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怪方子澄没有躲开铁片。

而是怪他，站立于石壁凹凸点，那一处是最显眼的位置。

投射铁片的人士，能看出并不会投掷暗器，顶多是一阵乱丢乱射。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倘若洞内深处，有一位会投射暗器的高手，不杀方子澄，拿他做诱饵，但凡起身一人去营救他，都会被杀掉。

这内诱惑的战术，可不是这群守夜人能领悟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出事了...

方子澄吓坏了，何止是吓坏了，就差给他吓尿了，要是尸怪还好，他还可以跑，但这数不胜数的铁片，从暗中飞出来，根本看不清是何人所为，这才是最要命的。

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感到好奇与恐惧。

黑暗中飞出的刀片，方子澄以为是尸怪投射的，虽然奇想，可这个世间，还有什么是不可能？

正因为如此，他想要躲开凹凸点，奔向洞口外，那可怜又无助的眼神，望向了趴在地面的胡忆灵，更是哽咽道。

“灵儿...救我！”

胡忆灵纵然与方子澄，没有暖色浮余生的感情，可好歹也共枕多年，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夫君倒在自己的眼前。

哪怕不爱，也不会嫉恨于心，女人的爱，比男人更为奇特，大多数时候，她们就像飞蛾，明知是火，还是毅然决然的扑入其中，烧得遍体鳞伤。

求救之下，那暗处的铁片终于停息，而刚要动身的方子澄，却被耳畔的巨响吓得缩回去。那黑暗中的另一块铁片，准确无误的射在了方子澄躲藏点的位置。

正正打在方子澄脸侧的石壁上，溅起无数碎石。

高手！

影寒亦最怕的事发生了，那投射铁片之人，不杀方子澄，就是吓他，吓的他心智散乱，方子澄内心不平，便会影响他人，而这他人，自然属胡忆灵不可！

随之，那声色如期而至，“别动，子澄，我这就来救你！”说完，看胡忆灵的样子，还真要起身去营救方子澄。

趴在最前方的影寒亦一声暴喝，“不可起身！”

他的话，惊住了胡忆灵，却让自己的内心，百般受挫。

为何？

他是斑城之主，从苏醒后，云里雾里的成为了一群人的领路人，身为龙人的他，理应传承职责于生，眼下难能动心一次，他又何德何能让胡忆灵永远快乐。

方子澄生死真与他毫无关系，这类人，放在八年前，影寒亦连看也不看一眼。

就算放在现在，毅然如此。

可那是胡忆灵的夫君，他若死了，胡忆灵定会自责与伤心，他们最终能不能走在一起，这是未知数。

眼下要救方子澄，就得牺牲他人，而这‘他人’就是他手底下的守夜人，只要随意两名守夜人起身，他便能找准是黑暗中，哪个位置投射的暗器。

但这样做的代价，便是牺牲...

可事迹，总得有人作为，至于牺牲谁，影寒亦没办法草菅人命，但他身为领主，毅然有权决定生死。

儿女情长淬炼不出义薄云天，心慈手软也淬炼不出一方诸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也并非人人可以透彻，咬牙之下，最终做出了决定。

“你，起身救他！”唤起跟前那趴在的守夜人。

以最小的伤亡，博得一线生机，纵然这么趴着，到最后有人起身，一样会有伤亡。

只求这名守夜人，运气会好一些吧...

他受令，即刻起身，他相信指挥不会骗他，可没料到指挥让他做出了牺牲，他起身之下小跑向方子澄的位置，方子澄眼见有人营救，欢喜下即刻往洞外奔跑。

所有动作，在顷刻间完成！

守夜人起身小跑，方子澄得救回奔，胡忆灵见夫君得救跟随起身，影寒亦也双脚发力，如炮弹弹射出去。

铁片，割破了气流，尽管影寒亦伸手去阻挡了，依然没能拦住那股急速。

腥血于那小跑的守夜人后脑溅射开来，他瞪大双目，致死都没明白，自己为何会被铁片击中，得救的方子澄想要开口致谢，却被溅射到脸颊上的腥血，吓得加速往外跑。

胡忆灵也管三七二十一，紧跟随方子澄逃出了洞口外。

银色弯刀，在洞内深处飞舞而出，快到不可思议的动作，让黑暗中的那道空灵声，一声惊呼。

“阁下，好快的刀法！”

紧随而下的第二刀，斩断了那人手中的一把细剑，后者终于动容，“这...这是何种内力！”

他根本不理那人的疑惑，冷漠的杀意如潮水灌溉洞内，他放声呐喊，“守夜人听令，洞内游荡者，斩立决！”

守夜人们起身，面对尸怪他们胆怯，面对于人，他们信心高涨，他们指挥虽然找了替死鬼，但他们相信，方子澄会被惩罚，而且会被罚的很惨很惨！

“阁下，你与我蛇崖坛无冤无仇，且又有如此好的身手，何不妨与我蛇崖...”

“不，已前没有，现在有了！”

影寒亦打断了他的说词，更是在黑暗中，避开的第二剑之后，他宁可被细剑割伤手臂，也要一把抓住那人的右手臂。

后者被抓之后，没料到影寒亦会如此不要命，也仅此只是刹那的震惊，他的整只右臂，还捏着细剑，被弯刀一刀砍下整只胳膊。

那人捂着流血不止的右臂，想要往洞外逃，甚至一边躲一边怪叫，那种发自内心的惧怕，“疯子，你就是那位疯子！”

影寒亦不以为然，追击过去，在那鬼面面具恰要逃出洞外的瞬间，染血的弯刀从后而至，洞穿那人的后脑，刺破正门上的面具，更是一脚踹在其后背之上。

带着猩红，那身影从洞口外飞出去一大截，贴在地面再也不动。

洞内的战斗已经打响，守夜人们力战剩下的四名蛇崖坛人士，洞外却寂静无声。

方子澄蹲在那树身下，胡忆灵在他身旁，拍打着他的后背以示安慰，抬头向影寒亦流露出歉意的目光。

后者望着方子澄，火冒三丈，就要迈脚上前，去惩罚方子澄。

可...

洞外的小林中，那八尺金色长枪枪头，插着尸怪的头颅，摇摇晃晃而来。

“让我好找啊...”

鬼面面具之人所说的‘疯子’终于来了。

至于谁是疯子，恐怕战过之后，才能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