够他们过活?
于是乎,幺妹灯会与龙灯会便以此地争斗了三年有余,直到此地居民不堪其扰,均是撤离了此地。
此地也就荒废了。
只是没想到今天,邓幺妹自己将陨落此处!
芳华年纪未曾嫁人,只是辛苦地支撑着磐石城内四大帮会中势力最弱的幺妹灯会,邓幺妹此刻只觉得一片怅然。
幽静庭院之外,打杀声渐渐停歇,在外面护着自己周全的帮众,必然是落得个身死当场。
邓幺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接下来,就是几十名敌人冲进这庭院,砍杀自己帮会这最后的十几个帮众了。
幺妹灯会,无力回天。
邓幺妹的功力并不算高,她无法力挽狂澜。
平日里,都是仰慕而来的四方客卿,为幺妹灯会出人出力,也有不少高手确实厉害。
只不过,如今磐石城内其他两大帮会联合,这让大部分客卿豪杰先后撤去。
如此大的阵仗,必然有磐石城的袁天虎在背后相助,如果这些客卿一旦拼死反扑,未必能胜过两大帮会不说,那三千禁卫军之少也要出动一半前来镇压。
江湖事江湖了,禁卫军虽然平日里不管门派争斗,可如今这局面,袁天虎必然会出兵将维护幺妹灯会的客卿们斩尽杀绝。
如此一来,还是保命要紧。
而那禁卫军,也终没有出现在帮派争斗中。
既然两大帮会联手出击,袁天虎当然不会再动用自己的力量,而且对于自己的师侄李莫尚的实力,袁天虎也有着信心。
如此一来,邓幺妹这些人,才能坚持这么久,否则禁卫军一出,根本没有任何活路。
不仅如此,这次发动突袭,龙灯会与牛灯会的两位总舵主都没有露面。
负责这次灭杀行动的,乃是牛灯会总舵主的胞弟,也是牛灯会的二当家,魏正声。
魏正声其人,歹毒狠辣,整日以祸害良家妇女为乐。
今日之事,也有不少幺妹灯会的女弟子被其摧残!
邓幺妹恨不得挖他双眼,吃他的肉!
此刻庭院之外的首领,正是魏正声。
外面两大帮会的人,已经开始撞门。
倒不是他们不能越墙而入,只是刚刚有十几个龙灯会的高手已经这么做了,却没料到邓幺妹身边竟有几个暗器高手,还有一位神射弓手!
龙灯会的人吃了亏,无论如何也不会先冒头了,牛灯会的人也自然不敢翻墙。
甚至连撞门的力气活,也都由牛灯会的人来做,龙灯会的人只以寻找盾牌之类的防护具为由,概不上前。
魏正声也不好撕破脸,只能继续下令撞门。
自己这边足足有五十多位帮众高手,一旦破门而入,势必将里面的人赶尽杀绝!
不过魏正声还有别的打算。
“邓幺妹,你若现在降了我,并且今晚将魏爷我伺候舒服了,魏爷愿意考虑纳你做我第九房夫人!你的性命也能保全!”
邓幺妹在庭院内气的咬牙切齿,却因打不过那魏正声而无能为力。
这魏正声平时也没少调戏自己,想来想去还是气不过,于是邓幺妹大声说道:
“今日谁若能杀了魏正声,本小姐就下嫁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