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动容,安宁把那些话咽了回去,只道,“已经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等到她把孩子生个下来,解了你的毒,我们再走一步看一步。”
“这段时间你肯定还要受些煎熬,不过你放心,不论有什么事儿,我都在。”
两人依偎在一起,什么话也没再说,田心轻手轻脚走进来,行了个礼道,“陛下,您交代的事情都办好了。”
“退下吧。”吩咐了一句,荀域不想让他在这个时候提起沈冷栀。
可安宁却是好奇的,扬起头问到,“什么事儿?你交代他做什么了?”
“今日早朝没去,其实是因为你要生了,但我叫田心告诉旁人是因为留宿在朝露殿,起晚了。”手指摩挲着她的脸,荀域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来,“从前那些老臣不总是说你是妖妃么,现在换她尝尝这滋味儿。”
彼时初为帝王的荀域年轻气盛,虽是也能应付那些老臣和朝堂上如流水般不绝的政事,可偶尔也有犯懒的时候,沉醉温柔乡不想早朝,不过闭眼片刻,再回过神来就过了许久。
匆匆忙忙从床上下去,一边穿衣服一边找鞋,田心只要稍微递过来晚一点儿,荀域便要打他的头。
可怜的内侍官总是揉着脑袋嘟囔,“谁叫您那么性急,不能好好脱下来,摆整齐了么?”
然后荀域打他打得就更狠,主仆俩一路往朝堂上赶,安宁躺在床上都能听见凌风和田心斗嘴,唇角挂笑,翻身继续睡,也懒得去给康映珠请安。
因为荀域跟她说过,若是累了,便可以不去承明殿,反正横竖是宠她太过,一点儿不给康氏留脸面。
如今易位处之,安宁倒觉得从前是自己和荀域太任性了,着实没有思虑周全,她忽然很好奇,事情现在换到沈冷栀身上,她会怎么处理?
朝露殿中的女子正坐在花厅里,知书给她熬了汤,这是她这几日第一次喝,荀域忍着她便也忍着,如今荀域肯低头,她总算不用苦着自己了。
蛊虫不折腾了,人也就好了许多,“朱鸟殿那边怎么样了,生的男孩儿女孩儿?”
知书有些为难,但还是硬着头皮如实说了,“生了个男孩儿,母子平安,陛下已经下旨,赐戚夫人迁居.....晏昵殿。”
手里的茶盏差点没端稳,沈冷栀回过神来,冷笑道,“言笑晏晏,信誓旦旦。”
“这份迟来的亲昵,陛下是等不及要昭告天下了。”
“陛下是不是早就盼着她能生下孩子,这样就能为她擢升后位助力,晏昵殿是先帝先后大婚的宫殿,到现在还一直空着呢,先是做了夫人,现在就本着皇后去了,陛下给她把路铺的如此平顺,荀思朝恐怕牙没长齐就要被封为太子了吧!”越说越气,她不明白荀域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她留,这样紧赶慢赶,让她都没时间准备。
“太子不太子的也没什么用,娘娘想啊,他才是个襁褓婴儿,就算封为太子能如何呢,从前早夭的皇子若是深得陛下宠爱的,追封太子的也有的是。”知书不吝用最恶毒的话来诅咒安宁的儿子早殇,只要沈冷栀宽心。
夫人这个位分在北国十分特别,历代帝王妃嫔中鲜少有人能得此封号,但凡被封为夫人,定是十分得陛下宠爱,高祖的皇后便是先晋位为夫人,再居后位,所以自安宁被封为夫人起,宫中人便知她日后定是富贵无极的。
沈冷栀也是后来才听人说的,刚开始不过当她有孕在身,母凭子贵,直到有年长的女使无意提及,她这才明白过来。
“妃位限四人,贵嫔限六人,良人美人各八位,选侍更衣更是不计其数,要多少可以有多少,唯有皇后和夫人,只许有一人,呵,多金贵的位分,下面的喽啰一大帮,若是皇后针对,还有上面四个妃嫔给她挡风遮雨,时机一到,便一步登天,我从前倒不知道,原来男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心思可以这么细,这北国后庭的位分也暗藏这么多玄机。”
“娘娘,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方才老爷派人来了,叫您日后侍奉陛下时....总之不要叫陛下起这么晚,连早朝都不去,外面的人议论纷纷,说您是妖妃呢。”知书见她气得脸色都白了,也不知该怎么劝。
“啪”地一声,沈冷栀终是忍不住,把手里的碗盏摔了个粉碎,“我留陛下?我什么时候留过他,就算我留他就愿意么?明明就是去了朱鸟殿!”
“贱人,这个贱人,她生孩子牵扯陛下注意,关我什么事!”
沈冷栀自问最会算计人心,可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那滋味儿着实不好受。
“你难道没有跟阿爷说清楚么?”
“奴婢说了,可这事儿奴婢跟老爷讲得清楚,跟旁人也没办法一个一个说清楚啊,那些人知道戚夫人早产,说您是算准了时间,就想要她一尸两命,不然她怀胎十月,您什么时候留宿陛下不好,偏赶在最后这几日,还要陛下连朝都上不了,存心就是要把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女子气得面容都有些扭曲,可却什么也做不了,戚安宁正在月子里不能侍寝,难道她费劲心思得到了荀域的人,又要告诉对方以后别来朝露殿么?
可只要他来了,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不出沈冷栀所料,是夜男人确实留宿在她寝殿中,虽是什么都没做,可第二日依旧不肯早朝。
田心去传旨的时候,沈司徒羞得连话都说不出,偏偏宋凤鸣还在一旁用极其玩味的眼光看他,叫人恨不得把那书生暴打一顿。
第二日,第三日....一直到了第七日,荀域都没有上朝。
外面的臣子坐不住,联名上书,要陛下以国政为主,切莫学商纣王,荒淫无度。
晏昵殿内,安宁正晃着摇篮,见春樱急匆匆地进来,只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才轻手轻脚提着裙子,随她一起走到花厅里,“怎么了?”
“殿下,陛下.....新封了个美人.....”
“就是沈娴妃身边的那个宫人,叫知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