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不过一瞬之间。
人生在世,何尝不是赌局?
赌赢了,不枉此生。输了,也不悔一世。
做人,有时就得洒脱。
所剩无几的村民们,已经算是孤注一投,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了影寒亦的身上。
他们已经输不起了,横竖都是一死,那便在相信这‘新的领路人’一次,若是输了,那所有人黄泉路相伴,也未尝会孤单。
一路上,凌凡带队,他走在最前方,与香竹争前恐后,完全忽略了身后的一幕。
唯独影寒亦,却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回头看去,只见这一路上,村民们绝大多数人低着头,一言不发。
有妇女拥着自己的孩子,那惆怅且无奈的脸,忽而撇开,忽而凝视骨肉,那一抹难以启齿的心酸,让影寒亦看得心里难受。
孩童的天真无邪,总以为全世界都充满了美好,“娘,咱们这是去新家吗?”
“是...是的!”妇女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在侧头的瞬间,夺眶而出!
她们确实是要去‘新家’,但这个‘新家’换来的代价,或许是她与骨肉阴阳相隔,可作为娘亲的她,只能将所有阴霾尽入心底,说到底,她又何尝不是赌?
她带着年幼的骨肉,在这末日下求生,若是她逝世了,骨肉谈何成长?
她心中所想的,又何尝不是,在场所有母亲心头想的?
她们另可自己逝世,也要让自己的亲骨肉活下去,哪怕夺下了这个‘新家’,而她们不见了,也毅然应该如此!
母爱,这世间永远无法衡量的爱,它的存在,盖过了所有词缀的修饰...
比起妇女孩童们,那群走在前方的男性们,又未尝不是心头胆颤,好些人一边走一边大口吐气,心头告诫自己‘莫害怕,要振作’,可颤抖的手却骗了自己。
男人,家庭的顶梁之柱,他们将一切因素,无言的埋没于心底。
哪怕眼下,就要面临一场恶战,他们也不会哭着告诉自己的至亲、挚爱,自己会害怕,自己不想死。
这一切,可能吗?
他们必须抗住所有负面,哪怕天塌下来,他们也得顶上去,然后回头笑着告诉亲人,‘没事,有我在呢!’
影寒亦没上前去安慰众人,并不是他找不到安慰的话语。
他需要的,不是去洗脑众人,就怕在真正战斗之际,洗脑之人忘却了理念,丢下武器便逃。
他需要的是,这群男性们,从心内迸发出斗志,那种誓死如归的精神。
一夜奔波,天色逐渐亮了...
走在前方与香竹比速度的凌凡,也累得抬不起脚,他蹲坐下去呼呼道,“指挥,黑夜过去了,众人奔波一夜,也该找个地休息才是...”
他还没说完,那群奔波劳累的村民们,正当要坐下去之时,影寒亦却做了让所有人不解的动作。
只见他两步上前,右手拧住凌凡的衣衫,硬是将其提了起来,更是恶狠狠开口,“你是猪脑袋?你都知道休息,那群恶人不知道白天休息?就是要在他们毫无防备之下出手!”
这番话,让凌凡哑口无言。
被拧住的凌凡使不出半点力气,无奈之下只好别过头,看向那群村名们。
手指他们解释道,“你且看他们的精神状态,你确定他们这疲惫样,能攻下那处地?”
闻其声,影寒亦也随之回头,一看之下松开凌凡,同样无奈吐出一口恶气。他想的是有些疏忽了,这群村民怎么可能与龙组的待选士兵相比?
他们连续几次惊吓,加上一夜奔波,这状态去攻击恶人,还真是去送命。
常年指挥龙组士兵,让影寒亦潜意识认为,这群人就是龙组的待选士兵,由此又犯了一个大忌。
已经骑虎难下,就算不打,也得去探个究竟!
起身之下,拽住凌凡的右臂,将其拽到人群外的树身后,“让他们休息,但你得带我去看看,你所说的地方。”
凌凡的眼睛瞪得如同灯笼大小,诧异开口,“咱们两人?”
“对!”
“不...不行,咱们两人去,完全是找...”
‘死’还没能说出来,影寒亦左手已经摁住了凌凡那光秃秃的头顶,将其一把摁在树身上,右手的小刀顶在凌凡的脖颈外侧。
凌凡险些哭出声来,他完全没料到这指挥如此生猛,说动手就动手。
这一摁,一碰,弄得凌凡整个脑袋嗡嗡直响,却还是赶紧求饶道,“好好好,去...我这就带你去!”
妥协之后,影寒亦转身走开,留下骂咧咧的凌凡,一边拍打被装昏的脑袋,一边低声暗骂,“你这人,属牛的吗?简直一头蛮牛,我这脑袋,险些被你压瘪了!”
打也打不赢,只有骂骂消消气。
影寒亦充耳不闻,倒是走向香竹,蹲在这小丫头的跟前。
还不用影寒亦解释,香竹已经点头,这一动作,弄得影寒亦一愣,而香竹已经理了理衣衫,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影寒亦被惹笑了,拉住香竹的小手,“香竹,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想你留在此处,好生探查周围,发现不对劲,立刻引走人群,勿让他们再受其伤害。”
香竹停下脚,回过头一脸委屈的表情看着影寒亦。
影寒亦彻底笑出了声来,与香竹接触时日不长,但是打自心底的喜欢上了这个丫头,让他有一种责任与义务,必须照顾好香竹。
不让香竹去,也是怕这丫头,对付不了恶人。
比起对付尸怪,杀人...才是影寒亦的拿手绝活!
不管香竹委屈的模样,影寒亦起身之下,揉了揉香竹的头顶,用眼神蹬向凌凡,后者同样嘟起嘴,与香竹别无二致,气咧咧的与影寒亦消失于香竹的视线内。
一人,是心不甘情不愿,跟着去了。
一人,是没带上她一同前行,委屈之极。
两人,简直是完美的反差...
直至晨阳彻底露出脑袋,凌凡才停下脚步,做出嘘声的动作,伸手指向木林外的山坡。
放眼望去。
那山坡两侧,树立冲天山蛮,恰好挡在两侧,形成几乎不可攻陷的防御措施,而两侧山蛮的中间,便是一座高达五丈之多的城墙,城墙锈迹斑斑,上面还挂着许多骨骼。
老远,便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之色。
而那锈迹斑斑的城墙上,来来回回走动着两人,这两人也正是巡视的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