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满心幽怨,自打来到这剑阳城不远处的村庄,接连被俘数次,一腔无奈更是无人供他倾诉。
妖姬正是不解沈大叔何意之时,对方便已离去,这会看着地上挣扎无用的沈星河,先是面无表情,紧接着就是一阵轻笑:“小子,我回春坊可没供你吃穿的地儿,好自为之。”
“前辈留步……”沈星河见妖姬转身欲走,一时肚子再又咕咕作响起来。
“晚辈动弹不得,两日水米未进,可否……”
“修行之人岂会饿死,顶多浑身无力罢了,省得整出些动静,扰了客人兴致。”
妖姬甩手离去,末了回眸一笑,带有深意的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沈星河,嘴唇微张,但接着又合上,微乎其微的叹了一声,便已然消失在楼阁之中。
可怜沈星河被沈大叔“出卖”,这一时间,实在憋闷,方才见到卓念瑶身影,相见实难,眼下清紫凝和南风陵也不知去向,又变得孤身一人,且加之饥肠辘辘,只觉人生悲哀也莫过于此。
此时大街好似人满为患,昨日并没这多人出现,好在沈星河尚能听清,也尚能从护栏外见到一番街景,就在眼下这般情形来说,他也仅能以此打发时间了。
说是村庄,倒比都城有过之而无不及,街边小贩何其多,路过行人何其多,一片祥和热闹景象,不由得让沈星河怀念起儿时蓑衣村的生活片段。
那时的蓑衣村,自打沈星河记事起便就生活在那儿,常年雨水如注,偶有旭日高升,孩童们便争先玩耍在大街,穿梭前后,嬉戏打闹。
沈星河从小跟随沈长衫,父亲饮酒舞剑,往日场景仍旧历历在目,只是今非昔比,天涯无边,身在何方不得而知,苦苦叹息,又自神伤。
……
“死叫花子,给我站住!”街边卖包子的小贩面带怒色,手拿一挺大的擀面杖急冲冲的挤开人群,嘴中叫骂声声,引得其他路人很是不满。
“施主施主,要个馒头不乐意,只有老夫自取之。”叫花子头也不回,脸上尽显满足之色,肉包子塞满嘴中,脚步飞快,谁敢相信这竟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头儿。
“哎哟!”
小贩气喘连连,瞅准了那褴褛身影便将擀面杖一股劲掷出,谁知一着不慎,打中路过行人,哑然失色间,只想低头藏匿。
“哪个不开眼的?”被打之人捡起擀面杖,怒气冲冲的扫视这人山人海,只是却好比大海捞针。
叫花子听闻动静,回头咧嘴一笑,方才将包子狼吞虎咽的他,嘴中飘出刺鼻气息,身旁路人皆连捂鼻远遁,面带恼怒。
“小贩小贩,生意不做把人追,使得一手擀面杖……”叫花子大呼而出,随即掉转头得意洋洋的离去。
这一切都被阁楼之上沈星河都看在眼里,那叫花子着实无赖,欺负贫苦生意人,倒让他很是想出手教训一番,可惜眼下受困,只有为那可怜的小贩祈祷一二。
不知何时,沈星河正欲闭目休息,才刚垂下眼,一股浓香可口的气息的扑面而来。
沈星河咽了口吐沫,急忙睁开眼,清醒万分,侧头看去,并无人影,此楼今日无客,无姑娘,何来菜香?
难不成是街上的传来的?放眼看去,街道上依旧如先前那般,并非并没有见到什么奇怪之处,沈星河苦笑一番,果真是一顿不吃饿得慌,竟倒产生幻觉了。
索性不想,再次怨了一声沈大叔,便又沉下心来准待休息。
一滴温热液体滴在脸颊之上,香气直入口鼻,沈星河猛然睁眼,一只悬挂着的流油鸡腿正处于自己上方。
“大叔?”沈星河稍作沉思,便觉是沈大叔所为,常人想来如此无聊之人应是不多,自己认识的人中,除了慕容追和他,也没有其他人会如此,而且慕容追尚不在此地,不再多想,便开口道。
可往往事与愿违,仅仅只有一个鸡腿在上,还留有余温的油水时不时滴在沈星河脸上,那种美食当前无法享用的苦楚,真叫心酸。
“大叔,你别闹了……”沈星河奋力挣扎,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浑身被紧梆梆的锁着,犹如困兽。
“大叔,我真生气了!”沈星河快无法忍受,肚子咕咕声更甚,狠狠咽下几口吐沫,舔着脸上油渍,却只是九牛一毛,难以忍耐的饥饿感使得连双眼也是布满血丝。
沈星河紧闭双眼,索性不去看,不去想,可那充满肉香的鸡腿,却是让他欲罢不能。
只闻一声暴喝,楼阁黑气乍现,如鬼魅游魂飘忽在空气之中,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回想此间,只是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消失不见。
“真香……”沈星河满意的吐出被他嚼得惨不忍睹的鸡骨头渣,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自顾道:“谢谢大叔啦。”
沈星河心中稍有得意,想沈大叔此刻肯定异常不甘,方才情绪压抑到极点,竟不自觉从脑海激发出了一道意念,这意念化作黑气,将鸡腿带向口中,可谓实用。
断魂决在此等境地下使出,倒让沈星河有些吃惊,不过欣喜大于惊讶,毕竟得偿所愿。
“可怖可怖,魔物妖孽小子壳,恐把灾厄引出山……”叫花子站在护栏之上,喃喃念出此话之后,呆若木鸡,一会低头沉思,拍脸打手,一会紧盯沈星河,双目睁大,面色苍白。
叫花子身处沈星河背后栏上,沈星河无法移动,只得眼睛奋力向边缘处看,只是尚还够不到视线后方。
“你是?”沈星河闻声只觉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何人,不过可以肯定的便是此人与自己绝不相识。
在沈星河开口的一刹,叫花子便摔下了楼,不知他如何上的楼,也不知他如何得到这只鸡腿,只不过,沈星河将鸡腿吃下一瞬间,想必他的心,应当是在滴血的……
“叫花……哦不对,前辈?”沈星河尚不知叫花子已然摔下了楼,细思苦想才记起正是不久前那大街上抢了小贩肉包之人,其说话方式古怪,倒让自己印象深刻。
“前辈?”
沈星河自言自语,不知持续了多少会,大致也喊了十七八声之后,才知此地已是无人。
“唉,我找谁惹谁了……”
沈星河百无聊赖之际,身着长衫有了变故,稍加缩紧,便听闻苍老之声开口。
“不错……”
“是你……”
沈星河倒觉得真是挺巧,这两天沈大叔与长衫之灵先后现身,可谓是奇闻,以前从未有过,一个要么醉酒睡数年,一个要么隔三差五出现,要么也是几年沉默,他们如此随性,果然不愧是灵魂之体,哪像世人为七情六欲所扰,诸多红尘迷心,难以自拔。
“几年未见,你修为增长不少。”
“过奖,不知前辈何故突然现身了?”
“沉梦惊醒,天将异变,灾厄临世,无缺大乱。”
“又是灾厄,这东西真的存于世间?”沈星河惊疑道。
“宁可信其有啊……”
“可否解开晚辈所受禁锢?”沈星河开始担忧起来,灾厄看似是无稽之谈,只不过沈大叔这般说,现在长衫之灵也因此感应而出现,想来绝非那么简单。
“这等小把戏,你自用断魂便可。”
“如何用?”
“思念所及,无坚不摧。”
“我试试……”
“哐当”一声,禁锢消失,缕缕黑气盘旋沈星河指尖,只是当他舒展放松之时,便再又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