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嘉乐醒来,精神十足浑身轻松,他在被窝里用力的伸一个懒腰,然后摸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看时间,是傍晚六点,哟,这一觉睡的真沉。
他点开许星空的头像,给她发去一串消息,大意是问她睡醒没有,发了消息过去后,严嘉乐点进她的朋友圈看。
和普通女生一样,去到某个地方就定个位发个图,偶尔有些自拍,他粗粗翻了一遍,见定位遍及许多地方,他挑眉,觉得她还挺厉害的。
看起来弱不禁风,但胆儿却肥,一个女生,竟然敢独自走那么多地方。看完定位,他又点开她的自拍看,每一张,都是她清纯好看的脸蛋。
严嘉乐看着看着,想见她的心越发浓烈,恨不得能马上见到她。
一想到她,他唇角勾起,全是满足的神色。
见她久久没有回复,他索性起身去敲门,寻思反正都六点了,是时候该起来吃晚饭了。
吃完后要是没事做的话,他就包车带她去偏远一点的地方看星星。
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看见极光,反正都睡了一天,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
严嘉乐心底盘算,拉开门出去,然而却吃惊发现,对面的房门被打开,门口放着一辆小推车,有清洁阿姨正在搞卫生。
严嘉乐感觉脑袋轰一声响!!
他快步走进去,只见房间的卫生搞的七七八八,就像她不曾住过一样,他懵了:“住这儿的人呢?”
“退房了,你朋友?”清洁阿姨头也不抬的说。
“退房??几时退的?!!”严嘉乐语调拨高,夹带着浓浓的怒火!!
“今天中午啊,到点就退了。”清洁阿姨答。
严嘉乐没有浪费时间问,他转身冲回房间捞起手机,翻出许星空的电话号码直接拨了过去,但说话的是一道冰冷的女声,说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然后英文重复一遍。
严嘉乐不死心,又重新打了一通,但结果还是一样。
他放下手,手机从掌心滑落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她走了。
不声不息的走了。
许星空她,丢下他,走了。
一个字都没有,就自己走掉了!!
严嘉乐伸起双手紧紧用力的揪着一头短发,似乎是想用痛楚来证明这件事是真的,真的,她走了,丢下他一个人走了。
还走的那么绝情,连一个字儿也没有,她对他的态度,简直比对一个陌生人还要过份!!
严嘉乐腾一下从床上站起,他决定了,他也回去!!至于这段时间所发生的,让它见鬼去吧!!
……
许星空回到b市,风尘仆仆一身疲惫,但她马不停蹄的立马打车前往医院,终于在某间六人房,见到她一路上心心念念的外婆。
“星星啊,你怎么都不接电话啊,担心死我啦!你没事吧!”许母见到许星空,一直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我中转机的时候,在机场的长椅睡着了,东西被人扒了都不知道。”许星空疲惫的解释,她太累了,所以下机的时候也没有开机,直接去到登机口前的长椅处坐下,立刻昏睡过去。
等她醒来,身上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因为转的机是半夜的,人也不多,哎,总之找不回来了。加上她赶时间转机,也没有要计较的打算。
“天哪,你人没事吧!”许母惊呼。
“没事,外婆怎么样了。”许星空连忙走到跟前,她的问题只是小问题而已,与外婆的相比。
“还能怎么样,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知道有没有睁眼一小时……”许母说到这个,抬手抹了把泪,嘴里又忍不住扯到家常去:“你爸那个没良心的,这个时候还说要去出差,也不知道来守着。”
“爸的工作也轮不到他控制,老板让他去,他能不去吗。”许星空在病床边坐下,伸手握住外婆瘦弱得只剩骨头的手,安慰。
“也不知道咱家是不是风水出了问题,一个两个都要远飞,不粘家。”许母埋怨归埋怨,但还是贴心的给许星空倒了杯热水,递过去:“先喝口水,然后你打车回家洗个澡睡一觉吧,凭我的经验,不到晚上你外婆不会醒的,万一她醒了,我再叫你过来。”
许星空摇摇头,接过热水喝了口之后才说:“我不累。”
许母瞪她一眼,重新拿过杯子往桌上一放:“你的声音都这样了还想骗我说不累?星星,天天跑出去真有那么好?家里不比外头强?你岁数大了,也该是稳定下来,不然你外婆去也去得不安心。”
“妈!”许星空无奈的看着母亲,瞧这说的什么话嘛。
“话是残忍了,但是事实,你外婆这辈子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从老家搬来b市,其他地儿哪里也没去过,还不是活的好好的,真搞不懂你们年轻人。”
许母话匣子打开,就没那么容易收回去:“你说有钱就算了,像有钱人是出去散心,出去享受的,你呢,钱没多少,每回出去都是受苦,怎么便宜怎么来,为了省住宿费,熬夜坐十几小时的火车,住最差劲的房间,你以为……”
许母说到这个,嗓音变了一下,有点哽咽,她抬手抹了一把眼睛:“你以为我不知道么?老是报喜不报忧,我在网上看,那些徒步旅行都是这样的,你说我不心疼啊!”
许星空抿唇,低头盯着外婆的手,内心因为母亲的话而起了重重的波澜。
她没有料想过,母亲竟然这般担心她。
她一向以为,她老出去,不安心呆在家里,母亲会觉得她自私,不懂事,有钱也不为家里着想,却没想到,母亲是担心她,心疼她。
一瞬间,许星空为自己的狭隘感到局促,她低估了来自家庭的爱。
喉咙酸酸的。
“算了我不说了,”许母知道自己说了也白说,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自己是控制不来的:“每回说你也不爱听。”
“妈,我会尝试的。”许星空闷声道。
“啊?”许母意外,以为自己听岔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尝试的,”许星空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母亲,郑重道:“尝试就留在家里哪儿也不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过一些让你放心的生活。”
换作以前,她不会妥协。
可此时外婆病弱的躺在床上,父亲因为工作关系又要出差,她刚才第一眼见到母亲,就察觉到她白发多了很多,因为担忧,黑眼圈也很大,如果她再出去,就真的太不孝了。
而且,她都那么大的人了,也不想母亲再为她担心。
“星星,”许母的语气顿时变的惊喜无比:“你是说真的?!”
“嗯。”许星空还想说什么,察觉到掌心里的手指头动了动,她惊喜:“外婆醒了!”
许母也凑近看,发现老人的眼睛正缓缓睁开,跟着笑起来:“肯定是外婆听到你的话,知道你长大懂事了,内心高兴呢,我去叫医生。”
许母离开病房。
许星空将凳子拉近,紧紧抓着外婆的手没有放开:“外婆,我是星星,我回来看你了。”
“星星回来了。”老人的声音很是虚弱。
“是,星星回来了。”许星空重复,见到这样的外婆,她眼睛忍不住红了:“外婆,你身体是不是很难受。”
“是,不过别担心,外婆忍得住。”老人气若游丝道:“跟外婆讲讲,你去哪啦?”
“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边现在还在下雪呢,我滑雪了。”许星空抬手拭向眼睛,汇报。
“星星很厉害。”老人称赞。
“我哪厉害,我分明是很自私。”许星空低头,承认自己的缺点。
正常的孝顺的,有钱都应该给父母,回报父母,而不是像她一样,全花在自己身上。不仅没有回报,还要父母为她担心。
“别这样说,”老人否认她的话:“别听你妈说,能走出去,其实很,很棒,做你喜欢的,外婆这辈子,都做别人喜欢的,你……做自己……咳咳,自己喜欢的。”
许星空内心震撼。
没想到外婆竟然有如此开明的心。
但见外婆咳嗽得厉害,她不敢再说话了,连忙抬手替老人顺气:“外婆,妈已经叫医生了,你再等等。”
“咳咳!!”老人咳嗽越发厉害,声音断断续续:“不,不等了……”
这瞬间许星空意识到什么,她发出凄厉的叫声:“外婆!!”
“星星,外婆觉得,你,你很厉害,做自己,很厉害……外婆,高兴……咳噗!”
老人嘴里,吐出一堆鲜血。
将白色的被子,以及衣服,浸染得血红一片。
许星空头皮发麻,同时眼泪也像打开的水龙头一样,一串串往下流:“外婆,外婆!!”
她手足无措。
只剩下抽泣声。
大片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医生见病人吐血了,忙下令:“请家属回避一下,我现在要为病人进行急救。”
许星空被许母拉出一旁,帘子被医护人员拉开,隔绝里面的小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