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叶踉跄了一下,身子晃了晃就被男人已经眼明手快地扶住了。
春暮的季节,她才刚刚沐浴过,肌肤滑腻如凝脂,男人炙热的大掌扶住她的胳膊,有些心浮气躁,嗓子干哑地说道:“有没有摔倒?”
迦叶后退了一步,桃花眼眯起,看着眼前这丝毫不像名门少将的男人,冷冷地说道:“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故意接近我的?”
谢惊蛰见她戒备的模样,茶色的眼眸垂下来,低沉地说道:“当日我带着小泽也去陵园祭拜,偶遇之后便知道了你的身份。我已经不是昔年的陆军少将,金三角与军区的事情我不想插手,我住进你家,确实有目的,只是因为你长得像我的妻子罢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深情缱绻。
谢惊蛰按着轮椅扶手的手隐隐用力,他有无数种方法和手段将人占为己有,只是不舍得,她们之间误会重重,所以他宁可这般笨拙地选最艰难的路。
坦诚相待,无论她的选择是什么都丝毫不能影响他。余生,他都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迦叶见他这样坦诚地说出来,顿时愣了一下,皱起了眉尖,想起之前清欢提过几句,说他对亡妻情深义重,这些年卸任独居,甚至自苦修行,都是因为他早逝的妻子。
他们兄妹虽然跟军区的立场不同,不过确实是自己误会了他的身份,而且同居这么久,这人也没有对她有任何的图谋,没准真的是因为她跟他妻子长得像的缘故,毕竟谢惊蛰再有城府,也不可能为了军区的事情,把自己的儿子也卷进来。
迦叶想起初八那日被追的满闹区跑,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你都卸任了,怎么初八还追着我跑?”
这是要算总账了?男人微微苦涩一笑,低低地说道:“是我不对,要不你也追着我跑?”
这话听来怎么那么别扭呢?迦叶冷哼了一声,想她追着他跑,做梦。
“迦叶。”男人见她余怒未消,内心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一次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会面临着什么,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胳膊,低沉且认真地说道,“我如今是一个废人,不能对你有半分的威胁,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做你什么。虽然你与我妻子长得像,可我也自知我配不上你,不过是心中奢望,想陪在你身边照顾你。”
“且我在一日,便会保你兄妹二人平安无虞。”他郑重地承诺着。
迦叶又是一呆,见他堂堂陆军少将,虽然卸任多年,但是到底是帝都名门谢家的人,这样低声下气,她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迦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别人跟她横,她能横上天,若是对她好,她便要掏心掏肺地对人家好。
谢惊蛰这般一说,初八那日的事情瞬间就被她揭了过去。
“算啦,初八那一日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了,到底是天天吃你做的饭菜。”迦叶洒脱地摆了摆手,说道,“既然你是谢惊蛰,那你的腿怎么不去治?你的前程都不想要了?”
“我只想日日做饭给你吃,前程并不重要。”男人俊美冷肃的面容露出温和的笑容来,声音低沉柔软。
迦叶抱着怀里的衣服篓和洗浴用品,被他类似于表白的话燥的有些脸红,幸好是晚上,她轻咳了一声,说道:“你的厨艺不错,确实不错。”
说完就疾步往屋里走。
迦叶回了屋,便将脑袋闷进了被子里,咋回事呢,又不是没有被人表白过,虽然表白的对象是昔日的对头,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失态。
要是司迦南知道的话,一定会怒到提刀来吧。迦叶低声叹气,一时之间,思绪纷飞直到夜深了才睡着,临睡前想的是,无论怎样,谢惊蛰的腿是要必须治疗的。
第二天一早,爽子就乐呵呵地到了小木屋,将新鲜的一些生鲜食物送过来。
迦叶正从附近遛弯回来,看见爽子,顿时招了招手。
“夫,司小姐。”爽子险些喊错了称呼,急忙刹车,笑道,“您这么早?”
“这边空气好,我一早就被鸟儿叫醒了。”迦叶笑道,“老谢住这边,都是你日常照顾吗?”
爽子连忙摇头说道:“少将本来要撵我走的,我死皮赖脸地留了下来。谈不上照顾,就跑跑腿。”
“那他的腿是怎么回事?还能治吗?”迦叶问道,谢惊蛰的事情她又不能去问司迦南,只能问爽子了。
爽子瞪大了眼睛,见她是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斟酌着说道:“是六年前的一场意外,少将受了枪伤,后来一直不愿意治腿,就耽搁了下来,治是肯定能治的,司小姐,要不您劝劝少将,您劝的话,少将一定会听的。”
六年前的意外?迦叶皱起了眉尖,点了点头说道:“那我试下,他不愿意治腿,是跟他妻子有关吗?”
爽子见迦叶愿意劝少将,喜出望外,有些含糊地点头说道:“总之,司小姐,现在只有您的话,少将愿意听。”
爽子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迦叶见状,努了努嘴,然后进了客厅,一抬眼,就见男人在厨房里忙碌,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是背影挺得笔直,侧脸冷肃,眉眼间萦绕着一股平和的气息。
迦叶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忙碌的模样,内心不知为何涌出一股子莫名的酸涩来,关于谢惊蛰的事迹,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少年成名,军功赫赫,司迦南一直引为心腹大患,卸任这几年,几乎销声匿迹,谁能想到他会隐身在帝都近郊的小木屋,过着这样的生活。
从人生巅峰,金字塔的顶端走到底端,寻常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他这种天之骄子,可他似乎做的极好。
“谢惊蛰。”她出声喊了一声。
男人身子一顿,转过身来,茶色的眼眸微微深邃,低沉地应了一声:“嗯?”
“我们去治腿吧。”迦叶微微一笑,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眯起,笑容肆意洒脱,“我还要去瑞士做一次手术,你跟我一起去吧,没准腿还能站起来呢?”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双眼隐隐潮湿,许久,从喉咙深处发出模糊的低沉的声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