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宝蓝色面料制成的椭圆形绣花鸟纹的钱袋子,左下角绣着一个鸣字,许是年代久远,经常放在手里摩挲,边角起毛边,十分的陈旧。
贺平章心提在嗓子眼,顿时想起被追杀的哑医,难道追杀哑医的人,是国师派去的?
想到这里,贺平章腿肚子打颤,生怕这个钱袋子连累他!
头垂得更低,大气都不敢出。
净月没有料到会在这个时候,在贺平章身上捡到与钟鸣有关的东西。
他与钟鸣有何关系?
净月忍不住打量贺平章几眼,难道他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这么一想,净月竟觉得他身上似乎有一点李家书香气质,只可惜就如他所说骨头太软,并没有李玉珩与宁雅县主的风骨。
楼夙并未抬手接过,只是淡淡扫一眼钱袋子,视线在鸣字上停留片刻,踩着木梯坐进马车内。
净月拿着钱袋子,不知道是该拿走,还是还给贺平章。
看一看马车,又看一看贺平章,转念想着主子并未出声,也并未表现得感兴趣,便将钱袋子还给贺平章,坐在车辕上,将马车驶离。
车轱辘声远去,贺平章才敢抬起头来,钱袋子捏在手心被洇湿。
贺平章望着远去的马车,看着掌心的钱袋子,这个钱袋子有特殊的意义吗?
如果有,国师为何不屑一顾?
如果没有,净月反应为何如此之大?
贺平章收紧掌心,总觉得那个哑医来历不一般,若是可以利用一番……
他连忙打住这个念头,先慢慢查清哑医的身份再说。
而马车上,楼夙端着茶水,漫不经心地浅饮。
净月猜不透楼夙的心思,索性直接问道:“主子,那不是钟鸣的钱袋子?如果是他的钱袋子,贺平章与他有何牵连?他的年纪倒是与那个孩子的年纪对上。”
楼夙垂着眼帘,望着金黄地茶汤,缓缓说道:“是与不是眼下并不重要,当务之急,你去细查贺平章的身世。在这一切还未明朗前,切不可打草惊蛇。”
净月心下凛然,仅凭一个钱袋子,的确不能说明什么。若只是因为这个钱袋子,草率的定夺贺平章的身份,若他最后不是,岂不是有暴露的风险?
而且,就算贺平章最后是宁雅县主的孩子,国师也该尽力与他撇清关系,以免被有心人察觉到国师的身份。
“属下立即吩咐下去。”净月觉得这次他大意了。
“回来后,自去领罚。”楼夙阖上眼,养神。
净月欲哭无泪,只管自己沉不住气。
马车缓缓停在巷口,净月跳下马车,搬着木梯摆放。
楼夙步下马车,望着人来人往的长街,信步至杏林馆。药香扑鼻,夹杂着食物的鲜香,他那不知饥饿的胃部,竟隐隐地想念着食物的温暖。
“客官,要来一碗药膳粥吗?”商枝从美肤馆出来,正好瞧见衣料华贵,带着面具的男子,他驻足在药膳馆门前。望着他那一双浅浅茶色的眸子,波诡云谲,令人难以捉摸。听到她的声音目光流转,眼睛透亮干净,不含杂质,十分平和无害,仿佛之前的危险气息只是错觉。
商枝看着眼前气质高雅,捉摸不透的男人,忍不住往后退一步。
“一碗粥。”楼夙望着商枝眼底的防备,缓步踏进铺面。
净月连忙将桌椅擦拭一遍,心里忍不住犯嘀咕,主子不是听闻元晋帝询问钟院使,他与商枝谁厉害,便来试探起商枝的深浅,如今坐在这里喝粥,算是什么?
胃被收服了,主子还能辣手摧花吗?
商枝进厨房,灶台上文火慢熬几样粥,她舀一碗四神粥,用莲子、芡实、薏仁、新鲜山药、茯苓熬制,能够强健脾胃,促进食欲,增强免疫力。
楼夙闻着香味,便知里面是哪几味药,舀一勺放入口中,黏稠滑口,药香甚浓,却并未掩盖米粒的清甜,不知不觉间,一碗粥见底。
净月惊奇地瞪大眼睛,主子并不重口腹之欲,每餐都是半碗饭,再多便吃不下去。今日是破天荒,他吃下去一碗粥!
净月望着商枝的眼神,都带着那么一丝的微妙感。
楼夙垂眼看着空去的粥碗,眼神颇为复杂,胃部并没有不适感,温暖地感觉涌上来让人感到舒畅。
商枝见他盯着粥碗,不禁问道:“还要再来一碗?”
周遭的空气顿时冷冽下来,楼夙将勺子放入碗中。
“药膳粥养生健体,却也不能乱吃,需要对症。你并未过问我的身体状况,随意给我送上一碗粥,不担心不利于调节身体,反而生出其他病症?”楼夙提出质疑。
商枝扬眉,这是来砸场子的?
“客官,您的下唇苍白,这是胃虚寒的症状,我给您的这碗四神粥,正是强健脾胃的功效。”商枝猜不出楼夙的身份,她在对面坐下,“公子若是不介意,我可以为你号脉。”
楼夙沉默半晌,拢袖,伸出手腕。
商枝手指搭上手腕前,净月拿着一方手帕盖在腕上,商枝不由看他一眼,净月仰头望着房梁。
商枝隔着手帕号脉,他的脉象是细脉,脉来细小如蛛丝,这是诸虚不足之症。下一瞬,便成为微脉,脉象极细微,模糊且软,似有若无,这种脉象是亡阳之症,气血大衰的凶兆。
一个人的脉象不可能变幻这么快,除非是他有意为之,控制住自己的脉象。
想到这里,商枝叹息道:“公子,您想吃什么都别拘着,回去后有什么没有交代的,全都一并交代清楚了。”
屋子里的气息凝结。
净月拧着眉,不满道:“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商枝道:“他这病,我治不了。”
净月瞠目,看着好端端的主子,怎得在商枝口中,似得了不治之症?
楼夙望着空了的粥碗,总结道:“她医术不精。”
仿佛了却一桩心事,楼夙不再停留,起身离开。
回到马车上,净月问道:“主子,商姑娘的医术如何?”
“还行。”
“与您相比呢?”净月话一出口,脖子一冷,凉飕飕的。他摸着脖子,看向楼夙,只见他阖着眼,气息均匀,仿若熟睡过去一般。净月想起楼夙吃了商枝做的一碗粥,最后似乎有些意犹未尽?不禁问道:“明日属下再来杏林馆买一碗粥?”
回答他的是一室静寂。
——
文贵妃有商枝的提点,对永安出宫约束的很紧,就担心她涉世未深,被人骗了还不知道,以为对方对她用情至深。
文娴与礼王的婚礼定在二月初一,会试之前。
文娴最开始不乐意嫁给礼王,又哭又闹,关在屋子里闹绝食,文伯爷一点也不心软,撂下狠话:你不嫁,拖累文伯府,那你就吊死得了!
文娴再也不敢闹,老老实实吃饭,绣嫁妆。偶尔有时候与礼王见面,培养感情。
马上就要婚礼,文娴约永安出来逛街,买一些婚礼需要用的东西。
有文娴在,文贵妃便松口,让永安出宫。
礼王与永安一起去文伯府接文娴。
文娴穿着红色挑金线的袄裙,身段玲珑,款款而来。
她对礼王视而不见,挽着永安的手臂,拉着她上马车,“他怎么也来了?”
礼王并未气恼,温柔挑起帘子,让她们两人上马车。
文娴冷哼一声,抱怨道:“他是娶不上别的女人还是怎么?我对他态度这般恶劣,他一直笑容不变,温柔周到,一点脾气也没有。我若是他,一定找皇上解除婚约。一个王爷,被女人这般甩脸子,窝不窝囊?”
永安心说那个女人是你自己,大皇兄要计较起来,吃不了兜走的可是你!
“表妹,这是父皇赐的婚,大皇兄对这桩婚事不满,就是对父皇不满。你是父皇挑上的儿媳,大皇兄不对你好,该对谁好?”永安觉得大皇兄做的对,纵然是窝囊一些,可这门亲事没法取消,这般做不授人话柄。文娴若是继续作闹下去,今后娶进府,大皇兄如何待她,别人也只会说是文娴的错,才将大皇兄逼得与她离心。
文娴没有吭声,阴沉地脸上布满不屑。
她心心念念着的是薛慎之,他通身的气质仿若云中清月,又如雪中霜花,冷冷清清的性子,一旦温柔起来,令人十分着迷。
文娴见过薛慎之的温柔,虽然不是对她,依旧令她痴迷不可自拔。
礼王的温柔,就像一潭死水,毫不吸引人,反而令她恶心。
文娴捂着心口,她想薛慎之若能够对她温柔一回,就是叫她立马死了,也是甘愿的。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拼了命的想!
永安掀开帘子,看见马车是去往桃溪街,看来大皇兄是打算先用完午膳再去逛。快要下马车时,永安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表妹,这桩婚事你们无法反抗,马上就要成亲,为什么不能尝试着接受大皇兄呢?你这般讨厌他,成亲之后,这日子如何过得下去?”
文娴紧咬着下唇,嫉恨道:“表姐,你懂什么?当你心有所属后,恨不得将你的全部给他,眼底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也恨不得付出一切代价,将他据为己有!他看一眼别的女人,都会嫉妒得发狂!”
偏偏她要嫁给别的男人,而薛慎之要娶别的女人!
不甘与怨恨的火焰,在文娴胸腔里横冲直撞。
永安叹息,文娴是什么都听不见去。
马车停下来,礼王俊美的面容上漾着温柔的浅笑,打起帘子搀扶文娴下马车。
“啪”地一声,文娴用力拍开礼王的手,自己跳下马车。
礼王垂眸望着手背上的红痕,眼神有一瞬的变化。
永安解围,“大皇兄,你搀扶我下来。”
“好。”礼王朝永安伸手。
永安将手搭在礼王的掌心,扶着他下来。
礼王站在文娴的身后,语气温柔,“这间是永安提的那家酒楼,你说想要来尝一尝醋鱼,我提前预定了。”
文娴不冷不淡,径自进酒楼。
礼王慢一步,随后跟着进去。
永安一眼看见等在酒楼门前的贺平章,他手里抱着几幅画,身上穿着很单薄,站在徐徐寒风中,冻得脸部僵硬,手指通红,正跺着脚,搓着僵硬的双手。
“你不知道坐在酒楼里躲着风吗?”永安犹豫片刻,最终站在他的面前。
贺平章听到永安的声音,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惊愕地看着她,表情很呆傻。
永安不禁被他这神情给逗笑,她拿着锦帕按一按唇角,“你站在风口不冷吗?”
贺平章点了点头,又猛地摇了摇头,他把手里的画像塞进永安的怀中,冻得太久,声音都有点发颤,“小姐,我将画像画好了,约定的那一日你没有派人来。我担心你家中有事,怕错过了,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永安看着怀中的画卷,目光落在贺平章冻得生疮地手指,眸子动了动,第一次问,“你叫什么?”
贺平章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永安斥了句,“呆子。”抱着画像转身进酒楼。
“平章,我叫贺平章!”贺平章回过神来,急急地在永安身后喊道:“小姐,你……你叫……明日还来吗?”
永安听他急转的话语,侧头见他脸色涨得通红,眼中暗含着期盼,一眼能看见他眼中的情意。
她不是小姑娘,知道这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只是身份地位悬殊,母妃告诫的话犹言在耳,他们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会来了。”永安停顿一下,继续说道:“你也不必来了。”
贺平章忍不住往前走几步,眼神黯然,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说不出口。
永安抿紧唇瓣,扭头进酒楼。
文娴将永安与贺平章这一幕看进眼底,她见永安过来,从她怀中将画卷抽走,随意展开画像。
画像中的永安身材纤细修长,面容清丽柔美,一袭粉色长裙,宛如春日桃树枝头新绽的花蕾,娇媚可人。从发丝到裙摆,笔墨横姿中沁透着浓烈的情意,将人描绘地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文娴眸光微微一闪,打趣道:“表姐,给你作画的人对你可见是一片真心,若不然怎么会将你画的这般像?可见在心里一遍一遍的想着你。”
永安板着脸,拍打文娴一下,“不许胡说!”
文娴笑盈盈地说道:“若是哪个男子这般对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她‘哎呀’一声,扶着桌子起身道:“我去如厕。”
文娴转入后院,招来小二,塞给他一两银子,对他说道:“一壶姜茶,一包点心,送去门口的穷书生,就说是永安给他的。”
“诶。”小二连忙去厨房包一杯姜茶,一包点心,送去给贺平章,“公子,这是永安姑娘送给你的。”
贺平章以为自己没有打动永安,心里在谋划着换一种方式,哪里知道又见转机。
“请你替我谢过永安姑娘。”贺平章客客气气对小二道。
小二应声离开。
贺平章捧着手里的姜茶与点心,觉得不可急功近利,他便打算回去。走进巷子里,一道女声在身后响起,“你想做驸马?”
贺平章脚步猛地一顿,他目光凌厉地看向文娴。
文娴掩嘴娇笑道:“不装了?你想娶我表姐,我可以帮你。”
贺平章心中生出警惕,“为什么要帮我?”
为什么?
当然是文娴憎恨文贵妃。
这些天她关在屋子里,左思右想,觉得文贵妃不是诚心帮她。依照她的宠爱,还能将请旨赐婚的小事给搞砸?
她的婚事不顺,凭什么永安就得嫁得好?
何况贺平章对永安是有真感情,永安嫁给他也不会过苦日子。文贵妃对贺平章瞧不上眼,她偏就让永安嫁给一个穷小子!
“我想让我不痛快的人,跟我一起不痛快,这个理由够吗?”文娴勾唇道:“除了我,没有人让你得偿所愿。”
贺平章似乎来了兴致,反问文娴,“你要怎么帮我?”
“永安对我十分信任,一个女子最重清白与名节,你若是能占去她的清白,就算有人不同意,也只能咬牙饮恨将永安下嫁给你。”文娴眼底闪过一丝快意,永安是站着说话不腰痛,方才在马车里劝说她那番话,既然如此,她就让永安感受一下她的悲苦与绝望,“机会我给你制造,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
贺平章心口一紧,手里的姜茶与糕点被他捏得变形,他如今已经不举,如何强占永安的清白?
文娴的话倒是提醒他,今后如果娶永安,夫妻间能够不行房事吗?
不可能的!
贺平章想着文娴的话,脑中忽而灵光一闪,如果别人……别的男人将永安强/暴,她对此事留下阴影,今后对房事产生抗拒,他是不是就能够瞒过永安?然后让永安对他感到愧疚?此后言听计从?
贺平章心口火热,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
他强占永安的清白,只会得到贵妃与永安的报复、打击,如果是别人占去永安的身子,他再去求娶,不计较永安的清白,她们只会对他感恩戴德。
“此事你来安排,我会配合你!”贺平章迫不及待的想要尽快实施起来,毕竟再不快点得到进展,薛慎之就要会试,等他金榜题名,自己还要怎么对付他们?
文娴算着日子,“我下月初一大婚,永安会来礼王府,到时候我派人接应你进去。”
“你把她弄醉了,从后门送出来给我。如果在礼王府办事,事情暴露出来,查到你身上就不好。”贺平章一副为文娴着想的模样,实际上在礼王府的话,他没办法将人带进去。
文娴略微思索一下,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好,未时初,我将人送去后门。”
贺平章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这么约定下来。
与文娴道别,贺平章直接去找两个地痞,用永安给的五两银子付下定金,等事成之后再给他们五十两,让他们离开京城。
文娴重新回来后,已经上好菜,永安与礼王全在等她。
“让你们久等了。”文娴随口道。
永安碰一碰文娴的手,她的手指冰凉,将一杯热羊乳递给文娴,“捧着能暖手,喝一口热奶暖暖胃。”
“表姐,你对我真好!”文娴亲热地蹭一蹭永安的手臂,“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一直对我好吗?”
“我只有你一个表妹,不对你好,该对谁好?”永安给她盛一碗汤,看一眼礼王,凑到文娴耳边道:“你出嫁那一日,我向母妃求情,让我陪你睡一晚,我们躺一个被窝聊一聊。”
永安还想劝一劝文娴,只要她做好一个王妃的本份,大皇兄绝不会亏待她。
“好啊!”文娴眸光闪烁,爽快的答应下来。
——
商枝的美肤馆,生意一日好过一日,药膳馆平平淡淡,却也还算过得去。
她一个人忙碌不过来,商枝挑选几个会识字的女子,让她们记住美肤品的效用与用法,然后教她们洗脸推拿的手法,不过几日,几个人全都学会了。
商枝看美肤品很赚钱,心里升起一个念头,培养一批心腹出来,将她们派驻去各地府城,开美肤馆坐镇,然后给她们红利。
美肤馆不比医馆,对郎中的挑选要求很严苛,她必须要亲力亲为,仔细勘察之后才能定夺。
商枝有这个打算,教得更用心了。
她打算找个时机去平子滩看一看,如果打算在大周国各大府城开美肤馆,药材的消耗量大,平子滩那边的药材品相不错,价格是她的心理价钱,等谈妥欠下合约之后,她在京城的作坊也要提上日程,首要去雇人。
商枝写下雇人的告示,贴在杏林馆门口。
美肤馆的人员,她的要求是识字,工钱一个月一两银子。而作坊里的人员,则要精通医理,一个月则是三两银子。
工价高,倒招来不少人,商枝吩咐他们初六来面试。
初一是礼王的婚礼,秦老夫人让她一起参加。初三她去平子滩,能不能谈拢,初六也有个结果。
美肤馆虽然招来几个人,手法却是没有商枝纯熟,一些老顾客指名要商枝洗脸推拿,等商枝忙碌完,已经戊时末,她送走最后一个客人,看着她们在打扫,扭动着酸痛的臂膀,“你们待会记得锁门,明天我有事不会来杏林馆,白芷你负责登记与接待客人。秀珠,梅朵你们给客人护肤。”
“是。”几个人一齐应声。
商枝算了一下今日的营业额,除去毛利,净赚几十两。她从中拨出二两银子,放在柜面上,“给你们吃宵夜。”
白芷、秀珠、梅朵高兴得不行,给商枝道谢,心里暗自想着一定要努力做事,回报商枝待她们的好。
商枝是在收买人心,有心栽培她们,当然不能让她们被人给挖走,所以偶尔发放福利,体恤她们的辛苦,也很重要!
“我先回去了,记得锁好门。”商枝最后叮咛一遍,乘坐着马车回松石巷。
薛慎之坐在堂屋里温书,等待商枝,听到院门的动静,合上书起身去厨房,端出温着的银耳羹放在桌子上。
商枝正好进屋,看着桌子上一碗冒着袅袅热气的羹汤,心里暖暖的,去厨房舀一勺温水净手,坐在桌前舀一勺递到薛慎之的唇边,“还有**日会试,你不必等我,早些休息。”
“不困,也不累。”薛慎之张口吞咽下银耳莲子羹,“太甜了,我下一次糖放少一点。”
商枝含笑道:“我觉得刚刚好。”吃进去,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里。
薛慎之望着商枝眉眼间的倦色,心疼道:“杏林馆每日忙到这个时辰,天刚亮你便去铺子里,中间也没有个歇息的时间。你多请两个人,腾出一些时间休息,多顾念着身体。”
“有些客人指名要我,我不能拒绝了。”商枝觉得累,但是看到银子的时候,她就觉得全都值了。
薛慎之沉吟道:“你与她们说,未时用来休息,她们若要找你,等过未时再来。”
商枝咬着勺子,看着薛慎之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打算给她造个牌子挂在杏林馆。
“好累啊!”商枝扔下勺子,伸一个懒腰。
她的美肤馆才开没有多久,生意还未稳固呢,她立下规矩,这生意估计就做不成了。
想要赚银子,哪有不吃苦受累的道理?
薛慎之心知她是故意打岔,不想继续方才的话题,可又未必不是真的累了。
他打横将她抱起来,放在床榻上,拍一拍她的手臂,“趴着。”
商枝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乖乖地趴着。
薛慎之坐在床边,学着她推拿按摩的手法,给她提捏肩膀,按揉背脊,力度适中,拿捏得刚刚好。
商枝趴在床铺上,浑身放松,经络被薛慎之按揉得通畅,筋骨都要酥软了,舒服得昏昏欲睡。
“慎之,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商枝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个男人被她开发的似乎什么都会。
薛慎之沉吟半晌,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生孩子。”
噗!
“咳咳!”商枝咳嗽几声,这个是女人的事情,他当然不会了!
商枝似乎想到什么,她坏笑一声,突然跪坐起来,反身将薛慎之扑倒在床上,“我们可以先学一学怎么……”生孩子!
最后几个字,商枝紧贴着薛慎之的耳朵,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吐出来,他的耳朵腾地通红,她觉得有趣,轻轻咬一口他的耳尖,薛慎之浑身僵硬,心跳砰砰地快速跳动,就连呼吸都絮乱起来。他搭在腰间的双手,着火般滚烫着商枝的肌肤,她浑身忍不住轻颤,柔软地双手蒙住他的眼睛,轻舔着他的薄唇,却被他提着腰肢一个用力,压在身下,用力地吮吸着她的唇瓣。
随着他的手所到之处,商枝身上像被点起火一般,在薛慎之身下仿佛要融化掉。
薛慎之松开她的红唇,看着她微微红肿的唇瓣,面色绯红,凤目氤氲着一汪春水,直愣愣地盯着他,薛慎之忍不住轻轻啄了一下她眼尾,喉结滑动道:“还要练习吗?”
修长的手握着她柔嫩的素手,仿若珠联璧合般,十分契合,手掌一滑,与她十指相扣,他低头,灼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后,哑声道:“今日到此为止。”
商枝垂眼看着自己衣裳半褪,薛慎之身上穿得整整齐齐,她双腿一勾,不许他起身,“咱们练习了吗?就是亲个嘴,能生孩子吗?”
薛慎之:“……”
商枝不满道:“你到底会不会?”
薛慎之:“……”
“要不要我教你……唔……”
商枝的嘴,被狠狠堵住。
薛慎之将商枝折腾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才放过她,如果不是最后的理智尚存,薛慎之差点忍不住将她给拆吃入腹。
商枝软成一滩水躺在床上,整个灵魂都在颤栗着,看着大汗淋漓,又十分克制的薛慎之,她脸色羞红,卷着被子滚到床榻里面,不敢再嚷嚷着他会不会的问题。
——
翌日。
商枝睡到自然醒,稀奇的是薛慎之也赖在床上。
“你不去书院吗?”商枝打着哈欠问道。
薛慎之摇头,“今日陪你去礼王府。”
“那感情好,你在身边不会那么闷,我谁都不认识,和木头桩子似的杵着。”商枝与秦老夫人去,都是一些老太太与小姐们,她一个乡下来的,融入不进去她们的圈子,琴棋书画,她啥都不懂,听天书似的。
“你想学我教你。”薛慎之起身将衣裳穿好,取出商枝穿的月白色袄裙,将她从被窝里挖出来,为她穿戴着袄裙,“你现在就很好,不必刻意的去迎合什么,你懂的是她们穷极一生未必就能会的。人有长有短,不用介怀。”
商枝知道这个道理,但是……
“以后你是官老爷,我如果这些都不会,不是让她们笑话你?”
“你是官夫人,就让她们弹琴给你听,练字给你看,作画给你点评,何必要自己学?”
好有道理哦!
商枝成功让薛慎之带歪了。
两个人用完早饭去秦府。
秦老夫人已经在等商枝,她身边坐着秦玉霜。
自从秦老夫人的身体每况愈下的时候,秦玉霜又搬回秦家,整日里守在秦老夫人身边。
秦玉霜的身份很尴尬,便没有去礼王府。
她拿出一个长盒子递给商枝,“我给你准备的贺礼。”
商枝想说她准备了,看着秦玉霜的小心翼翼,将贺礼收下来。
秦玉霜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秦府的男儿全都回军营,与秦老夫人、商枝一起的去的是苏易。
苏易代表着平阳候府,苏元靖那一箭伤得不轻,至今卧床不起,据说箭里有毒,苏元靖的身子亏损得厉害。
他们一行人到礼王府的时候,新郎正好将新娘迎接回来拜堂。
秦老夫人与嘉郡王妃坐在一席,全都是老封君。
商枝识趣的和薛慎之坐在角落一桌,这个视角反而正好能够看清楚一对新人拜堂的仪式。
文娴与礼王夫妻对拜,站得近,两个人头顶相撞,文娴吃痛地抬起头,盖头被礼王的玉冠勾去,她呆愣在原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意外。
宾客哄堂大笑。
文娴紧捏着袖中的手指,觉得嫁给礼王就是一个错误,就连拜堂都出这种低级的错误,让她丢尽脸面!
环顾一眼诸位宾客,文娴目光一顿,落在商枝与薛慎之这一桌,嫉妒得眼底几乎喷出火来。
下一瞬,眼前一黑,盖头重新盖在头上,被送入洞房。
按照程序,礼王挑开喜帕,与文娴喝下合卺酒,喜婆说一些吉利话,讨到赏钱,与一众人全都退出去。
礼王唇边带笑,望着文娴厚重的妆容,轻声说道:“我出去敬酒,你先吃点心垫垫肚子,我不用多久就回来。”
“嗯。”文娴冷淡的应声。
礼王轻叹一声,去往宴客厅。
文娴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薛慎之满目柔情注视着商枝的画面,仿佛只是那般静静地看上商枝一眼,便能够得到莫大的满足。
文娴看着满室刺目的红,恨不得全都给撕碎!
如果,这是她和薛慎之的婚礼该有多好啊?
文娴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一盘点心上,算算时辰,这个时候宴席上还未上菜,眼底闪过阴毒的光芒,招来婢女将这一碟子,送去商枝的那一桌。
永安端着一碗面过来,看着婢女端着糕点去宴客厅,她皱紧眉心,不知道文娴要闹什么事。将面条给守门的婢女,让她们端进去,然后跟着那位婢女去宴客厅,就看见婢女将糕点放在商枝的面前。
商枝用筷子挟起一块,放在鼻端轻嗅,并没有下毒,准备放入口中。
“商姑娘!”永安的声音,打断商枝的动作。
商枝疑惑地看向永安,“公主,有事吗?”
永安见她没有吃,心里稍稍松一口气,她招来婢女,让人将点心撤下去,她看一眼苏易,坐在商枝的身边,“我母妃说你的药膏很有效,我问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我用来抹面。”
商枝看着永安白皙透红的肌肤,觉得她脸色天然的好,并不需要如何去改善,“你从我那里去取玫瑰水,然后普通的面霜就好。”
永安道谢,起身离开。
商枝皱起眉心,永安只是问她药膏的事情?
倒像是特意阻止什么。
她看着撤下去的糕点,眼底闪过冷芒。就看见薛慎之取走她面前的碗,里面放着一块刚才准备吃的点心,薛慎之用筷子从中间划开,露出一只黑色的虫子,不断的蠕动。
薛慎之满面寒霜,筷子几乎要被他给捏断。
苏易凑过来看一眼,神色震动,“这是……蛊虫?”
究竟是什么蛊,他就不得而知。
商枝对蛊虫并不了解,但是张老头的医术手札上有记载,当时她以为很难遇见这种鬼东西,便没有用心去专研。可没有想到,她在礼王府遇见,而且差点中招!
商枝觉得自己太自大了,技多不压身,不能因为觉得没有用处而不去学。例如今日,差点就受到教训了!
若非是永安,她还不知道这虫子吃下去,会有什么危害!
商枝想将蛊虫装起来去研究,薛慎之如临大敌,生怕商枝不慎被虫子钻进体内,他拿出打火石,烧着宣纸,丢进碗里,噼里啪啦地声响后,一阵焦臭味。
这一顿饭,商枝是彻底吃不下。
苏易与薛慎之也没有动筷,今日是礼王成亲,偌大的王府人口复杂,根本不知道是谁动的手脚,要盘查起来,十分艰难。
商枝倒是想到一个关键人物——永安!
她及时的阻止,想必是知道有人害她,那个人永安一定知道。
永安此刻在新房陪着文娴,她心不在焉地想着文娴在点心里面下了什么东西。
文娴看着永安在神游,眸光微微闪烁,夹着一块点心放在永安碗里,“表姐,你尝一尝这梅花糕,味道甜不甜腻?我待会留一些给王爷。”
永安下意识夹着梅花糕塞入口中,梅花的冷香充斥在口腔,梅花糕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很好吃。大皇兄一定喜欢……”话未说完,永安便倒下了。
文娴嘴角勾着冰冷的弧度,她将身边心腹丫鬟秋水叫进来,“公主昏睡了,前门里宾客太多,你将她送去后门,有人在接应。”
秋水有些担心,“小姐,您这样做,不怕文贵妃……”
“我如今是王妃,文贵妃算什么?她还能将我吃了不成?快去!”文娴怒斥一声,然后不以为然道:“我只是给她找一个幸福的归宿而已,表姐感激我都来不及呢!何况,你我都不说,谁知道是我干的?是我派人送她回宫,被贺平章拦截她。懂了吗?”
秋水连声说是,不敢忤逆文娴,背着永安从侧门离开新房,好在今日是大喜,府中并无多少人走动,秋水轻而易举的将人避开,将永安送到侧门,一眼看见等候的贺平章,将永安交到他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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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绫子一脸好奇:薛哥,你用啥法子让枝枝闭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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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农女,孙紫泪汪汪。
娘不喜,爹算计,惟有阿婆疼孙紫。
望着低矮简陋,破旧不堪的旧屋,孙紫把牙一咬,除了撸起袖子干,还有什么招儿?
斗渣爹,玩渣娘,亲事统统都搅黄。
可是……看着眼前大红喜袍,孙紫欲哭无泪。为什么刚出狼窝又进虎穴?
等等!说好了自己换,你特么把我亵裤都脱了是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