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黑暗空间逃离出来,身处这美妙的风景之地,着实让沈星河暗捏一把汗,就如同从炼狱至天堂走了这么一遭。
漫天飘洒的粉末散发着缕缕清香,点点银光落在卓念瑶身躯之上,她缓缓睁开眼来,气色红润了些许,再没有之前的苍白。
两根长须触向卓念瑶脸上,反应过来的她一声轻喝,手作兰花,欲要杀了这面前突然出现的怪物。
“别!”沈星河连忙阻止。
卓念瑶面带疑惑,目光紧盯着蝴蝶,一刻也没放下警惕,旋即道:“怎么?”
蝴蝶抬起那双怪脚往后退了几步,两根长须垂下,见卓念瑶此刻的神情如此,似感到有些生气起来。
沈星河走向蝴蝶,示以微笑,接而掉转头对卓念瑶道:“它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它?”卓念瑶一脸难以置信,随即鼻尖嗅到自己身上一股本不属于她的气息。
虽然眼前这只模样奇特的怪物看起来并非善类,但以卓念瑶现今的修为,自然不难分辨出这气息有着治愈的能力。
她沉默数息,起身走上前,伸出一只手来,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如初升的太阳般温暖动人,“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蝴蝶翅膀扇动,尖长的一只嘴巴低声嗫嚅,随即触须缓缓竖起,伸向卓念瑶手中。
这秀色的桃园之中,少年,美人,蝴蝶,静立于此,宛若一幅绝美的风景画。
……
蝴蝶确实身处于此已有数久,它双脚蹦跳,翅膀舞动,很是欢快,弯下身躯,将卓念瑶托起,在空中盘旋起来。
卓念瑶此时已放下所有警惕,敞开心怀负于蝴蝶背上,一阵欢声笑语。
蝴蝶时而沿溪而过,时而飞往悬壁,紧贴陡崖而上,卓念瑶紧抓它的两根触须,连呼“真好玩。”紧接着又是笑声连连。
嬉闹一番之后,蝴蝶丝毫不感疲劳,直至卓念瑶衣衫沾满泥垢,她一向爱干净,哪能容忍自己这般不堪,随即道:“够啦,我们下去吧。”
蝴蝶意犹未尽,但还是依着卓念瑶将她带回地面,两只翅膀扇动,一阵甜风吹向躺在草上观望的沈星河。
卓念瑶摸了摸蝴蝶脑袋,嘴角含笑,看似十分亲昵。
“这才多久,你们关系这么好了。”沈星河难得放松,见他们如此,忍不住打起趣来。
“怎么,它就带我,你是不是不高兴呀。”卓念瑶伤势一经恢复,便又回归往日性子。“
“我哪敢。”沈星河摆手一笑,吁出一口气凝视天空,悬崖不见其顶,能看到的,仅仅是一小片蓝天及几朵若隐若现的云朵。
“蝴蝶啊蝴蝶,你能带我们飞上悬崖吗?”卓念瑶心中喜悦,天下异兽虽多,但似面前这般精力旺盛的蝴蝶却并不多见,没想到还是身在这醉松崖下。
蝴蝶哼哼唧唧,连忙摇头,卓念瑶见状也没再追问,旋即转身冲着沈星河指道:“你去别处,本小姐要在这溪间沐浴。”
正是少年时,听到此话的沈星河脸色微微一红,也没搭话,只点了点头便从草上起身沿着前方走去。
卓念瑶看着沈星河离去的背影,掩嘴一笑,随后轻解罗裳,莲步至溪边,迈开雪白玉足轻点水面,接而缓缓入水,秀发没入其中,洗尽一身铅华。
蝴蝶非人,卓念瑶并没呵斥,任由它处于此地,只是它那双黑漆漆的怪脚太过碍眼,卓念瑶实在看不下去,向着岸边招手,示意让它一同。
蝴蝶欢叫一声,翅膀带起片片落花飞向溪流之上,一时间水面飘满颜色各异的花瓣,它也随之走下水来,一人一“蝴蝶”溪间玩闹,给这本是了无人烟的仙境平添了几分生机盎然的景色。
沈星河一路前行,崖底这另一方天地足足让他领略到了世界的辽阔,还真是应了那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自那骇人阵法之中没能觅得铁剑,沈星河正好趁着眼下仔细寻找起来,四处开满鲜花异果,杂草丛生间,难辨有物,一时间犹如大海捞针。
苦苦寻弄一番,毫无所得,沈星河试图呼喊两声,盼着沈大叔能听见。
但是往往事与愿违,除却自己的声音以外再没有其他任何动静。
沈星河想着再走一段路,若是还找不到,便就回去,念及至此,踏着粗犷杂草继续向前摸索,弯身细看,不放过任何一个他认为能藏住东西的地方。
崖下这小片范围已是被沈星河搜了个遍,他唯恐自己遗漏,同个地方往复寻觅几次才肯罢休。
眼看快要日落西山,沈星河早就走过了笃定的路途,距离他从卓念瑶身边离开已近不下一个时辰,他浑然不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此。
因双目极度疲劳,沈星河稍不留神,伸手拨草的同时被倒刺割伤,收回手来,不料脚下踩中一坚硬物体,随即一个踉跄摔倒再地。
他起身看去,草间现出一青黑石板,其上似刻有文字,略感奇怪,旋即将草扯断,密密麻麻的几排小字浮现眼前:
半生四象,止步其间。
乱世修行,何为至高。
天下万门,吾宗当首。
无奈人间,群魔肆虐。
醉松之下,异光乍现。
误认天机,飞驰而至。
此间变数,非人所闻。
当练盘古,气数将尽。
后世子弟,切勿动念。
亡前此赋,愿作忠言。
沈星河一字一字看完,心中泛起波澜,想来自己并不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前人留字于此,这石板上所言似乎是那位前辈临终所刻。
他虽略懂一些文字,无奈还是没有全然看懂,在他理解的含义之中,大概就是这位前辈自己一生的遭遇,且上面提及的盘古,切勿动念,到底指的是什么,更加一头雾水。
沈星河稍作停留,便没再理会,寻着石板四处又扫视了一圈,在这草丛边缘一处,隐隐看见一个灰色物体,他心下一喜,以为是剑,疾步而去,待他伸手一抓,却是惊的迅速又给甩了出去。
森森白骨,映入眼帘,沈星河冷静下来又想起方才石板,看来此骨骸就是那位前辈不假,心下愧疚,旋即双膝跪地拜了三拜,念道:“晚辈唐突,冒犯前辈。”
沈星河话落便欲将这尸骨入土为安,伸手在就近土地刨了起来,直至满头大汗也就挖了一个小坑。
日薄西山,天色昏沉,风雨欲来,沈星河锲而不舍,双手渐感无力,也正是这时,指甲深入其中,摩擦刺耳的声音从指尖震震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