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指着四周参差不齐的二十几座坟墓道:“自从成文兄妹俩的户口,全都转为国家粮后,你看,挨着哥嫂两人埋葬的坟地,都快要下不去脚了。”
原来村里的人都认为这是块风水宝地,要不然人家两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怎么都去吃国家粮去了。
可他们根本就没想过两兄妹并不是毫无依靠的。
对于对年没上过父母的坟,许欣惠是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最后两兄妹都给坟上添了把土。
走之前,许泰元领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给不远处的一个坟地也上了把香,原来那是他亡妻的坟墓。
许欣惠忍不住笑了笑,这许泰元也有点逗,看来在乡村,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
山里的野草杂枝生长茂盛,树木丛多,待久了,对于长期生长在大西北的人来说有点醉氧,许欣惠还好,许欣鑫感觉一直昏昏欲睡,到最后连眼都睁不开了。
“小欣欣,来,趴哥的背上,二哥背你回去。”这次许欣鑫想都未想,就爬上了许成文的背上。
许成武摸了摸鼻子对着许欣惠说:“要不哥也背你。”几日的接触,其实这个便宜堂哥,倒是没多少心眼,就是有点二。
许欣惠暗暗翻了个白眼,现在自己已经十四岁了好吧,她肯定不好意思让一个堂哥来背,便摇了摇头表示拒绝,自己暗暗运转了遍心经提了个下神,没想到此处灵力充沛,让她经脉无比的舒畅有种不想走的感觉。
他们一行一路往下山走着,许成文指着一旁大水库的尽头对许欣惠道:“你看见水库上那个大滚子了没,那是小时候咱们经常爬着玩的地方。”水库离他们的家,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讲根本就不叫距离。
而且许欣惠离开家乡时都十二岁了,这些怎么会不记得,只是看许成文想讲,也就装着很有兴趣的样子听着,而回忆也在脑海中慢慢凝聚。
随着许成文的讲解,许欣惠顺着他的话语看过去,只见水库的闸口上沿,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大滚子,上面光滑如梭,是混凝土做成的,异常的凝实。
非常的像大西北毛驴拉的碾子一样,只是要大了许多倍,听说六七十年代在修这个水库时,专门用来碾压水库边沿巩固用的。
滚子的正中间还有一根粗粗的钢筋横穿着,两头都冒出了十几公分左右的头,也被踩得光溜溜的,那应该是用来固定绳索的。
一路上许成文都在讲述小时候的事,许欣惠记忆逐渐明朗,听着顿感心酸,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哥哥的脸上才是精彩的,生动的。
回到家的路上,碰上不少认识许佑元的村民,都和他们打着招呼。
“佑元回来啦,有空来家里坐会啊。”
“这是敦元家的两个孩子吧,出落得真不错。”
“哎呀,佑元,明天来家吃饭吧,一定要来。几年不见,咱兄弟一定要喝一个。”
“佑元,佑元,你婶子惦记着你呢,来吃饭呀。”
乡民都很热情,很多都是五服之类的堂兄弟,许佑元都一一点头回答。
回到家,许泰元开始准备晚饭。
许成文带着许欣惠两姐妹去到后园子里,后面跟着许泰元家的两个小尾巴,名叫大丫和二丫,还有个蔫头耷脑的许成武。
几人来到家里的后园子里,里面种了不少的桔子树,树与树之间有两米的空隙,非常的规律,此时才刚开出来点小白花,桔子树之间种了不少的辣子、茄子、豆角之类的,地上两根杂草都没有,可见许泰元虽然亡妻但也是个勤快人。
南方的好处在于蔬菜水果非常的丰盛,许欣惠好馋。
另外还有一棵大枣树、三四棵李子树和一棵梨树,此时枣树、李子和梨树都挂满了果实。
由此可见,许泰元帮许欣惠家看家是值得的,怪不得七千元的房子,对于农村的他,能毫不犹豫的买了下来。
许成文指着唯一一颗梨树道:“惠子,你还记得吗?这还是我小时候闹着玩种的,没想到现在已经开花结果了。”
然后又指着满园的桔子树道:“这全是前几年爸爸妈妈种的,他们要去远在山坡下农田的小溪边,挑水回来浇灌,每次都要挑几十担水,爸爸妈妈肩膀都被压得脱了皮,通红通红的,生活才刚好一点,他们还没享一天福,就......。”说着的时候,声音又开始哽咽。
他的眼中带有浓浓的伤感,更多的是满满的回忆。
那个时候许成文两兄妹已经很懂事了,许欣惠神色黯然,如果现在还生活在农村,也应该是能帮家里不少忙了。
他们几人在园子里待了很久,许欣惠每样果子都食用了不少,家里的果子都不打药,非常的清脆香甜。
许成文两兄弟负责摘采,许欣鑫更是吃得满满的幸福,小嘴鼓鼓的就没停下来。
在大西北果然苦久了,无论吃什么,都香得不行,等吃饭的时候,几个孩子都吃不下了。
许家的家族很大,在当地还有一个祠堂,解放后分田地的时候,被公家征用,给当时的大队村支部当办公场所,据说后来被公家又改为学校了,去年的时候政府又归还给了许家,说是要当什么文化遗产,只是已经破败得不成样了。
第二天一大早,许成文便领着一串小朋友去到了许家祠堂。
斑驳复古的痕迹,预示着曾经的辉煌,左右两侧都有侧门,现在锁得紧紧的。
大门非常的威武庄严,大门前是一大片空地,进祠堂的大门前还要迈十几阶的台阶。
进去大门是一个门廊,门廊两面各有一间侧房,顶部是一个大大的戏台子,戏台子上雕刻得很是精美,所有的刷过的漆都全部剥离,已经看得没那么清晰了。
许欣惠小时候在这看过戏,也在这上过学,因此从进入祠堂开始记忆逐渐的清晰起来。
任何事情经过岁月的淘洗都会留下时间的印痕。
就像多年后的冷湖,也逐渐在的人们心目中淡去,只留下浅淡的痕迹。
过了戏台子是半个足球场大小的院子,院子两侧全部都是房屋,连门都是镂空雕花的,只是都已剥漆泛白。后来又被改成教室,所以看着更是破旧。
正对着戏台便是祠堂的主堂,只能依稀看见些痕迹,别的都没有任何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