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伯身上的致命伤,伤在心口,而且一刀下去扎得极深。昌和君告诉我说,偃伯这样的伤,即便在被捅的那一瞬间他清醒了,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那么,如果像昌和君推测的那样,偃伯捅了自己一刀陷害钟离瑾的话,他死在了屋子正中,而按照钟离瑾的说法,钟离瑾醒来的时候凶器在他手里,他坐在靠近一边的桌案前。
难道偃伯捅了自己,把刀塞到钟离瑾手里,然后自己再走回到屋子正中倒地死亡?
这不可能的。
“看来这次遇到的问题,还挺麻烦。”昌和君叹气,无力解决,靠在一旁揉着额头。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在钟离瑾酒醉之后到他被宣月吵醒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偃伯不可能自杀,那么钟离瑾也不可能杀了偃伯......当时房里,一定还有第三个人......”我说。
“这也不太可能,如果有第三个人,那宣月......”昌和君的话说到一半,顿时就止住了。“来人!”
“廉赫,”我叫了廉赫,“你跟着一起去看看。”
“是。”廉赫应。
“宣月?”钟离瑾看向我们。
“是我疏忽了。”昌和君说,“我低估了她,只是,这一会儿怕是她早就......”
“跑是肯定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让廉赫跟着一起去了。”我了解廉赫,所以我知道,他一定能够从之前宣月停留过的地方找到线索,进行追踪。
“你就那么相信,那个叫廉赫的?”昌和君对此似是有些疑惑,“我可听说,那个廉赫之前,可是山贼出身。”
“没错,他之前的确做过山贼,可是现在,他跟着我们做事。对我而言是兄弟,我凭什么不信。”我说。
昌和君的本意也不是想要挑拨我对廉赫的信任,他只是习惯性的不相信任何人,调查清楚每一个人的出身和经历,他会再去决定一个人值不值得相信。不过到目前为止,我并不觉得他有真的彻底相信过某个人。
过了一会儿,昌和君的人回来禀报,说是......宣月不见了。
正如我们预料的那样。
昌和君以为他留下宣月,还能从宣月口中获得一些线索,没想到......宣月故意示弱,让昌和君以为自己得逞了,机关算尽的昌和君在一个小使女身上翻了车,轻而易举的就中了宣月的圈套。也难怪,对于一些自信心过胜的大男人来说,扮柔弱的小女人,可是真的占尽了优势的。
“哈、哈哈哈......”渐渐明白过来以后,昌和君大笑。
而钟离瑾一夜未眠,仍处于宿醉之中,神志不清,面临崩溃,也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问钟离瑾,他的眼神看起来......
“不,不用......”钟离瑾坚决不休息。
我自知劝不动他,可又不放心,扯过他的袖子握着他脉搏跳动的地方。
“......这,这是何意?”钟离瑾问。
“别说话。”我总觉得钟离瑾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
他脉搏跳动得很快,时不时会有几下特别明显的。
“看着我的手指,头不要动。”
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让他试着用眼神跟着我的手指移动。
可是他跟不住,从左到右,还能勉强跟上,从右到左,他的眼球移动速度明显降低,再从左到右,他就跟不上了......很吃力。
“让人去把毓儿找来。”我对昌和君说。
“怎么?”昌和君问,“找你儿子过来......有什么事儿吗?”
“毓儿善医术,虽不及我夫君,却也比寻常医官要出色的多。”我说。
说到这里,昌和君也就明白了,转过头走到门外吩咐人去请毓儿。
“你有没有觉得心口不舒服,心慌?”我问钟离瑾确认他的情况。
他只是点了头,心事忡忡,现在他心里根本顾不上自己身体的不舒服,满心都是在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偃伯的死......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前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那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再拖下去恐怕就让他彻底抓狂了。
“他病了?”昌和君试探性地问了这么一句。“还是......”
“我怀疑,他可能吃到了某些有影响的药。”我说。
“有......影响的药?”昌和君玩味着这句话,又仔细端详了一阵儿钟离瑾现在的样子,“我看不出来,反正,他不是一直都这么痴痴傻傻的吗?”
这句话摆明了就是在故意捉弄。
“昌和君真是心大,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开玩笑。”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这个时候,有什么特别的吗?”他摊手反问,“死的是偃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虽然同是曹国人,但素来关系紧张。他死了,我心头大患也解决了,杀他的人最有可能是当时同一间屋子的钟离瑾,若是有人追问,我把此事往上回禀,由曹君来定夺。这关我什么事儿?”
说的真轻松。
可眼下的状况,确如他所说,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利的。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真相?”我问他。“从茯苓阁失火开始,这城里悬案连连,至今一件未解,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他若是真的不好奇,怎么可能会找上我呢。
“这和纵火案有什么关系。”钟离瑾方才回神,他的精神状态很糟,显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受到了某些药物的影响。这可能也和他昨晚酒醉有关系,毕竟一切事情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发生的。
“从茯苓阁的纵火案开始,我们着手调查,接着发现了长仙居的问题,从长仙居我们发现了凶手布置的一些机关,有了猜测,昌和君又让人找到了青芜台,青芜台还没来得及被凶手毁掉,所以在现场已经布置好的机关上,确定我们对于案发当时环境的推测。顺着青芜台的线索找到了本应成为在青芜台点火自燃的少楚,可少楚就在我们眼前被活活烧死了。接着根据少楚,我们找到了原本约好了要带少楚到青芜台‘见世面’的季桑,我们刚找到季桑,疼惜弟弟的青阳君季渊赶来为季桑辩解,却错误的坐在了原本季桑应该坐着的位置上,如同少楚一般,活活的烧死在了我们眼前。”我从茯苓阁的纵火案开始给他们分析,我认为这所有的案子都是有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