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跳河！我永生永世只爱常小瑶一人！”

那个亡灵挣扎着，决绝地说。

我跟尤吉利一转头，就看到这令人难忘的一幕。

“好！我成全你！牛头马面，你们让开，别拦着他！”小呦呦摆了摆手，通融道。

牛头马面马上撒手，放开了那个亡灵，任由他攀上桥身。

“你想跳下去便跳下去，你能爬出来也是你的本事。别给我捣乱就行。”小呦呦再次强调说。

孟娘忍不住多看了那亡灵一眼。

“小瑶，我等你——”

那个亡灵无怨无悔地纵身一跃，跳入透明的忘川河水中，一眨眼就没了影，连水花都不溅一个。

“城隍公子真乃痴情种呀！”小呦呦摇了摇头，叹了叹气到：“这城隍公子要是投了胎，可谓前途无量呀！着实可惜了。”

众多亡灵看小呦呦如此气度非凡，纷纷领过孟娘递过来的那碗汤，一饮而尽，痛痛快快地走上奈何桥。

话说，这奈何桥暗藏着五行八卦阵的玄机，迷门迭出，回环往复，既可以保护阵中之物，又能兼顾不伤害到亡灵。

渐渐地，那亡灵就分成了两批。

“为人，为畜。有意思。”

我算是看出点门道来了，那被分离出来的几个亡灵是要进入畜牲道的。

“唉，只好又自爆一次。”

尤吉利叹息道。

“别——”

我不想她轻易地浪费分身，出声制止了她。

“那……再等等？”

尤吉利犹豫道。

“嗯！”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跟她只好耐心地等待着旷世情缘的结束。

可是那情缘到底什么时候才结束呢？

我们无从得知。

我们任由那些亡灵在奈何桥上徘徊晃荡，闷不吭声。

小呦呦走到我和尤吉利身边，疑惑地问到：“鬼王，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还没去投胎呢？”

“再等等吧，过些时日就好了。”我敷衍他说。

“看看最近还有没有鬼来吧，到时再让他们一起轮回投胎。”尤吉利说。

“好的。”小呦呦说。

“我看你干得不赖嘛，得心应手啊！”我戏谑道，“你比我还像个王。”

“是吗？鬼王，要不你也赏我个王来当当？”小呦呦说。

“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好好干吧！”我大方地说，顺便问到：“对了，生死册，是不是在你身上？”

“呵呵……”小呦呦扭捏地笑了笑，承认道：“是的，在我身上。”

当年那个鬼王被他虐得太厉害，情急之下，玩起了自爆。

那鬼王身上所携带的物品悉数被他占为己有。

“无妨。拿来看看！”我伸出手来，便向他索要。

“这个——”小呦呦难为情地摇了摇头，拒绝道：“生死册在我的体内，它已经跟我的身体融为一体了。”

“什么？”

我和尤吉利两人面面相觑。

小呦呦娓娓道来，说出了作为一只麖的苦楚。

麖唯一的食物就是尸树，而尸树必须靠唯一的尸水存活。

但久而久之，麖的体内积存大量尸毒，只有靠吞食尸山上所产苍玉方能化解。

在这冥界是没有苍玉的。

他那时把那个鬼王所携带的玉牒给吞了。

那玉牒入腹后并没有消化掉，如同以往吞食的苍玉一般，长在肠壁上。

想看玉牒，除非他——

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小呦呦非常不乐意地撇了撇嘴。

“那好吧。你就好生保管着吧。”我仁慈地说。

“谢谢，鬼王。”小呦呦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忙道谢到。

我摆了摆手，让他自己先忙去吧。

我又不是非要那生死册不可。

相对于生死册而言，我比较在意的是尤吉利拿下凡间的那颗轮回灵珠。

只有灵珠归位，尤吉利才不需要以自爆为代价来驱动轮回星盘。

“唉……”

我唏嘘不已。

“走吧。”

我招呼尤吉利一起走回洞府里。

“我的衣裳何时能做好？”

我催促道。

我不修边幅的样子，根本不像个王，一点王者风范都没有。

“莫急，莫急！我会帮你做一件与众不同的衣裳，一定会让你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尤吉利不紧不慢地说。

“黑色如何？”她问。

“不要！”我马上否决了。

“那红色呢？”她又问。

“这个嘛……容我想想。”

我掰着手指琢磨着，墨飞飞是黑色的，小呦呦是金色的，南霄公子是白色的，那黑色、金色、白色，我都不想要，那不如要红色好了，正好跟披风相配。

“那就红色吧。”我答复。

“好的。我这就去做。”

尤吉利随意找了一个洞府钻了进去。

我回到自己的洞府里潜心修炼起来……

过了几日，又收到墨飞飞的传音说有鬼来报到了。

我赶紧走出洞府吩咐小呦呦。

他带着牛头马面兴高采烈地出发了。

整个冥界，就他最热衷于渡鬼了。

小呦呦看到义庄那边的亡灵们摩肩接踵，十分拥挤。

“看来，这冥界是越来越热闹了。”

小呦呦感叹了一句，拂了拂袖，挺了挺腰杆，显得仪表堂堂，风度十足。

“咦？”

他似乎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这亡灵里面竟然有大活人混进来了！有意思！”

他暗自偷乐。

有意思的是，那个大活人就叫常小瑶，正是那天那个跳河的亡灵心里念念不忘的那位！

更有意思的是她竟然拥有着一颗五彩玲珑心！

“呵呵——”

他心里期待得很，想要看看她来冥界做什么。

他知会牛头马面统统带上亡灵前往奈何桥。

一切照常。

“小瑶……小瑶……”

终日在忘川河里沉浮的城隍公子，终于有机会看见朝思暮想的常小瑶，他嘴里正在念叨。

他看得见她，而她却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的呼唤。

常小瑶灰头灰脸地挤在亡灵中间东张西望。

她排队排到奈何桥下，伸手去捞了一把忘川河水。

在一刹那，城隍公子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要触摸她，而她却像那遥不可及的白月光，永远都触摸不到。

“小瑶……小瑶……”

他情凄意切，不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当然，她一句都没听到。

“你，给我站出来！”小呦呦用一根手指指着常小瑶，把她叫了出来。

“大人，不知你有何吩咐？”

常小瑶天真地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说。

“当然有了。你从哪里来的，就回到哪里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小呦呦好心给她指了条明路。

“大人，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捣乱的，我是来投胎的！”常小瑶连忙摆着小手说到。

“投胎？你一个大活人，你这样做，不是来捣乱是什么？”小呦呦训斥道。

“大人，实不相瞒，跟我相依为命的小隍不见了，我只是来这里碰碰运气，看看这里有没有出现过一条大黄狗？”常小瑶自以为是地说。

“你说什么？大黄狗？你的狗叫什么名字？”小呦呦惊讶地问到。

“我那条可爱的大黄狗，它叫城隍！我对不住它，它为了救我，被洪水冲走了，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实在不行，我去投胎，也要做条狗，陪伴在它的左右。”常小瑶惴惴不安地说。

“呵呵——”小呦呦似笑非笑，反问道：“难道你不知道城隍已经为你变成了一位公子爷吗？”

“啊？那……他……人呢？”常小瑶难以置信地睁圆了眼睛，牙齿打着寒颤问。

“他为了救你，被洪水淹死了。”小呦呦实话实说。

是的，城隍为了救她，使出浑身解数，化身为人，将她托举到了岸上，最终精疲力尽，被淹没在滔滔洪水里……