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屋子分为几层。
里层和外层。
他们现在所站的就是外层。
而里层的门忽地打开。
一位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端着一盆血水走出来。
一整盆的血。
是那样的红。
就像他刚刚在山洞中,看到那位妇人流的血一样……
而这盆“血水”,估计说他兑了水都没人信……
“你,你是谁?你干什么的?怎么进来的?”
中年男子刚端水出来。
正要将另一盆早已准备好的热水端进去。
谁知道看见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子。
他皱了皱眉。
转头看着给男子开门的小女孩,吼了一句。
“怎么回事?”
“……”小女孩似乎很害怕,“父,父亲对不起,不是我让他进来的!他……他自己闯进来我没拦住。”
“真蠢!”中年男子现在没功夫计较这些,他直接将那盆热水端进去,而身材魁梧的男子抱着孩子,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来,他本是个樵夫。
住在离这座山不远的一个村庄里。
原本这次上山只为了砍柴。
没想到遇上了暴风雨,没办法下山的他,只能随便找一个山洞暂居一晚。
谁能想到刚进山洞就看见一个满身是血的妇人躺在稻草堆上。
而他身边是一个满身是血的孩子……樵夫吓坏了,赶紧上前查看。
发现那妇人早已没了气息。
不过这孩子倒是还有的一救。
于是樵夫将手中原本已经砍好的柴扔到一边。
将孩子抱起。
至于孩子的脐带……他不知道该怎么剪脐带,只能用斧子劈开,然后将孩子抱走。
临走前,他将柴扔在地上,甚至连吃饭的家伙——斧子都顾不上,匆匆赶下山。
雨天路滑。
尤其是山势陡峭,路十分不好走。
天知道他是怎么以最快的速度下的山。
而山下的这个医馆。
在他们村子里其实名声并不怎么好。
甚至樵夫听闻,这开医馆的老夫妻曾经医死过人。
所以在村子里待不下去。
这才跑到离山这么近,离外面那么偏远的地方开了医馆。
说是开医馆,没人去他们那里看病也是白费功夫。
樵夫平常也只是对这医馆有所耳闻,如今第一次来这片山上砍树,第一次看到这个医馆,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老夫妻”。
却没想到是这样的……
“……”樵夫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位中年男子看起来很忙的样子,应该是他老婆出了事,而现在的中年男子已经顾不上其他,更别说要抽出空来救他手中的孩子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
这孩子刚刚死了母亲。
父亲还不知道在何处。
难道现在就要夭折在了这里吗?
“哥哥。”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樵夫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小女孩,她正端了一杯水给自己。
樵夫摆了摆手,说自己不要了,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小女孩,“小妹妹,你母亲是出了事吗?”
“嗯……”小女孩点点头,虽说这个男人身材魁梧,看起来也挺凶的,但她一点也不怕他,而且这个哥哥看起来刚满二十的样子,叫哥哥也挺合适的,小女孩这样想,随即说道,“我母亲怀了妹妹,正在生产,父亲忙得顾不上我,可我却一点也不能帮上忙……”
“你……你怎么知道你母亲怀的就是妹妹?你见过吗?”
“没有。”小女孩摇摇头,“不过我就是知道是妹妹,妹妹可乖了,待在母亲的肚子里,每次我跟她说话的时候,她都会踢我,这才让我知道其实她听得见。可是……可是父亲和母亲好像不太喜欢妹妹,特别是母亲,每次都让我喊‘妹妹’为‘弟弟’,而如果我喊错父亲,就会狠狠的惩罚我。”
“那你呢?你是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我觉得弟弟妹妹我都很喜欢。可是每次我把妹妹喊成弟弟的时候,妹妹似乎都很不高兴的样子。我也很不高兴。”
她不懂。
不知道为什么妹妹一定要喊成弟弟。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喊弟弟,父亲就要打她。
更不知道为什么母亲明明很爱她,却总是看她不顺眼的样子。
小女孩很难过。
“你叫什么名字?”
“我?”
“对,就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冉’。”
“冉?”
“嗯,冉!”小女孩点点头,她终于笑了,不在苦着脸,“我叫冉,父亲一直不给我取名字,所以我给自己去了一个——冉,好听吗?”
“……”好听。
樵夫不知道怎么的。
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冉,墨冉。
很好听的名字。
若是在这里的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书生。
那么一定会念上一句诗。
【墨墨夜空佇清影,冉冉繁星掩孤灯]
也不知道这小女孩去哪儿学的这么个词。
看起来很有文化的样子。
取的名字也确实很好听。
不过……
“不过父亲总说我是花里胡哨,他不喜欢我的这个名字。可他又不愿意再给我重新取一个名字,他就根本没有给我取名字的打算……”
小女孩又耷拉下了脑袋。
樵夫还想说些什么。
中年男子又从里屋出来了。
“喂!蠢货,这水快用完了,你还在那儿坐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去帮你母亲打热水?”
“哦哦,我这就去。”
男子手中的一盆血水。
小女孩看了不仅无动于衷。
就连母亲在里屋生死未卜,她都没有问过半句。
而她心心念念的也只有她的妹妹而已。
这让樵夫感到很奇怪。
不过他也没想太多。
只是在中年男子准备再次进里屋的时候。
他冲上去将男子烂了拦。
“医师,您能先帮我看看这个孩子吗?他刚刚出生,不知道是受了凉还是怎么的,到现在晕过去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哭不闹,本来还喘着气的,不过现在气息也越来越弱了,您帮忙看看吧。”
“去去去,别烦我。”中年男子很烦躁的样子,他一心都在自己的媳妇身上,根本连樵夫手中的孩子看都不看一眼,他甚至要赶樵夫走,嘴里还说着,“我这里庙小,不接受外来的人,劝你还是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