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一般是戌时初就关门的。
不过,这四位大夫现在都住在医馆里,现在又讨论各种病症,说的兴起,都忘了时间,一转眼就到了戌时末。
玲珑和莫嫣然看着时候不早了,干脆带着甘草她们去厨房,做了一些馄饨给大家端上来。
淡黄色的皮里面依稀可见那红色的肉馅,热呼呼的汤上还浮着一香喷喷的油和碧绿的葱花,煞是好看,看着就使人食欲大增,满口生津。
苏医他们几个小子都是十三四的年纪,这段时间吃的好,似乎一下子就窜高了一大截。
他们六个小子很快吃完,就利索的去上门板。
对于他们来说,吃好穿好,还能认字练武学医,每个月还能有半吊铜钱,这简直就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情,因此他们都很勤快。
也都很庆幸当初姑娘说要买他们做粗活,也都没有退缩,才能有现在的好日子,他们也都很珍惜。
就盼着自己能学到本事,以后好保护姑娘。
当然,这也少不了胡老大和玲珑在他们的耳边耳提面命。
“那我们先去歇着了。”陈大夫放下碗,才准备去楼上歇了,就听到外面的敲门声急促又大力的拍打起来,还有男人带着恐慌的大喊声:“有人吗?救命啊!快开门啊……”
苏医他们都下意识的看向了苏馨,见她点头,才赶紧去开门。
大晚上的来求医,肯定是急症,或者是严重的病人,反正不可能有简单的毛病。
因此,医馆里也都有不成文的规定,要是医术好的大夫没有留下,那就可以回绝病人。
才按上去的门板又再度卸下,七八个男女就一起涌了进来,带头的是个年轻的公子,眼睛有点红肿,焦急的看着他们:“你们谁是大夫?赶紧救救我大哥。”
胡老大看着门板上抬进来的男人脸色青白的像死人,心里也有点不安,觉得这人凶多吉少,却还是尽自己的本分,让他们把人抬到一边铺着白床单的简易手术台上。
陈大夫他们就赶紧去把脉。
后面一个四五十岁的消瘦老者,眼神就落在苏馨身上,快言快语的道:“请问这里的东家苏大夫在吗?”
苏馨看着他们还在把脉,还轮不到自己,点头:“我就是,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消瘦的老者一脸怀疑的看着苏馨:“你就是东家?”
他听到别人说苏大夫已经四五十岁了,打量几眼病人就能知道人家是得了什么病……传的神乎其乎的,让他把自己儿子最后的希望放在她身上了。
苏馨一脸淡然:“我是东家。”
“哦,那你保养的真好。”连老爷子哪怕心急如焚,在没说好价格之前,也不敢让她贸然动手,用带着点商量的语气问:“苏大夫,在下愿意用千两银子,求苏大夫替犬子看诊,不知您意下如何?”
因为之前的天价诊费,现在敢让苏馨看病的病人很少,可是苏馨的名声却传的很远。
苏馨嘴角抽了抽,觉得他实在是太不会说话了。
什么叫自己保养的真好?
自己现在还没二十呢,水灵灵的就像是朵花一样,完全不需要保养好不好?
因此,哪怕他说的诊金千两,也没有让苏馨的心里觉得舒心。
而且,她也不是傻子,这些人连自己的底细都不清楚,这肯定是附近的病人。
这百里或者是千里迢迢的来找自己看病,说明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因此苏馨很淡然的道:“我必定尽力而为。”
陈大夫他们见苏馨过来,都是神色凝重:“他好像是中毒了。”
当着病人家属的面,不好意思说这病人快死翘翘了,只能给苏馨使眼色。
“掌灯!”苏馨伸手掀开男子的眼皮看了看,然后替他把脉,另外的人都紧张的看着她。
“是千金子霜,和另外几种药的毒!”苏馨的眉头微拧,把手松开,开口道:“帮他把衣裳除了。”
“这不大好吧?”边上一个貌美的女子瞬间红了脸,羞涩道:“姑娘,你,这男女授受不亲,你……”
话还没说完,消瘦的老者就瞪着她,不满的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医者父母心懂不懂?给我让开。”
就冲她能准确的说出自己的儿子中了什么毒,他就觉得这苏大夫不是空有虚名。
他自己上前动手就扒了自己儿子的衣裳,
苏馨让玲珑拿来银针,面不改色对准他身上的穴位刺下去。
貌美的女子,又忍不住啊了一声,惊慌又心疼的道,“你扎他做什么?”
玲珑美眸一瞪,毫不客气的怼过去:“没看见我家姑娘在救人吗?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你想害死他吗?”
貌美女子白净的脸,瞬间红的像是能滴血:“你,你胡说什么呢?”
苏馨有几个穴位拿捏不准,就让对针灸精通的孙大夫接手:“我说你动手。”
孙大夫自然是一口答应,这样一来,自己记在心里,以后仔细琢磨,这就又学到了。
貌美女子看着男人身上十几根明晃晃的银针,吓得脸都白了,抽抽噎噎的道,“表哥现在都不省人事了,你们怎么狠的下心给他扎这么多针?你们……”
玲珑撸起袖子朝她挥手,美眸凶狠的瞪着她,很嚣张的低声恐吓她,“再出声,我就揍你。”
貌美女子下意识的捂着嘴,没敢再吭一个字。
她的心里很委屈,自己就是想表现表现,你们也不给我机会。
苏馨又让开了方子让玲珑熬药,她也担心自己要是手太松,什么方子都让他们过手,反倒是怕养大了他们的胃口。
“一盏茶后,拔了银针,劳烦陈大夫孙大夫给他把脉,要是脉象缓和了,就用银针刺破他的指尖放血……”苏馨把事情交代完,打了个哈欠,自己往后走:“辛苦你们轮流守夜,我先去歇着,要是情况不好,你们来喊我。”
“你,你就这么走了?”貌美的女子,就是唐表妹再也忍不住了,着急的道:“我表哥还没醒来呢,你怎么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