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高照,沈星河在一家屋顶之上凑合了一宿,倒还算安稳,夜里没有什么事端,看着皎洁月光不知不觉便一睡到了天亮。
揉了揉尚有些疲惫的眼睛,沈星河打着哈欠准待离开,此地还属村庄范围,昨晚奔波,也只是在四处打探,没有一丁点消息。
“唉……”沈星河摆着脑袋,脖颈有些僵硬,看着屋檐下渐渐密集的行人,沧海桑田,时间飞逝,此刻当如何是好。
沈大叔也不知去哪儿了,不知道他看到这把剑如今模样,心中有何感想呢……
沈星河看了眼天色,正是清晨,想必此时还有许多人尚在睡梦当中吧,赶集的倒是很准时,小生意人平凡度日,又有何不好。
一跃而下,也不顾旁人惊愕的眼光,他们不知这从天而降的男子是什么人,只不过看见他那手中黑气弥漫的铁剑,倒也有些畏惧,闪躲一边,让开了道路。
“大叔,给我拿个饼。”沈星河拿出一小块银两,递给了路边卖饼的大叔,好在临出无量宗带了些盘缠在身,虽说大头都在清紫凝那,不过现下剩余的倒也足够填肚了。
“好嘞,少侠稍等……”这大叔麻利的将面团和云,噼里啪啦的一阵鼓捣,便将一块擀好的白面丢向油锅。
“少侠打哪里来呀?”大叔忙碌不休,一边揉面一边问话,想来每日在次摆摊,见识的人多了,对于佩剑的江湖人士还是稍感兴趣的。
“南海。”
“南海……那个无量宗?”大叔忽的抬起头,看向沈星河,眼中放光。
“你知道?”沈星河心中有些惊讶,无量宗远在千里之外,这村中卖饼大叔何以知晓?
“那可巧了,昨日正是一位姑娘,也是道从南海而来,随手便给了一锭银子,我还没来得及找,她便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大叔轻笑两声,锅中大饼已熟,油纸包好递给了沈星河,随即又从怀中哪出一锭银子,道了句:“既然你们是同门,这银子你就替她收下吧。”
“劳烦大叔告知她的去处,这银子你便不用归还了。”
“这……我的确没有注意,回过神她便不见了。”大叔面露尴尬,尚拿着那锭银子,举手不定。
“罢了,她是从何处过来的?”
大叔指了指街道左方,那正是沈星河从回春坊赶过来的路线,这街道南北两条道,沿街岔路大多是百姓居所,沈星河途中便已探明,如此看来,清紫凝便是还在前方某处。
“不知街道通往何方?”
“直走下去,半日方可到达王城剑阳。”
“多些相告,银子你留下吧……”
沈星河迈步欲走,身后大叔却是呼喊道:“少侠留步。”
“怎么?”
“少侠可是打算前往剑阳?”
“此前若是直路,便就是了。”一经听闻剑阳城就在不远处,沈星河只觉南风陵他们可能都已过去,只是这两日自己行踪不定,他们很有可能已找过自己。
“王城眼下动荡不安,我劝少侠最好还是不要过去。”
“所为何事?”
“听闻大王的小女儿被魔族掳去,现在王城之内戒备森严,外来人士难免遭难,一旦进城,恐怕……”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日。”
“这么说,魔族尚未出城?”
“想来应是如此了,此事过后,进出一律严查,可谓滴水不漏。”
魔族……难不成是血屠教?沈星河再而追问,大叔却知晓不多,他只言自己只是道听途说,之后发生了些什么,便也不甚明了了。
沈星河自然不会罢手,无缺王朝的公主也敢染指,这倒与一向以童男童女为目标的血屠教作风相似,只是不知他们将公主带走之后的藏匿处在哪里,无论如何,自己也得去探个究竟。
一路绝尘,步履如风的沈星河心中再无杂念,半日路程,那是对于寻常人家而言,此番只不到一炷香时间,不远处已清晰可见偌大的城门,城门之上石壁刻有一方大字,正是“剑阳城”。
果如那卖饼大叔所言,守卫从上到下不少于百人,个个面色严肃,银枪盔甲,远看倒也威风凛凛。
沈星河盘算一二,若是直接闯入,那动静未免太大,但是眼下自己没有确切的理由,是否应该前去先探探口风再说?
眼见这周边连走兽飞禽都似乎销声匿迹,更无外来人影可寻,沈星河只身一人,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上前直说,他本就不是心怀叵测之人,又有何惧之有。
将剑收回袖中,沈星河放慢步伐,缓缓靠近城边,一如他所想,还未临近,城下守卫们便已剑拔弩张,出言喝道:“别动。”
“各位大哥,我乃一介良民,切莫动粗……”沈星河露出一个温和笑容,倒还算是人畜无害的模样。
守卫们仔细打量这黑衫男子,城上数十位已备好弓箭,对准了沈星河,一旦他有任何不寻常举动,怕是难免被射成刺猬。
“小弟有要事进城,还望各位大哥行个方便。”
守卫们神色严峻,目光转向沈星河腰间,一众皱起了眉,躁动起来。
沈星河埋下头看去,此时方才发觉这身衣衫稍为显眼,不过遮掩已是来不及,那铜片隐隐散发光泽,着实奇怪。
沈星河囊中羞涩,没有足够贿赂这不下数十人的守卫的金钱,眼下慕容追那阔少爷也不在身旁,头一次,沈星河有些后悔没带上他,心中纠结,一时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速速离去,不然叫你万箭穿心。”城上走来一将军模样的男子,略显肥胖,一身金甲,目光锁定沈星河,挥手言道。
这是……朱无德?沈星河闻声看去,太阳高照之下,那身金色铠甲光芒万丈,伸手挡住阳光,倒是看清了说话之人的模样。
“朱兄,别来无恙。”沈星河开口大笑,旋即一个拱手,很是自来熟,这胖子他印象颇深,五年前比武招亲之时,可是将他那力大无穷的身手看得真切。
“你是?”朱无德俯了俯身子,趴在城沿上向下眯眼一看,满脸不解,满脸疑惑,少时又直起腰板,“咦”了一声,却还是摇头说道:“我不认识你。”
“五年前,元音阁。”沈星河不改微笑,眼下已没了警惕,此人转眼五年,模样并未大变,那眼睛倒是更为细小了。
“你是说比武招亲?”
“正是,朱兄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恐怕早将小弟遗忘了……”沈星河苦笑,自顾摇头,作出可惜之状,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蒙混过关,不过面前之人实在憨态可掬,他也想不出其他什么办法了。
“胡说八道,那时在场的何曾有你?”
朱无德话一出口,身旁守卫忍不住奉承一声:“将军,此人心术不正,跟您套近乎呢,莫要跟他废话,乱箭赶走罢……”
朱无德点了点头,昨日大王下令之时,扰了他花天酒地的快活日子,被迫派到这方守城,正是苦闷良多,满肚子怨气,当下听得守卫劝说,也懒得理会沈星河,便将下令驱逐。
“且慢!”正当弓箭手拉弦之时,沈星河急忙一喝。
“朱兄,那时……唉,实在难以启齿。”
“哦?有什么话,你且说来,只这一句,若是胡编乱造,休怪本将军手下无情。”
朱无德倒也没其他事可做,索性就陪他玩玩,只是沈星河若真没有什么正当理由的话,恐怕难免就要遭难了。
“小弟心下仰慕卓姑娘已久,当年比武招亲,本以为是天赐良机,而且尚习得几招花拳绣腿的功夫,只是见到朱兄神武之力的时候,唉……心里发怵,便不敢上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