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过螃蟹,饮过美酒,观过西湖,众人说说笑笑,都谈的是些曾经的旧事。
陈文茵听得津津有味,她本来就对师父曾经的故事很有兴趣,只是可能其中有雨潇的缘故,这些年来萧思君很少对她说起旧事。
池墨茵说起雨潇当年在这丰乐楼里舞剑,叹道:“那等高超的剑法,难道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陈文茵以为池墨茵只是感叹雨潇的双腿残疾了,不知道雨家的“越女剑法”如今只有雨潇一人会用,所以池墨茵才有了这般的感叹。
雨潇笑了笑道:“谁说的,我早将这套剑法教给茵儿了。”
池墨茵笑道:“她哪有你那样的功力?”
雨潇神气道:“以后有我在旁边指点,你还怕她练不好?你该担心她将来抢了你池宫主的风头。”
这话说的倒真有了些雨潇年少时的感觉,那时的雨潇鬼灵精怪,又心高气傲,从来都是这样的神气。
看到这样子,萧思君和池墨茵都觉得惊喜。
池墨茵笑道:“若是她能超过本宫倒是好了,咱们当长辈的,盼的还不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雨潇笑着对陈文茵道:“来,茵儿,给他们看看咱的‘越女剑法’。”
陈文茵答应一声,拔出剑来就舞了起来。
看着陈文茵那一套飘逸精彩的剑法,萧思君好似看到了年轻时的雨潇。那时的雨潇比陈文茵还要小,眉宇间却有着和陈文茵一般的不可一世。
她的剑法比陈文茵更要凌厉,更要潇洒,更让人赏心悦目。对萧思君来说,只要是雨潇的,那一切都是好的。
陈文茵舞着剑,雨潇在旁不断指点,好在陈文茵悟性过人,不过几遍下来,这剑法用得更精妙了。
陈文茵舞过剑,回来笑道:“还好当时师娘是将剑法传给了我,否则这么精妙的武艺不是便宜了外人。”
雨潇轻轻笑了两声:“你以为就你聪明?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文哥哥的徒弟。”
陈文茵一愣,赶紧问道:“为什么?”
雨潇道:“你那轻功是文哥哥的绝技不说,就说你那套‘游龙八方’的剑法,也是文哥哥依着我的剑法改出来的,你以为我猜不出来?”
陈文茵赶紧看向萧思君,用眼神寻求着答案。
萧思君无奈笑着点点头道:“不错,那套剑法本来是潇儿自创的一套剑法,我拿过来又完善了一下,才有了‘游龙八方’。”
陈文茵撇撇嘴道:“原来是这样,我还傻乎乎瞒着师娘。哼,我本以为是师娘见过我呢。”
雨潇道:“别说,我还真见过你,只是你不记得了。”
陈文茵笑问:“真的吗?什么时候啊?”
想想雨潇是在陈文茵出生的同年落下山崖,怎么可能见过陈文茵?
却听雨潇道:“那时候啊,你刚出生。嘿,那真是刚出生,我就在岳姐姐门外等着,直到听到你的哭声,这才进去看了一眼。”
原来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了,那陈文茵当然不会有一点记忆了。
陈文茵问道:“怎么样,我是不是生出来就特别漂亮?”
听到这个问题,雨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陈文茵眉头一皱,问道:“到底怎么样嘛,师娘快说啊。”
雨潇笑道:“你是不知道,你刚生出来的时候,岳姐姐回头看了一眼,就问我婆婆,‘这真是我孩子吗?长得好丑啊’。”
说到这里,萧思君也附和道:“对对对,那时候郡主就是这么问的。”
陈文茵鼓起脸颊道:“不可能,我天生丽质,怎么会丑?”
艾尔莎也跟着笑道:“你没当过母亲,当然不知道,这小孩子刚生出来的时候啊,都不好看,都得长些日子,到了快满月,那模样就好看起来了,再到两三岁的时候,那才叫可爱呢。”
阿依努尔听了眨巴眨巴眼睛,问道:“妈妈,我生下来的时候也不好看?”
艾尔莎笑着点了下阿依努尔的鼻头:“那时候啊,你就是个小丑八怪。”
这一下引得阿依努尔也不开心起来,两个少女都鼓着脸颊生闷气,引得大家一阵笑闹。
雨潇虽然笑着,可却显得有些落寞。
萧思君知道她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他将手按在雨潇肩膀上,并不多说话,只这么默默支持着她。
雨潇也将手覆上萧思君的手掌,微微用力握住,无言地回应着萧思君。
这一切都被旁边的池墨茵看在眼里,她笑着叹一口气。
她开心,雨潇回来了,萧思君和雨潇能再次见面,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伤心,雨潇回来了,萧思君的心里再也不会有她的位置,这二人中间,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任何人了。
之后,萧思君推着雨潇在杭州大街上转了一圈,好好买了些东西。
雨潇让萧思君带她去了一个银号,随手兑出三百两银子来,惊得陈文茵和阿米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想到雨潇居然也是个有钱人?
池墨茵告诉二人,当年雨潇的父亲是江宁府有名的富商,不仅在江宁府有产业,在杭州也有不少店面。
后来她父亲去世了,她就遣散了家仆,将家里产业都变卖了。如今想想,当年她卖出去的产业,恐怕买下整个杭州都没问题。
陈文茵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位师娘,还是个富可敌国的大土豪。
游玩了两日,萧思君便想带着雨潇回真武门。
这杭州是雨潇母亲的故乡,她自然想要多留两日,但想想如今在杭州自己已然无亲无故,她早已嫁给了萧思君,这里便不再是她的家了。
最后,雨潇终于和杭州告别了。
杭州繁华秀丽,西湖美不胜收,可这些都是雨潇再也看不见的美景了。
她跟着萧思君一同回了真武门,她记得真武门是什么样的,她记得真武门中的人都是什么样的,只是她再也无法印证自己的记忆是否正确了。
若只是残了双腿也就罢了,可为何连双眼都盲了?萧思君叹一口气,老天爷到底要雨潇受多少罪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