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角岂非不是沈星河临出无量宗那会,慕容追所着之物,此刻捏着这沾满血迹的小块衣角,沈星河能嗅到那说上太过浓郁的血腥之气,心中怒火翻腾,狠狠攥紧,牙关紧咬着,卓念瑶见状连安慰说不必过于担心,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可是沈星河却如魔怔一般,一言不发,两只眼直勾勾的盯着手中那快东西,许久…….方才仰天长叹一声:“又是堕仙岭,尚白衣,我们的仇,当真是不死不休了。”
卓念瑶也随着沈星河叹息道:“眼下,你打算怎么办?”
沈星河摇头,看向道路前方,此时马车无法继续赶路,若是徒步,没有几日是到达不了暮城的,更何况这慕容追出了这档子事,对方好似将沈星河的一举一动把握的仔仔细细,一时倒是两边为难起来。
青儿摸不准是否就在暮城,但是通过以马车传信威胁沈星河的,却是不假,事实就在眼前,对方命沈星河速速赶往堕仙岭,却没有限制时辰,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就连卓念瑶一时间也分析不出,只道此事甚为蹊跷,堕仙岭绝非寻常地界,去而无返之人太多太多,可谓是九死一生……
沈星河是认定此事便就是那尚白衣所为,想必是自己早在出了无量宗后,所走的地方,所遇的事情,纷纷都被监视的真切,此刻慕容追才离开宗门不久,就被掳走,那尚白衣如今又非大陆中人,魔族向来心狠手辣是沈星河老早就有耳闻的,他们可不会忌惮什么冬灵的将军不将军,只要能得到甜头,无恶不作,但是事到如今,沈星河有一点实在想不通的那就是若当真是尚白衣威胁自己,那么沈星河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究竟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这个魔头觊觎的。
“卓姑娘,你觉得我怎么样?”沈星河忽的开口问向卓念瑶。
卓念瑶被沈星河这个举动惊到,稍一愣住,皱着眉头说了声:“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就是一个穷酸小子,为何别人总是对我身边的人下手?”沈星河一脸苦涩,神情哀伤。
卓念瑶沉默少许,一手搭上沈星河肩头,如很是亲密的兄弟两一般,示出一个人畜无害的温和笑脸,再一轻捶沈星河胸膛,小推一手,沈星河身子稍稍后退了一些,便闻卓念瑶低声笑语:“坏人的思想我们总是无法苟同的,既然他们伤害了身边之人,那么就该出手,打得他们屁滚尿流,直到悔不当初才行。”
沈星河扭头呆呆看着一脸笑意的白面小生模样的卓念瑶,她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但是这般话语从一个姑娘口中说出,倒让沈星河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这感觉想是离有点自愧不如不远了,只是沈星河如何会承认他一个堂堂男儿,气势上还不如一个姑娘来的威武……
此时这荒郊野岭,又是在荒郊野岭,沈星河心思也变得有些空洞,唯有一点明亮之处,便就是他现下打定的主意。
“青儿不论在哪,尚白衣从来都是始作俑者,我想现在,找到他也许什么事都能解决。”
沈星河低声说出了这句话,也是他的想法,卓念瑶没有认可,也没有反对,半响,方才恢复了自己那容貌绝美的女儿身,发丝飞舞间,伴着妙龄少女本就惹人注目的曼妙身姿,轻微启唇道:“既然你这么想,便就去堕仙岭会一会那尚白衣,我倒还有件东西没找他拿回来呢……”
沈星河点头微笑,秋风阵阵,两人连成一线,在这本前往暮城之间的野外小道上,掉头离去。
……
南海,一片晴空,时而翻滚汹涌的浪涛拍打着临岸边的礁石上,声势震天,安静下来之后,又是些许海鸟栖息岛上枝头小憩的场景。
无量宗殿堂内,妖娆多姿的妇人正走向那本就属于她的宗主宝座上,回头看去,弟子们都是不解发生何事的表情困惑的挤作一团唏嘘不已。
南怀柔刚一回宗便就立刻召集起来各大长老以及众弟子们,长袖一挥的坐上位置的那一时间,弟子们纷纷住嘴,再不敢大声喧哗,都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正坐中央的宗主。
清河长老与其他长老坐在南怀柔两侧的其他座位上,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的模样,想他们这般年纪,当真让其他弟子捉摸不透为何还有何等事情能让这诸多长老以及宗主眉头不展。
南怀柔没有任何将要讲述一件事情的征兆,甚至一句开场词也没有,就在弟子们沉默望着她的一时间,猛然一个起身,冷喝道:“你们当中,参与慕容追乘船离去的,都给我站出来!”
南怀柔这句话一说出,除了还是面不改色的清河长老没太大变化之外,那些个弟子们皆是面面相觑,他们自然畏惧这位女宗主,南怀柔平日里极少说话,与弟子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她常年要么是闭关,要么就是在外,没有人知道她做些什么事,见些什么事,这次一回来,便立刻就慕容追离去的事大发雷霆。
弟子们依旧挤成一团,没有一人有站出来的迹象,南怀柔原地不动,就那么看着下方的弟子们,神色愈发冰冷。
经南怀柔冷言述说,原来慕容战早已派人来到无缺大陆想要接回慕容追,慕容战也已知晓他这个儿子为寻沈星河来到了无量宗,就在昨日,南怀柔与慕容战已然会面,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两大势力,一个官家,一个大陆宗门,以往倒是有些来往,但是慕容追了无音讯之后,慕容战不由分说就与南怀柔撕破了脸皮,以近乎威胁的语气说慕容追失踪与无量宗脱不了干系,南怀柔纵使不知内情,但也没有正面反驳,今日便急忙回了宗,首先做的并不是如何找到慕容追,而是要严惩那些帮助慕容追离去的拍马屁的弟子们。
弟子们见这阵势,哪还敢出来,清河长老沉声说了句事已至此,深究无用,毕竟眼下找到慕容追是第一要紧事,眼看两大陆的王族联姻迫在眉睫,不然慕容战也不会如此火急火燎的亲自跑来无缺大陆会面南怀柔了。
南怀柔一介女流不假,但毕竟执掌一个宗门,她是要面子的,宗内的几大长老又有哪个不是她的长辈,但是南怀柔此刻却不给一丝薄面,恨不能将那些个“不知死活”的弟子们揪出来痛打一顿。
南怀柔很是愤怒,一再强硬的语气要求跟此事有关的弟子站出来,但是到现在也没有一人迈出一步,甚至都纷纷往后退还来不及,清河长老连叹息,他何曾见过南怀柔脾气如此暴躁的时候。
南怀柔这个样子已经远超清河长老意料,他觉得纵使面对慕容战的压力,也远远不会到让自己如此生气的地步,如此沉静了一些时间,就在南怀柔一再逼问下,还是没有弟子站出来的时候,清河长老起身走向南怀柔,再次劝说起来。
清河长老并不是让南怀柔消消气,从长计议什么的,只是问了她一句,是否遇上了什么烦心事,南怀柔面色一变,眼神中戾气稍见减退,低声一叹,转过身去,坐会座位,喃喃道:“陵儿他,如今已不是我孩儿了……”
清河长老闻言一怔,惊道:“何处此言?”
南怀柔缓缓低下了头,眼神不但没有之前的怒气,竟然有些悲伤的情绪涌上面上,她用主遮住自己面颊,将头再又埋得老底,着实再没有一丁点一宗之主的威严……
南怀柔真的哭了,虽然声音很小,这极大的反差却被所有人看在眼里,无一不是摸不着头脑的吃惊小声议论起来。
清河长老没有理会其他人,再近了南怀柔一步,轻声问道:“怀柔,究竟怎么了?”
南怀柔啜泣不止,肩头抖动,浑身颤动,在他双脚之间的地面,本是干燥无光的地面,点点泪珠滴下,很是醒目。
“陵儿他,不认我这个母亲了……”南怀柔哭着说道,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妇人伤心的低语,一改曾经的傲气,就在前一刻,还是那般盛气凌人的模样,这会便是像换了一个人,清河长老继续追问,关于南风陵,他当然不会置若无闻。
南怀柔哭红双眼,在众目睽睽之下,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向着清河长老以及其他皆是一脸疑惑的长老缓缓说道:“我该骂他,不该打他,现在,现在……”
白眉长老手抚长须,闭上了眼睛,兀自摇头不语,其他长老也是沉默无言,他们并非当事人,多年居在无量宗内,其实也是看着南风陵从小到大的祖辈,只是现在,也只有清河长老一人尚在安慰。
“陵儿这孩子,外冷内热,不该如此啊……”清河长老暗自说道。
南怀柔只顾摇头,哭声虽已止住,但仍旧红着眼睛,不一会,终是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详悉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