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白意的眸光微微动了动，看着乔幼雪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乔师侄可要考虑好了，现在这些东西的身份尚不清楚，若是留在身边的话，有可能会有危险。”

话音落下之后，乔幼雪的唇边淡淡漾开了一抹笑容，说道：“无妨，我一向命大。”

乔幼雪的话落下，白意先是怔愣了一瞬，随即便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说道：“‘命大’可不是什么好说法，乔师侄，你当真考虑清楚了？”

乔幼雪淡淡扫了一眼少女，点了点头道：“考虑清楚了。”

白意对乔幼雪倒还是有着几分信任的，毕竟能够让二长老承认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的，而且这些时日同乔幼雪相处起来，也能够感觉到她是一个坦然的，没有秘密的人。

这样想着，白意便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一会儿乔师侄便将她带回去吧，不过一旦有什么情况，记得立马通知执法堂的人，也好保护你的安全。”

闻言，乔幼雪眸光微微一动，淡淡点了点头。

青云宗山门外，顾清水淡淡斜了一眼身后心事重重的陆合欢，眉心皱得更紧了些。

“大师兄，您可以进去了。”守门的青云宗弟子看着顾清水久久没有走进宗门，出声提醒道。

闻言，顾清水回过了神来，抬步径直走进了青云宗内，陆合欢跟在身后，将自己的身份玉牌交给青云宗弟子检查了之后，便也进入了宗门。

明明只耽误了片刻的功夫，顾清水的身影早已经很远了，陆合欢眸光微微动了动，连忙追了上去，叫道：“清水，你去哪里？”

未曾管身后苦苦追着的陆合欢，顾清水的眸底闪过了一丝光芒，随即抬手取出了自己的长剑，御剑径直向着青云峰的方向飞去。

“清水，顾清水！”陆合欢的眼中满是惊讶，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刚刚的事情竟然是顾清水对她做出来的，看着那立刻便更远了的身影，就好像在她的心头插了一把刀子一般，一阵绞痛。

顾清水一回宗便被纪掌门叫了过去，青云殿内，纪掌门看着下山历练了一番，整个人的气息都有了些变化的顾清水，眸光微微动了动，淡淡问道：“这次带着那个外门女子下山历练，发生了什么事情？”

纪掌门一向是最了解顾清水的，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想来脾气温顺，很少有过现在这种情况，也很少违逆他的意思，但是当顾清水为了陆合欢来他这里求情的时候，他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这孩子的性格在一点点地变化啊。

纪掌门很喜欢温润如玉的顾清水，毕竟日后他该退隐了的时候，整个青云宗就要交到他的手上，他向来有意培养顾清水的这幅性格，是再适合掌门这个位置不过的了。

只是现在顾清水的变化，他也无法阻止，也没有资格阻止，一切都是这个孩子自己的事情。

不过他只要一想，便能够猜出事情同那个一直缠着顾清水的那个外门女子脱不了干系。

听到了纪掌门的话之后，顾清水微微怔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什么。”

闻言，纪掌门的眉心轻轻皱了皱，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你不想说？”

听到自己的心思被纪掌门拆穿之后，顾清水的眸光微微一变，不敢再直视纪掌门的眼睛，缓缓低下了头来。

顾清水向来对陆合欢很是喜欢，他也曾探究过，自己对陆合欢的那种喜欢，究竟是哪一种。

是将她当做小妹妹一般的呵护，还是想要同她一生一世的那般爱意？

他细想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若是让他择一人永生相伴的话，他心中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陆合欢了，也不知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好像是相隔千里，灵魂也能遥相呼应，在他的认知中，他们两个是十分契合的。

顾清水也清楚，在他的心中，还深藏着一个人，是最早遇到的那个杏眼雪肤的灵动姑娘。

他亦不知道乔幼雪在自己的心中是什么样的地位，但是清楚他并没有走进她的心中，只是瞧着她笑，瞧着她快乐，他便也十分满足，但若是瞧着她哭，瞧着她受苦，他便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了，大概就是食不知味的那种吧……

在他的心中十分清楚，他一人是困不住乔幼雪的，她就好像是天上的飞鸟，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她可以停歇在任何一个地方，却不会一生都停留在这个地方，至少不会留在他这个地方。

所以顾清水从来都没有奢想过，也没有让自己爱上过这个姑娘，但他对陆合欢却是敞开了心扉的，这样一个单纯、善良的姑娘，才是真正适合他携手一生的人，可亲眼看到她撕开自己小白兔的外表之后，顾清水才明白，他看错人了。

这些天来，他的心中一直都很乱，抓紧赶路，只想着赶紧回到青云宗，以为自己回到青云宗之后便能够看开了。

可骤然被纪掌门戳穿了心事，顾清水的痛苦丝毫不亚于那天看到陆合欢救上那个魔修来的晚上。

纪掌门见顾清水许久都没有说话，长长地叹了口气，低低说道：“清水，你可知道有些事情，憋在心里，是会生出心魔来的。”

话音落下，顾清水的眸光动了动。

纪掌门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顾清水思考后的结果。

宽阔的青云殿内，就只有他们师徒两人，一个缄默不言，一个合眼沉思着，安静至极。

“师尊，”不知过了多久，顾清水终于开口了，他微微垂着眸子，低低说道：“弟子不解。”

纪掌门没有说话，也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等着顾清水继续说下去。

顾清水沉静了片刻后，接着说道：“师尊您说，一个人……能有几张面孔？”

“千颜魔有一千张面孔。”纪掌门淡淡开口。

顾清水眉心轻皱，随即说道：“可是弟子只有一张……”

“何以见得？”纪掌门缓缓睁开了眼睛，幽深的眸光看向了顾清水。

话音落下，顾清水猛然怔愣住了。

“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