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感觉有点懵,他知道义结金兰的含义是什么,但也自知自己只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野小子,慕容追家中有财有势,放下身段要与自己称兄道弟,他一时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沮丧。
见沈星河迟迟不答,慕容追又问了一遍。
沈星河轻叹道:“我早已把你当成自家兄弟,但我出生贫寒,你家世显赫。”
“……”
慕容追说这话自然不会是心血来潮,他与沈星河在无量宗呆的时间虽说不长,但却肝胆相照,曾经月下饮酒,曾经欢乐共享,曾经多次危难之时,沈星河会义无反顾的帮助他,他本是玩世不恭的少爷,为追求自己的梦想与沈星河偶然结识,他们一路行至此处,他认为这就是缘分,想到这儿,微笑一声,道:“不知你有没听说过一句话。”
“嗯?”
慕容追神色严肃,目光坚定无比,看着沈星河双眼眨也不眨,道:“英雄莫问出处。”
话音方落,沈星河心中微震,这种感觉是自己从未有过的。
亲人,朋友,知己,红颜,世间这些扰乱人心的情感,他并没有深刻体会过,但是今日开始,他觉得他体会到了。
面前这位看似顽劣跋扈的少年,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狡诈,隐藏,他注视沈星河的目光,充满着相信,真诚,干净。
沈星河懂了,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也不再纠结什么出生,那就遵从自己心意吧。
――――
两位少年,一个少言寡语,一个张扬外露,此时,此地,山洞之外,双双跪下,抬眼望天。
二人异口同声,以天地为鉴,结拜为生死兄弟,今后当福祸相依,患难与共。
沈星河虚长一岁,慕容追改口称他为沈大哥,两人对视而笑,定下金兰誓言,今后蹉跎岁月,必不相负。
慕容追欣喜之余,又见那扔在一旁的几只鱼儿,他捧着咕咕作响的肚子苦笑,“大哥,这鱼看来是吃不成了,在这岛上三餐不饱,仅有那果实充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沈星河见天色转晴,自信一笑,道:“还是有办法的。”他向外走去,回头招呼一声:“你且在这等着。”
没一会功夫,沈星河捧来一堆干草堆在洞中,接着从怀内掏出两个圆鼓鼓的石头,蹲在地上捣鼓不停。
“大哥,你这是干嘛?”慕容追见他这般,好奇问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
沈星河双手各拿一块,在草堆边来回打磨,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回响在于中,手势越来越快,慢慢的草堆中冒起白烟,滋滋作响,可看见星星点点的火苗逐渐变大。
“哇塞,大哥你行啊。”慕容追惊讶之余还不忘赞许一声,赶忙将鱼串在火中。
“我再去取点干草回来。”
这擦石生火的技巧是沈星河在蓑衣村就会的,这种石头不难找到,几乎随处可见,石子碰撞间会有一股浓厚的刺鼻气息,他常常坐在海边,见过村中孩童拿这种石头玩闹,只要有干草作引,便可就地生出火来。
慕容追美滋滋的烤着鱼,念念有词:“这兄弟没白交。”
本是黑漆漆的山洞火光盈盈,弥漫着烤鱼的香气,尽管没有任何可供添加的辅料,但沈星河与慕容追依旧满怀着期待,毕竟来岛两日,不曾尝过肉味,大小各异的白鱼已是外焦里嫩。
刚刚烤好的鱼很是烫手,慕容追轻吹几口小心翼翼的拔拉下来,咕噜一声咽了口吐沫,张嘴正要品尝,一道疾影闪过,手中美味竟已不翼而飞。
“哈哈哈……哦哟,哦哟,烫死我了。”抢鱼的正是怪大叔,手舞足蹈的边吹边把鱼在手中颠来颠去。
慕容追岂能善罢甘休,冲上去一把伸手想将烤鱼抢回,可他怎会是剑灵对手,怪大叔一个摆身他便扑了个空,慕容追接连争抢几次,却是连对方衣角都没摸到,于是喘着粗气,指向怪大叔,道:“剑灵前辈,我说你这光天化日的,不太好吧。”
沈星河也沉醉在烤鱼的香味当中,没发觉这怪大叔几时跑了出来,他拿着剩余几只,递向慕容追,“这里还有,你吃吧。”转而又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怪大叔,调侃道:“你这样抢一个晚辈的食物不觉得丢人吗?传出去怕是会被其他剑灵笑掉大牙。”
看那怪大叔却哪还得上说话,摇头摆脑,不清不楚的嘀咕道:“好吃……嗯,不错……”
二人无奈,分下其余几只,也细细品尝起来,一边的怪大叔三两下啃完,抹了抹嘴又馋涎欲滴的看着他们。
“小星河,再给我分一条呗。”怪大叔慢慢走近,面露贪婪。
沈星河转向一旁不予理会,慕容追为报方才抢鱼之仇,故作浮夸的表情对手中烤鱼称赞不已。
怪大叔吮着手指上残留的鱼味,嘟嘴蹬脚,大叫:“没有酒就算了,鱼也不给我吃。”这动作从他身上展示出来,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慕容追“噗嗤”笑出了声,接着把仅剩的一尾丢给了怪大叔,道:“大哥,这前辈也太有趣了吧。”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他就会装疯卖傻。”沈星河对怪大叔也是束手无策,苦笑摇头。
慕容追:“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听慕容追问起,沈星河才发现这么久以来,竟连怪大叔名讳都不知晓,他也抬眼看去,两道目光注视,怪大叔挠着头,“这这这,我叫什么来着?
他似乎很是困惑,来回踱步,忽的揪住自己头发,说:“怎么想不起来了?”
沈星河不敢相信还有能忘记自己姓名之人,他开始觉得怪大叔变的神秘起来,好似知晓许多事情,但却又时而严肃善感,时而疯疯癫癫,让人摸不清头脑,他见怪大叔这般模样,一时半会也不像能记起的样子,于是劝道:“算了,别想了。”
“不行,我一定要想起来。”怪大叔飞奔出洞中,沈星河怕他有事,匆匆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