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来天道椅所在的地方,天道正对着面前的万千空间屏障,双目喷火,恨不得直接穿越过去,将对面的人撕个粉碎——
这么久了!他在外面等了这么久,本来以为那个禁锢他的女人要悟道成功了吧,应该要出来了吧,马上就要踏入他辛辛苦苦设置好的陷阱里了!
结果呢?她没有从天道椅中出来,反而从另外一个地方冒出头,还左看右看,好像一副不小心误闯了的样子——
什么意思?原来她根本不在天道椅里面了,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她是不是早就出去了!
天道现在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到那女人身上,原来自己,所以的心血,都白费了!
要双手紧紧握拳,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他现在要考虑的,不是如何追杀那个女人,而是如何使让自己逃出去……
逃出空间裂缝……
还好,刚刚自己一股怒气超常发挥,似乎把那女人吓跑了……他现在冷静下来才有些后怕,正常打架来说,他可打不过那人……
羽秋一口气跑出老远,直到完全感觉不到天道的存在后,才停了下来。
她看出那是她以前囚禁的天道了,之所以飞快跑路,并不是她就怕了他,而是如今她身边这么多人,投鼠忌器,实在不敢乱来。
而且这么久过去了,她成长了,天道更加成长了,而且天道一定成长得比她快,现在打起来,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脱离危险后,羽秋又带着大家找第二个有存在印记的小世界,所谓存在印记,是她给自己的特殊感觉起的名字。自从看过这么多道书后,她的空灵体本领就又升级了,对于自己去过的空间都有一种模糊的感应,这便是存在印记。
跟着这种印记,她们来到第二个空间。
依旧是老规矩,一大群人被她安放在远远的空间深处,以保安全,她自己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看那空间内的情况。
这次居然来到是丹霞草空间!!羽秋倏地回来,感觉带着众人离开了。
这个空间在羽秋心里地位变得非常高,可是无尽灵石储存地。刚刚一眼看去,没什么特别,依旧是一大片绿林,隔很远可以看到一座由于距离远而显得小很小的城池,说明这地方应该没有被谁发现。
羽秋可不能在这里逗留久了,她的团员如今成员复杂,各势力都有,她不想让他们知道丹霞仙草的来源处。
又找了几个小世界,都是曾经穿梭过的很普通的小世界,找了很久以后,羽秋终于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宝华窟的气息!
宝华窟的气息和别的世界都不一样,就像一颗活鸡蛋和一颗死蛋的区别。羽秋以前对于大道的感悟不高,完全感觉不到。如今看了许多道书,对于空间,对于大道,都更有心得,她敏感地察觉出其中的区别。
以防万一,羽秋依旧把同伴们都藏得很远,只让素兰陪自己入宝华窟。
迈入宝华窟,依旧入眼的是仙山俊朗,仙兽横行,灵草遍地,宝光乍开,一切都非常美好,和以前一模一样。可是羽秋却再也欣赏不到这万千美景,她只感觉到了整整阴寒——几十年过去了,宝华窟竟然一点儿也没变!
试问那个世界能几十年不变呢?几十年啊,足够一个人从少年迈入老年,足够一棵小树长成参天大树,足够河流改道,足够几只小兔长成一个兔群。可是她看宝华窟,小树依旧是小树,小鸟依旧是哪只年,竟然好像不曾经历过时光一般。
她想起自己在这里经过的三百年,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除了被我吃掉的珍兽,除了种群越来越大的蚊子,一切都没有变化。
宝华窟,不愧是上界青华天君的仙器啊!果真不同凡响!
羽秋行走在宝华窟之地,不知不觉就走到当年她和青华居住之所。心里有些异样,他还记得,青华当年说喜欢她……
羽秋挥退心里那一层乱麻,来到青华当初说的盒子所在处,拿出一个黑色雕花的盒子。
这个盒子,就是他临走时青华说送她的礼物,让她百年之内回来取,当时还不明白,如今却一切清楚。羽秋猜测里面要么是青华虚弱的神识,要么就是他的骨灰。
素兰自从来到宝华窟,就开心地找到自己当初的扎根地,把腿化成根系扎入进去了,如今此处只有羽秋一个人。
不知为何,端着那个盒子,羽秋竟觉得周身有些冷,似乎有股凛冽的寒光,正在暗处盯着自己。
可是,这是青华临死送他的礼物,她不得不开——
以前她还不懂,只道青华不会有事,自己不过是离开而已。如今却清清楚楚,执念离开牵系之人,哪里什么不死的。除非是青华天君真身来救。
但话又说回来,不过是一缕执念而已,譬如人的一个念头。一个人每秒钟可以产生无数念头,一个念头而已,有什么好救的呢?
想到这里,似乎周围阴暗之气稍散,羽秋一把打开黑盒——
刹那间,一阵黑雾猛地从盒子里冒出来,羽秋还没来得及躲避,就又是一阵清气散发,一阵悠扬乐声传来,羽秋顿时觉得心里昏昏沉沉,整个人都要沉浸在这乐声里。
而在外面看来,正在发生一件若是有人看到定觉得万分恐怖之事,羽秋正被慢慢地,慢慢地吸入那个狭小的黑黑子里!
她的整个人都变形了,好像被拖动的染料,将黑盒都染出来了鲜艳的色彩。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清淡的喟叹,那是幽幽地男子的声音,似乎能砸在人的心底。
————
还是中招了……
羽秋懊恼地看着旁边无尽的虚空,自己明明已经对青华有了提防,却还是中招了!
幸好,这次不是失忆,不过是关禁闭而已——
她闭上双眼,通过自己的眼睛看向外面。
外界,一处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上方台阶上高高坐着一个宽袍广袖穿着无比繁华服饰的男人,正眼神漠然地看向底下的羽秋。
羽秋呆呆地站在原地,双眼毫无光彩,目无焦距地和他对上。
“这就是你一直在等待的人吗?”高台上淡漠地人语气冷淡,“不过如此。”
台下的羽秋依旧毫无所觉,呆呆愣愣的。
而实际上的羽秋被困在自己的灵魂内丹里,正通过眼睛看着这一切。她清楚地看到高台上的男人长得和青华一模一样,但是气势却浑然不同。那无边地霸气,羽秋很清楚地明白,那必然就是仙界无所不知之人——青华天君。
青华天君,她还是在宝华窟跟青华了解过,乃是仙界一位真仙,掌木之生发。真仙在仙界并不是太高的修为,凡人到大乘期后破碎虚空,便成为游仙,游仙后面是真仙,真仙上面是玄仙,玄仙之上还有大罗金仙之类。
青华身为真仙,本来普通,可他的父亲却是仙界五位大罗金仙之一,因此他年纪轻轻就能掌握五行果位,坐青木神位,成为青华天君,受仙界万人敬仰。
他那傲世一切的目光,并不是凭空而来,而是身为仙二代,积威甚重,从小养成。而青华,身为一道小小的执念,他甚至有些自卑,绝对没有这样的威势。
自己打开青华留下的盒子,怎么会被传送到青华天君面前了?难道青华没有死吗?竟然和青华天君还有联系?羽秋疑惑不解,在金丹内苦思冥想。
而外界之处,青华天君竟缓缓走了下来,他淡漠的眼珠看着羽秋,眼里印着羽秋的身影。走到近前,他一把掐住羽秋的下颌,抬起让她面对自己。而后不知在对谁说话:“如此,你可满意了?”
羽秋的神情依然懵懂,眼珠散大,眼神涣散。她现在整个人都存在于神魂金丹之内,外面主导身体的不过是些本体意识,自然呆呆傻傻,就跟个痴儿一般。
“你说这不是她?”青华天君说道,他放下羽秋下颌,自问自答:“是她,不过是失了魂。”他道:“她是空灵体,魂魄不会这么容易死去,恐怕是在何处藏起来了。”
金丹内的羽秋闻言一惊,这个青华天君竟对她的跟脚知道得这么清楚,而且这种自言自语地模样,莫非是在和青华对话?
如此看来,青华确实没有死,要么是藏在自己看不见的神奇地方,如自己一样,只有青华天君能看见。要么就是他已经和青华天君合二为一,但是又没有湮灭掉自我意识,一直在以此影响青华天君!
凭着本能感觉,羽秋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如此是青华把自己找来的,那么一切都很清楚了。
青华找它来,无非是两个目的一来当然是要保住自己的姓命,比较自己变成了他的执念所牵。按照青华当年所说,自己只要在他身边呆上千年,他就得以修养成人,脱离执念之身。
总共千年,减去之前三百年,便剩下七百年。羽秋还记得,以前似乎答应过他,如果再次回来,就陪在他身边七百年助他修炼成功?
第二个目的,便是青华当年口中口口声声所说情爱了,无非是爱不得,放不下,便硬要把她掳来……
羽秋虽然失却情感,但对于当年自己的心情和经历却颇能理解。她却不管情爱,做分析时从不添加带入情爱,但却知道它的存在,情爱有时来地莫名其妙,不知从何而起,却能一往而深。甚至是两方仇家,他们的子女都可能莫名其妙产生情爱来。
羽秋之前是完全鄙弃情爱来说事的,心思是无比清楚。可如今见到青华天君,却没有这么笃定了。睹物思人,她想起了宝华窟和青华相处三百年的时光,青华真的没有亏待自己,他对自己很好……
呵呵,她一边思念过去,一边还很有余力地想着,色令智昏果然不错,连她如果英明神武理智清晰的思想,都要再次染糊涂了。
青华天君猜测到她神魂藏在了某处,却万幸没有来搜她的魂。在主人不愿意的情况下强行搜魂,很容易对主人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青华天君尚有顾忌。
青华天君将羽秋抓来后,并没有对她怎么样,而是将她当成了一个侍女,让她帮忙添茶倒水,羽秋也很乖觉,让做什么做什么,并不抗拒。
青华天君曾和蔼地对她说:“我只要你跟我七百年,七百年后就放了你。”
羽秋分析,青华天君可能真的被青华影响了,必须让她陪伴七百年,让执念成人。
想到这里羽秋心中不禁嗤笑,堂堂上界青华天君啊,谁能想到呢?居然被一抹执念逼到如此低步。
她便乖顺地回青华天君,愿意跟随他,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能下界了结一些事情,绝对不会逃跑。
开玩笑啊,他的一干兄弟朋友们还困在空间裂缝里呢!要是不放出来,死在里面怎么办?
别闹得以后回去了,一帮人就只有素兰一个人活着了。
可是即使她这样恳求,青华天君却多瞥一眼都没有,只是冷淡地说道:“不准下界。”
再没有多余的字。
在羽秋急得发慌的时候,她便不肯按着青华天君要求的做了,什么捧茶倒水?她一件事不做,每天闷在房间里,不言不语不跟人说话。
青华天君也不管,似乎他要求的七百年只要羽秋这个人在就可以了,并不需要她做什么。
羽秋猜测,这道执念就像一段病毒,感染了青华天君这道程序。破解病毒的方法就是她羽秋,只要在身处青华天君旁边,在一定范围内不离开,呆够七百年,就能解锁病毒绑定模式,甚至消灭病毒?
按照青华之前说过的话,她只要跟他呆够一千年,他就能成功幻化成灵魂,摆脱执念之身。这样说来,应该是前者,得到七百年钥匙,青华天君就能成功甩掉病毒,而不是将它消灭。
羽秋记得自己以前答应过青华,要帮他成人,自己呆在这里当然没问题。可是自己一伙子人还被困在空间裂缝里,等着自己去救……她必须离开。
不再需要去做什么端茶倒水,羽秋便可以安静地琢磨怎么逃出去。她试着各种方法,幻化成此间仆人,开启空间裂缝,变小偷偷离开……没有一个方法奏效。
幻化成仆人,很容易就被揭穿。这里的仆人各各有定数,每个人去了哪里,说了什么话,见过什么人……都非常清楚。大家对于她的能力行动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每次一幻化,还没走几步,就被看穿了。
空间裂缝……她根本打不开,在仙界青华天君的后花园开一道空间裂缝?仙界的界壁就比凡间厚了不知道多少辈,她至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来的。
变小离开?就跟变成仆人一样,青华一眼就能把她认出来。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她决定一逞匹夫之勇——
她直接跑到青华天君面前,喊道:“青华……”
青华天君淡漠的视线看向她。
她道:“青华,是你吗?我知道你在。”
青华天君毫无反应,只是看着她,并不回应。
羽秋心想,软声恳求是没用的,之前已经试过,看来只能下一剂猛药了!
她低头,微微地变幻表情,而后神情哀怨地抬起头。
台上的青华天君万年僵硬脸一点儿也不变,似乎在看她要玩什么把戏。
她神色哀怨地看向青华天君,眼神带了缕寒光,语气痛苦地问道:“你这次又打算囚禁我七百年?”
“你上次就囚禁我三百年,害我家人朋友全部离世,害我不能学成归来报销父母之恩,害我最珍爱的妹妹受辱而死,至死未得解脱。害我没能回去见她们最后一面……青华,你现在又要囚禁我多少年!”
这些话说出来,句句诛心,将他们过去的美好相处都戳我个粉碎,只剩下无尽怨气,高位上的青华天君似乎终于有了些反应,他嘴唇蠕动了两下,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是眼神突然变得深沉,看她的目光犀利中带着寒光,再也不复之前的淡漠之感。
羽秋又道:“我不是你们神仙,我有亲人,有朋友。你强行把我拘在这里,我的亲人朋友们等着我救命啊!我花了几十年才找到的几个亲人朋友,终于稍稍弥补了过去三百年的遗憾,马上又要被你毁了吗?”
见青华面色无比阴沉,羽秋下了最后一剂猛药,“青华,你怎么这么狠心!”
青华天君神色猛地一变,痛苦地皱眉,而后他低下头,大殿里不知从而来的光芒尽数熄灭,一片漆黑中,青华天君的声音响起:
“你可以去下界,但是只能去一天,下界的一天之后,你必须返回。”他道:“我在你身上下了禁制,一天之内没有由我解开,你会自然消亡,即使是他,也救不了你。”
一天够了,羽秋果断地说道,“到时候我要怎么回来?”
“你想回来,自然可以回来”青华的声音恢复了无边的淡漠。
“好,送我下去吧!”羽秋不知道青华的作用能持续多久,见青华天君的声音恢复,再也不敢耽误,立马就要下界。
一片黑暗之中,也不知青华天君做了什么,羽秋脑海一阵迷糊,似乎陷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时,她依旧在宝华窟之内,手上端着那黑盒,好像做了个十分迤逦瑰丽的幻梦。
但她可不敢把之前的事都当成一场幻梦,空灵体的中心在于灵魂,若是有人能在她灵魂中随意植入这么大一场幻梦,那么那人必然可以随意杀死她!
她不能冒险,那一切,很可能是真的……
她扔掉黑盒,再也不担心什么青华安危了,狗屁的百年之约,她现在该担心的是自己了。
到达熟悉的空间裂缝处,依旧是那么几个人,看到她出来,大家都长松了口气。
“我离开了多久?”羽秋问。
“十五天。”李誉斐担心的目光看向她。
和她在上界待的时间一样久,时间比例1:1,羽秋不敢再耽误,变幻空间大道便道:“我们走。”
“去哪儿?素兰姐姐呢?”小鱼问道。
她和素兰交好,同为女性,她们话会多一点儿。
“素兰回家了。”羽秋道。
众人见他神色严肃,不敢耽误,连忙跟着上去。
空间裂缝内无方向,没人知道他们在往哪边走。
走到一个地方,羽秋习惯性伸手一划,空间裂开一道缝隙,羽秋提腿踹向周凤翎,将他一脚踹了下去。
看到剩下的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她,羽秋微微一笑,道:“走,该你们了。”
小鱼在旁边打着商量,问道:“羽秋姐姐,能不能不要踹我们啊~”
羽秋笑道:“可以,不踹。”
很快到达地点,羽秋神色严肃地面对剩下三人,又伸手到一旁掏掏,掏出一个储物袋来。
“这个,给你们……”他将储物袋放到李誉斐的手里。
“这个储物袋只有你和小鱼可以打开,里面是最宝贵的资源……丹霞仙衣,随便拿出一件,都会使仓冢界震动……如果你们过不下去了,就拿着它去翎渊阁找周凤翎。其他人都不可信,只能找周凤翎。”羽秋像交代遗言一般,对着他们说道。
李誉斐嘴唇蠕动,问道:“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我有必须要做的事,不可以带你们。”
李誉斐眼帘垂下,轻声应了声,“好……我会照顾好小鱼的……”
“嗯……”羽秋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她又把小鱼托付给李誉斐了……她道:“在底下,这个城镇上,我用你的名义招了一个徒弟,你现在修为很低,下去肯定压不住他。他天资很高,但你的躯体是肉白骨丹所化,前期发展不比他差,我将你们放入隔壁镇,你们……努力修炼,同时传播信仰。”羽秋苍凉的眼神虚虚往下,似乎在看向下方的无尽时空,她说道:
“这里依旧是仓冢界,人口很多,你寿命已尽,不可能长期寄居于白骨丹内,必须继续修信仰。你……可以尝试开宗立派。但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凡事低调行事,等我回来……”
李誉斐唇部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羽秋不待他话音出口,又抢着继续说道:“若是资源不足,就去找周凤翎,用丹霞仙衣跟他换,他是翎渊阁大太子,大少爷……我约摸七百年后可以回来……一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