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丁立文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可她不相信！她不相信裴锦程会那么对她，她要他亲口告诉她！

如果他们之间，真的已经到了他可以随意将她送到其他男人床上，那么，她会亲手来结束这一切。

六年的纠缠，是她开始的，由她来结束，也是理所当然。

裴锦程望着她，没有回话，那深沉的眸子，如那清幽的深潭，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就那么淡然而镇定的坐在那里，仿佛面前的女人问了一个无关要紧的问题，或者，他本就不屑于顾。

“锦程，昨天晚上是你吗？”顾言汐又问了一遍。

或许他会觉得这个回答不重要，但对于她来说，是致命的。

她不能让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和一个男人就睡了。

她更不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和那个让她与其他男人上床的人，继续携手一生。

她做不到！

裴锦程撇开目光，刻意的回避这个问题。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个问题，他却觉得无比艰难，是与不是，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但这一念，或许会改变他与她的一生。

从不曾觉得，人生要面临这样的选择，比任何一件事都至关要紧。

“锦程，昨天晚上是你吗？”顾言汐再问一遍，似乎听不到回答，她誓不罢休。

裴锦程闭了闭眼，回眸看着她：“重要吗？”

顾言汐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他说：重要吗？

重要吗？她和其他男人上了床，他觉得不重要，是吗？是这个意思吗？

心，在那一瞬间，凉到了极致，却仍是不愿意放弃，不依不饶道：“昨天晚上是你对不对？”

眼泪已忍不住涌上了眼眶，她知道，无论他回答的是与不是，眼泪都会掉下来。

是，是欢喜的泪水。

不是，是可悲的泪水。

她的悲与喜，其实，也在他的一念之间。

裴锦程咬了咬下唇，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握住她的肩：“汐汐，我工作遇到了困难，你能帮我就应该出一份力是不是？像沭阳这件事，你轻而易举……就搞定了。”

顾言汐以为自己听错了，脱口反问：“什么？”

“我知道这样做有些对不起你，但我也没办法，你不是说，能帮助我，你很乐意效劳吗？”

顾言汐还是没能听明白，她不要他这么多歪理由、歪借口、歪道理，她要的，只是他是与不是的答案。

是，或者不是，一两个字的而已，他说出来那么困难吗？宁愿去说一大篇无关要紧的话，也不正面回答她。

可是她，偏要听到她的回答：“昨天晚上是你对不对？”

裴锦程暗自吸了一口气：“我说了那么多，你还不明白吗？”

“你就回答我是与不是！”

“不是。”

“啪——”顾言汐抬起手，一巴掌甩在了裴锦程的脸上，眼眶中旋转的泪水，像断了提的洪水，汩汩而出。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胸口剧烈起伏着，脚下没有力气，她用手撑在办公桌上，极力的稳住身体。

全身抖的完全控制不住，想要说点什么，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这就是她爱了六年的男人，这就是她将要嫁他的男人，他竟然……竟然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这样来牺牲她！

还没有半点悔恨之意，也没有半点歉疚之意，仿佛这一切，都是她理所当然的。

她爱他，就要不顾一切的为他牺牲。

她爱他，就要付出想象不到的代价。

可她只是爱他，不是亏欠他，他有什么资格来安排她的一切？

裴锦程见她抖得厉害，伸手想要去扶她，手抬了一半又顿住了。她正在气头上，他靠近她，只怕她会更激烈，还是等她冷静一下再说。

可顾言汐，她如何冷静得了？她心心念念了六年的男人，竟让她得了这样一个下场。

拼尽全身力气，终是吼了出来：“为什么？你为什么？”揪住他的衬衫，撕心裂肺的朝他吼，“裴锦程，你为什么？”

裴锦程握住她的手，轻言细语说道：“你先冷静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冷静？”顾言汐哈哈笑起来，眼泪还在不断的往下掉，“你的心真大，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有如此大的胸怀，你真的好厉害。”

“这件事我也是迫不得已，你要体谅我。

”裴锦程声音很低沉，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体谅？哈哈哈哈……”顾言汐狂野的笑着，“好一个体谅。”她抓起办公桌上的笔筒，用力的朝裴锦程砸了过去，吼着道，“谁体谅我？谁来体谅我？”

裴锦程没有闪躲，那笔筒砸在他额上，痛得他闷哼一声。抬头抚了抚额，朝她跨了一大步，淡淡道：“你不是说，如果你不小心和其他男人睡了，我要原谅你吗？那我原谅你了，别再闹了，好吗？”

顾言汐懵了一下，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当时他问她那个问题时，她以为他只是随口一问，殊不知，他怀着这样的心思！

原来，他早就有将她送给其他男人的打算。

那么，这个打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再次哄她回到他身边时？或者……更早！

他说他和宋文依的婚礼取消了，她信了！

他说顾家的公司不是他收购的，她也信了！

但这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词，她为何……就这样相信了？而且这个男人，曾经背叛过一次，她甚至都没有问他，当初为什么要分手，现在为什么要复合！就那样……因为他的几句话，沉沦了。

顾言汐，你为什么那么蠢？你怎么可以那么蠢？

她的心，在一阵阵的抽搐，呼吸有些不顺畅，她抬手紧紧拽着胸口的衣服，微微扬了扬唇：“原来如此。”

他刚才说什么，原谅她？

她做错了什么，需要他的原谅？

明明错的人是他，为什么到头来被原谅的人是她？

她又没有错，需要他什么原谅！他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那个请求原谅的人，不应该是他吗？

顾言汐又急又气，气到了极致，她反倒冷静了下来，微微转头看着窗外。

窗外阳光明媚，却不如前些日子那样炙热。

哦……她想起来了，现在已经是十月了，秋天都到了，天气自然也凉了，就像那颗心，慢慢的凉了。

回头过来看着裴锦程，微微笑了笑：“锦程，我昨天本来是想去商场给你买生日礼物的……”哽了哽，又道，“我以为你这阵子太忙了，忘记了自己的生日，原来，你早就想好了要什么礼物，其实，你想让我去陪丁局长，直接跟我说就好了，我可以自己脱光衣服爬上他的床，何必要你来给我下药这么麻烦呢？”

这一番话，就像一盆硫酸，猛地泼在裴锦程的心脏上，让那颗心，冒着青烟，一点一点腐烂。

捶在身侧的手，缓缓移到身后，逐渐的握成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坚持一下吧！成功，永远在心痛的背后。

没有什么比她的命更重要，所以，还有什么不能忍？

“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他确实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生日，最近这些事情，太烦心了。

顾言汐没有回话，当真往外走，但没有朝门口走去，而是走到了茶几旁边。

茶几上摆放着一副奢侈的茶具，茶具旁边是几本杂志和几张报纸，压着报纸的是一个水果篮，水果篮里有一把水果刀，她伸手将水果刀拿了起来。

她说过，她会亲手结束这一切。

裴锦程见她拿了刀子，担心她做出什么傻事来，急忙走过去：“汐汐，你冷静一点……”

顾言汐转过身，举起手中的水果刀朝他刺了过去：“裴锦程，我杀了你。”

裴锦程愣了一下，急忙扣住她的手：“杀了我就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是不是太天真了？”甩开她的手，带了一点点力道。

顾言汐退了两步稳住了身体，脑空了，心也空了，整个人轻飘飘的。

眼泪再一次滚出了眼眶，她轻轻闭上眼睛，手中的水果刀，已刺进了自己的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