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作者:狐哩      更新:2019-11-19 13:21      字数:3705

等到杜衡嘚嘚嗦嗦地去给唐佩找衣服时,她才四处张望,打量周围的环境。

走了两圈没有撞上障碍物,说明这个屋子空旷,宽敞的大殿内仅有一处烛火点亮,勉强可以看见整个大殿的布置,没有窗户所以没有阳光照射进来,四周寒气森森,唐佩感觉有点冷,摸摸额头,果然高烧还没有退。

脚下踩的是细细的小羊绒毛,扫在脚底暖暖的,抬手打了一个哈欠,坐在刚刚醒来的床榻上,看了看自己刚叠的“豆腐”,叹口气,不要破坏自己的被子,小心翼翼地倒下,趁着杜衡不在我在休息一会。

在这里,也要好好地活好每一天,做自己......

唐佩脑袋昏昏的,没一会就睡着了。所以杜衡回来的时候看到她瑟缩着蜷缩在床角,脚底下是被团成一团的被子,伸手抻开被子盖在她身上,低头时扫过他脸颊的气息炙热,吸气时还带有呼噜呼噜的鼾气,睡得就像一只无畏的猫一样。

杜衡是魔王和人族女子结合的人魔混血,天生下来拥有魔族视黑的能力,他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摇曳的烛火变成一股白烟,消息在这片空旷黑暗的大殿之中,只残留蜡油的味道慢慢填满屋子又很快消散。

透过黑暗杜衡得以瞧见唐佩脸上细小的绒毛,满头青丝披在肩后,有几缕甚至飞到女孩子红润的脸颊上,他眉头微蹙,将他们拨到少女的耳郭后,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她的肌肤,好烫。

就见女子嘴唇微微掀起,睡梦中模模糊糊的呓语着,从小七岁开始就没有生过病的杜衡陷入冥想——她这是发烧了?人类就是脆弱。

世界创世之初,世界一片混沌,魔族与人族妖族生活在一起,后整个世界像是被撕裂一般,划分为两半——光明属于人族,黑暗属于魔族,而妖居所凌乱被散落在这两界之中。

为了弥补魔族失去光明,天神赐予了他们视黑的双眼,让他们得以在黑漆漆的世界苟活残喘,逐渐变得与黑暗同源。

人类和魔族的环境不同,唐佩本就感冒的人类身躯想要阳光的滋润,才会看到生机,这里的世界黑漆漆,显然加重了唐佩的病情。

杜衡走出宫殿,门口站着一位佝偻的老人,头发苍白,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是扬水镇出现的魔族使者。

“可是里面的人坐上魔族坐辇?”老人手里拿着一本古老的书,在黑暗中依旧光亮,莹莹白晕驱散了黑暗。

杜衡迈步前走,明显没有想要回答老人话的意思,心里想的是要赶紧离开魔族,回到人族,快点给唐佩治病,她的病拖不起了。

老人不气馁,亦步亦趋地跟着杜衡,看似步履艰难但没有落下杜衡一步。

杜衡加快了速度,老人也不紧不慢地走着,看着倒轻松异常。二人走路的速度带起一阵风,拐角的正给唐佩送衣服的魔女小爱踉跄一步,眼看就要摔在魔族大株植被上,被老人扶着胳膊,他又起身跟着杜衡向更远的地方走去。

越向上走温度越低,邪风呼呼地刮在二人的脸颊上,此地已经距离魔宫几万里地,飘过来的雪花犹如泛着寒光的小刀落入杜衡脚下的深渊,万里之内孤寂无人,这是一片死亡深渊。

老人手中依旧拿着那本在黑暗中散发白光的书,书页在寒风的吹打下,呼呼作响,终于引起杜衡的注意。

他垂眼看那本白光的书,悠悠的白光之上点缀着六瓣雪花,曾经无字的书籍此时却加上两道金色的上古魔族字迹。这个字他没有学过,但就像一种传承一样,下意识地知道这两句话是什么。

坐辇吗?天命吗?

老人一袭宽大的衣袍在冷风中猎猎作响,走近两步,直视杜衡略显惊诧的眸子,眼里闪着疯狂的执念,嘶哑的嗓音湮灭在无尽的寒风中,却恰好可以被呆呆望着深渊的杜衡听见。

少年不过十八岁,尚未到达而立之年,平时的胡闹无非满腔少年心性,自在洒脱。此时却被一个年迈的佝偻魔族长老强行压上一座肩负魔族重回光明的使命。

杜衡冷笑一声,没有拒绝也没有接下这个使命,漂亮的血色双眸看透整个世界,目光微微瞥向下首的老人,带着魔族少主的威压。

风呼呼地刮着,仿佛要吹灭世间的一切。老人跪下,低头但眼角还闪烁着疯狂的执念,黑暗困扰魔族太久太久了。他恭恭敬敬地举起手中的书,以一种无比尊敬的方式献给杜衡。

杜衡拿出书,随手翻开几页,整本书只有刚才看到的那抹金色字迹,天命坐辇,没有人有权执掌我的生活,何况是一本书?

少年站在悬崖边上,无尽的暴风雪肆意地在他身后吹打,扬起的衣袍带着吞天灭日的野心,他呲呲地笑了,手中的书顷刻间化为纸片,和风雪一样消失在深渊里。

老人一惊,站起身就要往下跳,但魔族古老传说仅有魔王之血,命定之人方可进入深渊,寻找可带领魔族重回光明的宝剑和秘密。

杜衡不在在意地冷笑,笑话他的愚昧和狂妄,我出身人族,身体了流淌着肮脏的血脉,视黑的眼睛让我厌恶,一切魔族的事物都使我厌恶,仅凭一本没凭没据的古书,就想牵制我,让我劳苦劳心地卖力,还为魔族赚取光明?休想。

少年嘴角微微挑起,看着撒入深渊的碎纸削,头也不回地离开风雪之地。

身后的佝偻老人心痛疾首地看着他珍之重之的天书,手臂上青筋暴起,宛如藤条交织在枯木上一般,眼下是望不到崖底的深渊,心里升腾起悲哀,少年人心性不足,世上之事岂非不想做就不做的?

他疯了一般大笑,与北风的呼啸成为一体,佝偻的身躯慢慢变化,周围云卷云舒,片刻原地佝偻的老人竟变成为一位身材高大的成年男子,眼眸中是志在必得的渴望,燃起的火光闪烁着对光明的期望。

已经走远的杜衡自然察觉到那处发生的事情,他这个表哥还真是不自量力,愚蠢至极,一本假冒天书就逼的他原型毕露,杜衡伸入怀中摸摸那本白光的天书。

无声地叹口气,眼带笑意满是少年人的狡黠,浪费了师姐给的武功秘籍,真是可惜。

少年人回到宫殿,唐佩还在沉睡着,但可以见得睡得及其不安稳,身上已经换上一身白色的寝衣,屋内空气不畅通,还留着一股难言的胭脂味,床榻上放着一袭和小爱同款的紫色衣裙。

凝视着床上的少女,心里五味杂陈,嘴里喃喃:“你也是他们安排过来的吗?”

唐佩再次醒来就感到杜衡摸着她的脸蛋,嘴里喃喃什么安排过来的?神经病啊!血红色的眼眸活像一条等待猎物的大蛇,冰冷的手指不收敛地捏捏捏,手上一层薄茧子喇的脸好疼。

实在忍不了了!唐佩刷地睁开眼睛,脸上的手顷刻间就收回去。

她站起身掀开被子,正要下床,猛地想到什么,看看暗金色的被子,再看看床角,“豆腐”盖在了她的身上,冷汗连连,抬手抹一把额头上的水珠,立马发现这身衣服不太对,警惕地看向床边的神经病杜衡。

敢脱老娘衣服?一拳挥向杜衡的俊脸,在只有一尺的距离停下了,这么好看的脸打了就不好看了,但来势汹汹,唐佩急中生智,拳头变成掌心,揉揉杜衡的脸颊,真软啊!

少年的体温要比正常人类的温度低,脸上的皮肤也是滑腻腻的,唐佩摸了一把后就有些不想放手,尤其是男孩子的双眸泛红,红彤彤的直盯着你,看的唐佩心里毛毛的。

正要放开手,谁知男孩“咚”地一下推开唐佩,她被推的眼冒金星,感冒头晕晕的,一时半刻站不起来,也说不出话。

等到她缓过来时,发现杜衡背对着她站着,人高马大的人此时像个姑娘一样用手盖住自己的脸颊,眼珠红红的,倒活像唐佩是个恶霸欺负了他一样。

唐佩咬咬嘴唇,忍住揍他的冲动,咬咬牙,谁家没几个讨人嫌的神经病呢!

正要张开手召他过来问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男孩却逃也似地跑开了。

唐佩一脸懵,小池边阴鹜地将她抵在树上亲的不是他吗?怎么现在倒像个娇羞小姑娘一般?不过有些好笑,笑到锤床。

冷静下来后的唐佩才发现床边放好了一件崭新的衣裙,烛火下勉强可以看见衣服的款式,不过也没关系,能穿就行,唐佩一向对衣服这些女儿家的不在意。

换好衣服后,迎面飘来一股浓郁的胭脂味,唐佩脑海中浮现起昨晚紫色衣裙的少女小爱——夸张的紫色衣裙,衣摆上熏上浓郁的胭脂味,如同行走的大型胭脂盒,还是那种特夸张特低俗的。

唐佩露出一丝苦笑,胭脂店的味道绝对没有我身上的浓郁。

一连打了几个喷嚏的唐佩,鼻子失灵了,拿起床边的蜡烛照清眼前的路去找又扔下她一个人的杜衡。

杜衡没有走远,就窝在宫殿的门口,等唐佩一出来蜡烛的烛火就照在他红红的脸颊上。

唐佩抬起头,打量着杜衡,没事啊!眼睛也没有那么红了!伸手想要拽拽杜衡的衣角,她一拉,少年人一躲。

杜衡面色说不上好,唐佩收回手,尴尬地摸摸鼻子看向没有光亮黑漆漆的远方,不知道白姐姐他们怎么样了。

一想起原书的事件唐佩就心急,原书中这件事是水鬼召唤昭阳公主每晚丑时前往冷宫方向,想要夺舍昭阳的身体,但当她看见女主白苏苏时,女主的招黑体质让女鬼放弃夺舍昭阳的心思,转而转向白苏苏。

唐佩一着急就跺脚,跺来跺去手上蜡烛的烛火来回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一般。

杜衡伸出手接过蜡烛,神色晦暗地看着来回跳动的唐佩,忍不住开口:“长虱子就抓一抓”

唐佩一愣,毒舌神经少说两句能死啊!随后一愣,确实有段日子没好好洗澡了,赶路里就每晚用溪水简单地擦一擦,好久没有泡澡了。

想念热水冲散疲惫的滋味,浑身舒展,整个身体徜徉在温热的水流中,她看看杜衡,来这几天也没见他洗澡,不如自己身上也没银子,看他身上的衣服一天一套,想必有钱。

唐佩点点头,上下打量着杜衡,活像看见一座移动金库。

杏眼一挑,:“出去泡个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