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程一怔,好一会儿才恍过神来,低头看了看面前的那份文件,离婚协议书!
离婚?她想离婚?!
事情变成这样,今后她都不能为他带来一儿半女,他都没想过要跟她离婚,她却在不知不觉中,拟好了离婚协议书!
她是拿着什么勇气和自信,来跟他谈离婚?
简直可笑!
裴锦程将离婚协议书推置一旁,拿过汤碗,舀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大豆汤很有营养,你多喝一点。”
“锦程……”
“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要不我们换一家?”裴锦程打断她的话。
顾言汐拿过离婚协议书,再次递到他面前,认真的样子没有一丝丝玩笑:“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裴锦程推开他的手,笑着道:“老婆,别闹了。”
顾言汐看着他,明亮的眸子闪烁着坚定,语气更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是认真的。”
裴锦程没有说话,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着,反正是不成立的事情,他懒得和她浪费口舌。
她想离婚,没有他的同意,她就是在做梦!
他裴家不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顾言汐咬了咬唇,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锦程,从一开始,我们的婚姻就是……”一时间,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怎么来形容,拧眉想了想才道,“就好像没有发生过,无人知晓,现在就这样默默的结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没觉得好啊?”裴锦程耸了耸肩,“离了婚,我就是二婚了,多影响我好男人的形象。<>”双臂折叠在餐桌上,身体微微往前倾,笑了笑,“老婆,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离婚的男人是个宝,离婚的女人是根草。”伸手捏住她的脸,空气中充满了玩昧的气息,“你想去做一根野草,嗯?”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很自由。”顾言汐推开他的手,淡淡道。
“我限制你的自由了吗?”
“锦程,我心意已决,你不用再试图改变我的注意。”顾言汐站起身来,笃定的看着他,“我希望这件事情可以和平解决,如果闹到法庭上,或许就很难堪了。”
裴锦程脸色一沉,长身立起,一把扣住她的下颌,声音突然冷下来:“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离婚?”
顾言汐脸一仰,微微扬唇:“我没有资格,但我有权利。”
“我告诉你顾言汐,你想离婚,除非我死。”
“那我也告诉你,我就是死,也会跟你离婚。”顾言汐对上他的目光,眸中的坚定与决绝透露着这个婚她离定了!
裴锦程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她会想尽一切办法,结束与他的这段关系。
曾经舍不得,是因为有顾虑,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之间,除了那看似情深、实际缥缈的爱情,还有什么?
爱情!呵!爱情算个屁。
命,才是最重要的!
仇,才是真真切切的!
“威胁我?”
“并没有。<>”
“没有就最好。”裴锦程似有若无点了点头,“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从此以后,不许再提了。”
“裴锦程,这段婚姻,我是一定要离的。”顾言汐推开他,拿起离婚协议书扣在手中,竖立在他面前,“看清楚了,我净身出户,如果你一定要闹到法庭上,那你裴家的财产,可能就要损失一大笔了。”
“是吗?”裴锦程轻笑一声,“你有多大的本事,跟我斗?”
“是,我是斗不过你,但是裴锦程,你了解我,有时候的我,很极端。”
裴锦程拿过离婚协议书,漫不经心的撕了个粉碎,目光盯着她,一副我就是不离婚,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顾言汐扬唇笑了笑:“尽管撕,我复印件多得是。”
裴锦程双手环胸,不屑于顾:“好,你要离婚是吧,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一个不能保护自己妻子和孩子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做丈夫和父亲?”顾言汐斩钉截铁,没有任何思考的过程,就像这句话在她脑中已经反复练习了几百遍,几千遍!
裴锦程墨黑的眼瞳猛地一收,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她居然……这样说他!
任何人都可以这样说,唯独她不可以!
孩子没有保住,他也很心痛,可比起孩子,他更在乎她!
他宁愿这辈子没有孩子,也不想拿她的命去交换,可她现在,居然用这样的理由来跟他离婚!
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裴锦程缓缓坐下身,身体往后仰了仰,双臂搭在沙发靠背上,折叠起双腿,淡淡的看着顾言汐,冷笑道:“想离婚?也不是不可以!睡服我,我立马签字。<>”
顾言汐挺了挺腰身,回他一抹清浅的微笑:“但愿……有这个机会。”
不等他再回话,她拿过手提包,拉开门走了出去。
裴锦程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一拂袖将餐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
顾言汐,这么混账女人,她反了天是吧?
她想离婚!她想跟他斗!好,很好!
既然她要斗,他就奉陪到底。
他倒想看看,这个女人能弄出什么名堂来!
顾言汐离开餐厅,直接回了顾家。没有人居住的房子积了很多灰尘,她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见时间还早又去超市买了些东西,把房子收拾好了才洗澡上床。
拿过电脑在网上查资料,无意间翻到高家破产的消息。
高家?出于好奇,顾言汐点进去看了看,才知道是高玉凤的娘家人,也就是宋文悠的外公外婆以及舅舅们,就连嫁出去的姨娘都没有免幸。
看来裴锦程,是铁了心的要弄了宋家以及高家。
先不说宋家会怎么样,看看高家的后果就知道宋家会如何的悲惨。
对于商人来说,破产就等于死。
高家历代以生意为主,裴锦程弄得他们破了产,并将主干送进了局子里,怕是再无东山再起的机会。
顾言汐看着那些新闻,心里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同情。
也许,她应该庆祝吧!
宋文悠害死她的孩子,她就应该付出代价,这个代价,不是她一个人可以承担得起的,需要她宋家世世代代来承担。
顾言汐关掉网页,电脑屏幕上是她和裴锦程的合影,她看着有些刺眼,在图库里找了一张风景图换上。
当时在手术台上时,她不知道裴锦程为什么要保孩子,她也不想知道,因为已经无所谓了。
是他由衷的也好,是宋文悠逼得也罢,她都不想去计较,她现在……只想快点结束与裴锦程的这段婚姻。
等离了婚,等报了仇,她就离开这座城市,去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陪着妈妈,过安安静静的生活,再也不会有人打扰,再也不会伤心难过。
顾言汐仰头靠在靠背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裴锦程回了家里,发现顾言汐不在,本想给她打个电话,拿出手机又犹豫了!
她没有回家,定然是回了自己那边,即便给她打电话,她照样不会回来,接不接电话都是未知数。
明明是她提出的要离婚,明明是她惹他不开心,为什么他要去讨好她?
偏不!
就算他不去找她,他也有办法让她乖乖来找他,他就看看她拿什么资本来跟他斗!
裴锦程给江以信打了电话,随后去了黎俊熙的酒吧。
江倾玥知道江以信要去酒吧,也缠着他一起去了,本以为会见到顾言汐,没想到只有裴锦程一个人。
“言汐为什么没来?”江倾玥失望问道。
“跟我闹离婚呢!”裴锦程坐到沙发上,端起酒杯苦恼的一饮而尽。
“离婚?为什么?”
“脑子进水了吧!”
江倾玥撅起唇,不高兴踢了踢他的腿:“不许这样说言汐。”
裴锦程看了她一眼,再看向江以信,淡淡道:“你的女人好像欠管教。”
“不要得罪她,关键时候可能帮得上你。”
“果然是……”
“重色轻友。”黎俊熙推门而入接了话,哈哈大笑起来,“红颜祸水,果真是没有错啊!”
“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江倾玥一本正经。
“好怕怕啊!”黎俊熙闪到裴锦程旁边坐下,探出脑袋道,“女人要温柔娴淑,倾玥学着点。”
“是吗?”江倾玥站起身来,挽起衣袖朝他走过去,“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嫂子,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黎俊熙急忙求饶。
江倾玥细长白皙的手指捏住他的下颌:“本宫看在阿信的份上原谅你一次,如若再犯,一丈红伺候。”
黎俊熙扯着唇角,拉出一抹牵强的笑容。
裴锦程打断两个人的调侃:“俊熙,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他今天过来,可不是看他们斗嘴的,他更关心整件事情的进度,“高家的新闻我看到了,宋家这边呢?”
“哥,你还不放心我啊!我办事,绝对妥妥的。”黎俊熙有力的手摁在他的肩上,“宋家也搞定了,不过我觉得事情有点太顺利,好像另外有人也想弄倒宋家。”
“哦?“裴锦程出乎意外。自从宋守成的事情曝出后,宋家其他人就开始落魄,无论是商场还是官场,无一不受到巨大影响,此时的宋家,如惊弓之鸟,还会有谁想要整死他们?
“他们有什么的目,我并不清楚,但从目前来看,对我们是无害的。”黎俊熙转了转眼眸,分析道,“无论是高家还是宋家,在官场和商场都算是前辈,凭着我的实力和你资金上的支持,可以搞垮他们,但不会这么快,这个背后的人,势力不小。”
“既然不知道是谁,那就算了,ta若是有目的,自然会找上咱们。”
“也是。”黎俊熙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宋文悠没找到。”
“没找到?”
“这个女人倒是有点本事,我派出去那么多人都没找到她。”
“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裴锦程靠到沙发靠背上,目光落在液晶屏幕上,心不在焉的看着画面。
宋文悠找不到?世界就这么大,他就不信她还能钻到地底下!
就算她钻到地下面,他掘地三尺也要将她弄出来,碎尸万段!
次日早上,裴锦程一到公司就把苏云叫到了办公室,让她通知悦城所有分公司负责人下午三点到总部开会。
顾言汐接到通知的时候,担心是裴锦程故意耍她,就给裴锦娴打电话,落实了确实是开会才放心。
她把公司正在生产的一批货熟悉了一遍,又去车间看了看,和主管们商量了一下走向和方针,到了十二点多才去吃午饭。
吃过午饭,在餐厅休息了一会儿,一点多开车去了总部。
她本来想约裴锦娴一起,可裴锦娴恰好有事情忙,她只好与她会议桌上碰面。
顾言汐到了公司就直接去了会议室,可让她跌破眼镜的是,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裴锦程一个人坐在首席坐。
她疑惑的转了转眸,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要开会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还是……她来早了?
她看了看时间,一点五十分!温诗语告诉她的时间是两点准时开会,她一点五十分过来不算早啊,为什么没人?
顾言汐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走了进去,找了一个离裴锦程最远的位置坐下。
裴锦程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饶有兴致的看着会议桌那头的女人。
真是一个搞笑的女人,以为离得远,就会很安全吗?
难道他不会走过去!
裴锦程站起身,缓缓朝她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